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硕像是被围观的国宝,刚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索性破罐子破摔,憋着一口气和周向阳抢吃的,一盘子的菜,两人就盯着同一块抢。

一顿饭下来,没吃多少,菜掉了一桌,筷子别断两双。

沈冬侨和陆存远举着筷子,隔着饭桌对望,眼中都是对两“幼稚鬼”的无奈。

吃的差不多了,沈冬侨就匆匆拉着他走了。

周向阳临走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知道是真的没吃饱,还是想要跟祁硕在饭桌上较劲。

“好了,你别闹祁硕了,他现在这模样不是挺好看的。”

“我也没说他不好看,我不都在夸他好看,夸他脸白……”

沈冬侨:……

说人小白脸也算夸人了?

“他那时候也没少嘲笑我,我干嘛要客气……”

周向阳转过身背着手,边退边说,全然没有一点儿自觉。

记得第一次他们来南通马场时,祁硕不也对他说了不少“好话”,他不过是原话还回去而已。

沈冬侨有些忍俊不禁。

“都这么久了,还真够记仇的啊?小心眼……”

他边笑边学着他的样子,背着手走。

两人一个退一步,一个进一步。

周向阳低着头,默契地沈冬侨玩着踩脚游戏,声音里带着些笑意。

“我小心眼?对,我小心眼,我还没问你呢?说去买东西,怎么能带个男人回来?”

周“老虎”忽然调转话题,开始找沈冬侨算账了。

他知道他家小蝴蝶心善,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被救,会心存感激。

“这不是正好遇上了么?”

沈冬侨摸了摸鼻子,其实准确来说,是王大宝“遇上”的。

“你怎么看,这个叶成。”

“我觉得,”周向阳皱眉,嘶了一声摇头,“长得丑,说话也不老实。”

沈冬侨哈了一声,正经说事,好端端的,怎么还攻击起人相貌了?

“哪里不老实了?”

沈冬侨往前跳了几步,周向阳配合着他往后退。www.

“说话说一半就是不老实……”

周向阳也说不上来,但是他遇到的流氓不少,叶成求饶的太快,话说的太溜,他听着就跟提前准备好似的。

沈冬侨追着他的脚尖走,周向阳躲了几下后,突然停了。

没刹住车,沈冬侨踩在了他的脚面上了,人没站稳,咚的一声,一头撞在了周向阳敞开的胸膛上。

周向阳坏笑一声,把人牢牢缩在怀里。

胸膛起伏,闷声道:

“以后,不能再乱带人回来,男的,女的都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

沈冬侨的脸贴在发烫的胸肌前动弹不得,吓得连连认错。

周向阳不说话,搂着他的腰,眸色深沉,显然是觉得沈冬侨的道歉还不够诚心。

这还是在外头,说不定会有人路过,沈冬侨连忙躲开视线,啊了一声,佯装记起了什么,“对了,我特地给你买了很多东西,快跟我回家看看,好不好?”

周“老虎”的毛刚竖出来,硬是被被沈冬侨软糯糯的,左一句“好不好”右一具“回家”给撸平了。

两人又牵着手慢慢往前走。

此时的马场,上头是广袤苍穹,身边是起伏虫鸣,两人漫步而行,暂时忘却了那些俗世的烦恼。

……

“你说这个周向阳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就是打击报复……”

祁硕等人都走了,还在愤愤不平。

陆存远撇了他一眼道。

“你当初怎么说人家的?”

“我那时候笑得也没他那么大声啊?”

陆存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想象一下,也知道,是半斤八两。

他也不打搭,收了碗筷,开门叫人来取。

却看到来门外头站着的小七。

陆存远皱眉,出门把人推到一边,小声道。

“你怎么起来了?你是让你休息么?”

“我……已经好多了。”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让你躺着就去躺着……”

陆存远加重了语气,这犟小子,也不知道着了谁的道,弄得一身伤回来,要不是他发现了他脸色不对,估计他还要硬撑。

这种事,陆存远经历过,他那时候都疼了三天,病了小七天,差点要了他半条老命。

况且,小七一直喜欢的不是小舞么?怎么会?

“还不肯说告诉我是谁吗?”

小七低头不语。

“如果不是你自愿的,我和祁硕怎么着也给你把人找出来,给你一个交代。”

陆存远怕这小孩子是因为抹不开面子不肯说,让什么人给占了便宜去。

可是凭小七的武艺,又有谁能勉强得了他?

“不用找了,以后也请您不要提起这件事。”

小七抬头看着陆存远,他的脸色依旧不好,可是神色中却并没有怨愤,低声恳求道。

陆存远心中疑惑,可还是尊重他的意见,点了点头。

“小七?!”

里头的祁硕似乎听到了两人的声音。

小七朝着陆存远鞠了一躬,然后就错身进了屋。

陆存远叹了一口气,也跟了进去。

“我最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训练也不训练,人也没有跟着,一天到晚也不知道跑哪里躲懒去了?还知不知道自己是祁家军了?”

祁硕心里的气还没消,带着些迁怒的意味。

“对不起,大哥。”

小七也不解释,只是道歉,他穿着一身的黑衣,衣领严丝合缝地扣着,像是不怕热似的。

陆存远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用眼神示意祁硕差不多得了。

祁硕放低了些嗓音,抱着手臂,坐在长塌上。

“算了,让你查的事情,有消息没有?”

“马道上有记录,就在我们去呼啸村的时候,有一匹马队离开,时间和人数都高度吻合。其中有一车上的东西很像重器。车队往南边去了,出了马道后就没了踪影。”

祁硕听完,神色更加凝重。

“如果真的是那群山匪……果然是有人通风报信,那俞文柏是不是因为这样,才被……”

“灭口。”

陆存远借着他的话说完。

他把整理好的盘子,递给小七。

“送去厨房,今晚不需要你守夜,早点休息。”

小七一顿,托着盘子没动,去看祁硕。

祁硕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重见天日”的白脸上冒出了一丝不正常的红。

“嗯,好,你下去吧。”

门吱呀一声,小七走了,还贴心地从外面把门给带上了,房间里就剩下了祁硕和陆存远。

“明天我先去看看情况……你的身份太过于招摇,还是先等我们消息……”

“嗯,好。”

“那叶成的身份还要再核实一下……”

“嗯,好。”

陆存远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祁硕一只在重复着说话,而且声音越说越小,转头一看,才发现祁硕一直在看他。

陆存远顿觉不对。

他刚是为了照顾小七才说的那些话,可是落在祁硕的耳中可能就成了另一种意思,甚至像是某种“暗示”。

“那我先走了……”

陆存远刚要站起来,就被祁硕抱住了。

“我酒瘾犯了,你能不能陪我再说说话,我怕我控制不住……”

……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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