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备。
安喜县城方圆十二里,一条南北大街将县城分为东西两部。
唐社位于南北大街的中点附近。从唐社出发,往西七里就是徐庶口中的孝王府——百年前的中山府。孝王府周围一片萧索,没有半个人家,仅有几处破败的屋子显示已经长久没有人居住了。
踏着小道上的枯草来到孝王府虚掩的锈铁门外,书有“中山孝王”的匾额歪挂在大门之上。破损的蛛蜘网粘着厚厚的灰尘,从匾额一直挂到锈铁门上。一阵春风吹过,萧索的景像无以复加,与刚才的唐社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飞习惯性的扯着嗓子吼道:“大哥,这就是你祖上的院子?”
我毫无感觉的点头。除了有点感触盛衰之理外,没有半点儿伤感,因为有罪肯定是要罚的。
中山靖王刘胜和他的后代一直居住在面前的这住大院子里,直到百年前的那场浩劫才让后人被迫离开。而“刘备”的曾祖则是这些后人中的一支。如果这个院子有思想的话,那么它一定能猜到我并不是这里主人的后代。
在同母亲相处的一天时间里,她曾与我说过不下三次要肩负起光宗耀主的责任。那画片仍然历历在目。现在,我终于来到了“先祖”居住的地方。一种油然而升的敬意浮现脑海,更有一种恢复院子昔日盛景的冲动。
徐庶惊呀的下跪道:“原来您就是新上任的安喜县令。草民有眼无珠,请大人恕罪。”
“徐老大请起。那个鱼缸的位置你还记得吧?”
徐庶站起恭敬的道:“记得记得。大人请随草民来。”
见到徐庶去推门,我阻止道:“不要从正门进去。”他回过头,问道:“大人是何意?”
如果里面真的是戴布雷遇害的第一现场,那么很显然凶手不是通过大门进出的。现在也不能破坏这个证据。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这里好多蛛蜘网,走过去弄脏了衣服换起来麻烦,翻墙进去。”
院墙很高,约有丈许,幸好有几处已经蹋坏,于是轻松跃进院中。
院子里满是枯草。座落在面前的是一所大屋子,两边有厢房数间,门窗已经破损,隐约可以看面里面的格局。两条隐约可分辨的小路分别从屋子的左右向后面沿伸。
周围除了脚踏枯草发出的吱吱声,仿佛可以听到舒懒的阳光照射院子的声音。
徐庶指着面前的大屋子道:“这是前堂,穿过后就是花园。左边的小路通往西院,右边的小路通往东院。鱼缸就在花园后面的北院里。”
他说着正要去推前堂的屋门,突然屋门向外暴裂开,一个黑影极速跃出,闪闪的刀光刺向徐庶。
我还没有反应如何动手,旁边的张飞跃起前冲,抢到徐庶的前头,大吼着一拳挥中对方胸膛。黑影的双眼突然闪现出不可思议的恐惧,渐渐失去神色,嘴角鲜血溢出,一滴滴正好滴在张飞没有收回的拳头上。黑影高举的砍刀掉了下来,身体也歪倒了下去。
我惊讶的急忙奔上前,摘掉黑影的面巾,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气绝。
徐庶从惊愕中醒来,在尸体上翻找一番,找出一枚五两的金饼,和一片竹简。他看了看我,笑嘻嘻的将竹简递了过来。
竹简上写着四个字:“四段一阶。”
我终于明白黑影死前的那个眼神了。四段一阶的武艺水平,被人一招杀死,可见下手者的武艺之高。斜眼间瞧见徐庶神神秘秘的将金饼塞进怀里。
徐庶对着张飞拱手谢道:“雷公兄真是好武艺!”
张飞道:“什么雷公!俺叫张飞。”
徐庶嘻道:“嘿嘿,张兄好武艺。”
我暗道:“不好。”
穿过前堂,经过后花园,到达北院,瞧见偌大的鱼缸旁边水湿了一地。奔到近前,县丞杨永泰双眼大睁的浮在水面。
急忙抬他出来,可是施救无果,立即吩咐徐庶去叫仵作来验尸。
县丞杨永泰怎么会死在这里?带着这个疑问我和张飞粗略的查探了整个孝王府。唯一的特别之处是后院东厢的三间房鲜尘不染。
第一间房中有淡淡的脂粉香味,应该住着一个女人。
第二间房中没有铜镜,没有梳子,衣柜里只有男人的衣服,猜测是男人的房间。
第三间房几乎同第二间一模一样,只是衣柜里除了有成年男人的衣服外还有小男孩的衣服。
出了屋子,徐庶和仵作以及数名差役正好赶到后院。
徐庶惊慌的道:“大人,前面黑衣人的尸体不见了。”
转眼看向鱼缸,发觉有些异样,然而尸体还在。
张飞吼道:“什么!怎么会不见了?刚才还在的。”
我立即奔到前院,黑衣人的尸体果然已经失踪。
张飞道:“是谁搬走了尸体?”
我问道:“后院有没有人看守县丞的尸体?”
仵作道:“没有。”
我立即赶回后院,不出所料,县丞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能够趁着这么短暂的时间将两具尸体移走,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移走尸体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案子是越来越复杂了。
徐庶从前院奔过来道:“大人。院门的尘网纹丝未动,可以肯定尸体还在院中。”
我立即派差役守住后院,然后赶去前院。看到院门依旧虚掩,上面的尘网没有一丝破损。扛着尸体翻墙出院子,动静肯定不小。立即下令道:“查看院中的所有角落,包括屋顶,通通细查。”
我回到鱼缸旁边,总觉得鱼缸有所变化,却是说不出来是哪里有了变化。鱼缸呈方形,很大,足足可以容下七八个人。
里面的金鱼在鱼草间四下游走,似是忘记里面刚才夺走了一条生命。伸手捞出一条水草,与麻布里的嫩水草对比,纹理相似。难道戴布雷真的是死在这口大缸里的?
为了保险起见,我准备今晚就去拜见城东的中山节王,查看一下他那里是否有这样的嫩鱼草。
经过差役的搜查,没有找到尸体的下落。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如果能够这么容易的找出来,对手也就没有必要藏起尸体。到底尸体上有什么东西不能被我们知晓,值得对手如此大费周章?
无奈下只得吩咐差役把守孝王府,同时叮嘱他们不要进去,特别是晚上。
刚回到县衙,关羽来报城墙上有发现。
西城墙,关羽指着城墙边沿沾着的一块泥巴道:“最近十几天都没有下过雨,我也问过了,巡逻的差役没有在这里踏过脚上的泥巴,其它人又上不来。你们看,这里距离戴布雷被抛尸的护城河地段只有半里路程,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是凶手留下的。”
张飞疑道:“一块未干的泥巴而已,能有什么?能带俺们找到凶手?”
关羽道:“未必不能。”
我将泥巴从墙砖上掰下,放在掌心细心观察。泥巴中有一股淡淡的辛辣酒味透出,而这种酒味颇为熟悉。“好像是赵酒气味?”
说到酒,张飞就来了精神。一把夺过泥巴闻了又闻,兴奋的道:“大哥猜的不错,的确是赵酒。”
关羽接着道:“赵酒辛辣,特点是不易走味,所以耐挥发。以至于一夜之后我们还能闻到它的味道。”
我笑道:“没有想到咱们本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却来这里破案子,还能这么得心应手。真是奇了。”
关羽道:“只要有智慧,干什么都会顺利。”
“依你看,从这块泥土能得到什么信息?”
关羽道:“我听说在县城里赵酒只有在唐社才有的出售。”
我立即道:“走!”
来到孝王府后院的大鱼缸前,我同关羽趴在地上使劲的嗅味道。
张飞道:“俺还以为是去唐社喝酒,怎么跑到这里学狗来了?”
关羽怒道:“休得胡说。好像没有赵酒的味道。”
我嗅过一阵后应道:“的确没有。”
张飞使性子吼道:“大哥二哥,你们在做什么能不能讲明白说清楚,弄的俺不知所措,你们再不说,俺就到一旁练武去了。”
关羽站起身道:“我们是在嗅味道。闻闻这里有没有赵酒的气味。”
我也站了起来,伸了伸腰道:“如果这块泥土是凶手留下的,那么凶手肯定在洒有赵酒的湿地上踩过。如今我怀疑这里是戴布雷死亡的第一现场,若能在这里发现有赵酒的气味,那么说明泥土是出自这里。这里是戴布雷死亡的第一现场就可以肯定下来。”
张飞道:“如今这里没有酒气,是不是说明不是第一现场?”
“也不能这么说。但是第一现场的结论还要有待其它的佐证。”我连道:“走吧,天要黑了,正好去唐社吃饭,也给你解解馋。听二弟说你好几次去唐社都没有舍得喝酒,嫌贵了?”
张飞道:“前段日子花的是黄盖兄弟俩的钱,总不好意思。现在大哥有钱了,俺就大喝一顿。”
关羽道:“大哥,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我有种感觉,案子和咱们要找的圣旨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