欧阳云一口答应,然后提出为了避免因为通信不畅而使军部的命令不能及时传达学兵师,提议在他和老宋之间架设一条专线。

“专线”对于老宋来说绝对是个新鲜名词,不过其好处显而易见。欧阳云此时提出这个要求,无疑再次表明了从属于29军的“忠心”,老宋自然满口子答应,让他立刻开始筹划,争取这个月就能开通,以应对华北地区越来越复杂的形势。

欧阳云如此苦心经营和宋哲元的关系,“学兵团情结”无疑是一大因素,更重要的是,29军官兵的抗日决心天地可鉴,其战力毋庸置疑,他这是千方百计的要将29军绑上学兵师的抗日战车呢。

欧阳云一行出了南苑军营,他正欲前往燕京大学见见司徒雷登,询问一下近期有没有波恩的消息,两个女子从路边闪身出来挡在了车的前面。

刘哲良这段时间被李铁书他们灌输了太多关于确保欧阳云安全的重要性思想,见状立刻拔出了手枪,欲用身子将身后的欧阳云挡住。

两个女子一个穿着学生装,一个穿着旗袍。穿着学生装的脸色苍白,一副憔悴之极的模样,双眼看着欧阳云,眼泪便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正是潘媚人。另一个则一脸义愤模样,搀扶着潘媚人,尖声高喊:“欧阳云,你给我下来。”

潘媚人的凄惨模样只要是男人见到,无疑皆会“我见犹怜”,欧阳云纵然在心中已经将她定义为日本间谍,此时却依旧心中大拗,被针刺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稍瞬即逝,被一种男人特有的坚硬生冷给压制住了。他摆手让刘哲良和其他人收起枪,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下车以后,他朝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危险分子,问她旗袍女子:“找艘有什么事吗?”

那女子将潘媚人推上前来,喝道:“你说能有什么事?好一个抗日双雄啊!没想到欺负起女人来也是这么‘雄’的!

欧阳云没有离她,问潘媚人:“媚人,我怎么欺负你了?”

潘媚人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恨不得能够立刻纵体入怀,可是,面对他那不带意思暖意的脸,她只觉得心中欲发刺痛得厉害,脸色变得欲发的苍白,摇摇头说:“你没有欺负我。”然后拉住旗袍女子的手说:“姐,我们走吧。”

“为什么要走,今天一定要他当着北平父老乡亲的面说个清楚,他当时是怎么承诺你的,现在又为什么要毁诺!”

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多人来,纷纷围拢过来,更绝的是竟然出现了三个记者,拿起相机照着欧阳云就是一阵猛拍,刘哲良见人越来越多,一边指挥狼牙战士四面将他围住,一边催促他上车。

旗袍女子面对众人,大声说:“各位北平的老少爷们,大娘大婶,大家来给评评理,这个欧阳云,就是所谓的‘抗日双雄’之一,他上个月刚刚和我家小妹私定下终身,现在因为当上了大官,竟然想悔婚,可是据我家小妹讲,他们是已经发生了亲密关系的。”

“姐,你别乱说!”潘媚人又羞又急,本来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绯红,然后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这欧阳云实在是太没良心了。”“薄情郎哪!”“新时代的陈世美!”……

“这一幕应该是日本人策划的吧?可是,我就是娶了潘媚人又怎样呢?日本人肯定还有什么后招!”面对如潮的口水,欧阳云始终保持着清冷的面容,浑然不为所动。

刘哲良却吃不消了,这样的情景实在太危险了,他急得满头大汗,一再催促说:“师座,上车吧!”

“欧阳师长,我是《中国日报》的记者,请问李香兰女士所说的是真的吗?”一个急着挤出人群,问欧阳云。

欧阳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看向那个旗袍女子,问:“你是李香兰?潘毓桂的日本养女?”

李香兰,日名山口淑子,中文名潘淑华,李香兰乃是她的艺名。

李香兰用轻蔑的语气反问:“怎么?欧阳长官有什么见教不成。”

欧阳云笑笑走到潘媚人身边,扶住她说:“媚人,上车,跟我回军营吧。”

李香兰一愣,问:“你这是干什么?”然后上前使劲拉住了潘媚人的右手。潘媚人被两人同时拉着,看了他们各自一眼,一时没了主张。

欧阳云问李香兰:“媚人还有个身份是学兵师医护连战士吧,她现在归队有什么不妥吗?”

李香兰问:“你的意思是承认你们的关系了吗?”

两个记者听见这话,追上来问:“欧阳师长,是这样吗?”

欧阳云只得松手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我想没必要公诸于众。”

“可是现在你是想悔婚。大家都知道任丘是你的地盘,学兵师更是你的嫡系,你把我小妹弄去那里,谁知道你会不会杀人灭口?!”

见李香兰咄咄逼人,欧阳云怒了,吼道:“我们从来就没有婚约!”又说:“如果你真是她的姐姐,那么怎么忍心让她抛头露面出这个丑,你以后让她还怎么见人?!”

“哈,你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难道是我想悔婚从而伤了媚人的心?!”

刘哲良站了出来,恶狠狠的将李香兰拉到一边喝道:“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李香兰叫起来:“是我无理取闹吗?”她话才说完,围观者有人阴阳怪气的吼起来:“当兵的打人了!”随即,足有一半围观者齐声吼了起来:“当兵的打人了,”接着,便有石块什么的从天而降。刘哲良首当其冲,先是背部被砸中,接着头上被砸破了一个洞。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忽然听见“呯”的一声枪响,所有人几乎同时被吓了一跳,狼牙战士第一时间将欧阳云推趴在车上,跟着用身子将他挡住,同时将枪拔了出来。

人群为之一静,有人立刻趁势叫起来:“当兵的开枪杀人啦!和他们拼了!”眼看着局势将不可收拾,这时,只听见一声娇喝:“全部别动,谁动我就打死她!”一个戴着礼帽、墨镜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李香兰背后,用枪顶住了她的后背。

围观者中只想看热闹的见势不妙纷纷退走,而别有用心者则投鼠忌器,一个个不敢妄动。

欧阳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站直身子转头望去,心情登时变得复杂起来。那个及时出现的墨镜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顾恋云。

顾恋云的手枪稳稳的抵住李香兰的背,用带点戏偕的声调说:“血樱,久违了。”

李香兰的脸色登时变了,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问:“你是‘九’?”

顾恋云没有否认:“是。”

两个人的对话在外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欧阳云是个例外,因为他已经从木剑蝶那里知道了“九”的存在——九、九尾狐,这太明显的联系让他早联想到九就是顾恋云,只是一直抱有幻想希望不是她而已,现在得到证实,他看着女人那曼妙而熟悉的身材,曾经的婉转缠绵化作针刺,在他心中搅起阵阵的痛。

这里是北平南郊,远离了城市的喧闹,田园的绿色和徐徐吹过的风让人的心不自觉的沉寂下来。欧阳云面沉似水,静静地看着顾恋云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眉眼间无喜无悲,很好的保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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