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置纷争,有三点共识。
在苏乞年看来,这是注定要被撕毁的东西,但在当下,却又由不得诸族拒绝……诸皇也不行。
神明,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命层次,至高神主与神祗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不同,即便有大帝开口,五大人皇也没有多言。
“两界壁垒已经贯通,星空诸族可以登临天界,天界想来,也可以降临此世。”大师兄祁清深吸一口气,道,“这已经不只是大世之争,而是两界之争,古今诸神之争,新路与旧路之争。”
“这个纪元,不同于此前任何一个纪元,从来没有哪个纪元,会有这么多的势力,乃至不同年代的强者共存,诸神并世,古今同在,这简直是……头大!”五师兄五色羽扇握紧,一脸的头疼之色,他这样的无上生灵,在这大世洪流中,恐怕都算不上是沧海一粟。
“谁说不是呢?”七师姐也叹一口气,“过去,我们这些无上生灵,就算不是大帝,放眼浩瀚星空,也足以俯仰星河,是诸族强者都退避三舍的存在,屹立在诸天强者之林的上端,而今古神再现,新神在上,两个年代的强者共逐现世,实在让人喘不过气。”
“喘不过气,也要一路蹚过去。”
六师兄看一眼苏乞年,感叹道:“我们这群师兄弟,老三陷落在冤魂海岸前,师父石化,尚未回归,而今只有小师弟你,最有希望在这个纪元成皇,换做过去,皇道强者,自有镇压纪元之力,而今古今神明并世,天界在上,古神在下,而我浩瀚星空,就如同这诸天的夹缝,我等都是这夹缝中苦苦挣扎的众生。”
“没有什么不可撼动,只要变得足够强,生命进化没有止境,诸神敢作乱,也要被镇压。”苏乞年语气平静,眸光黢黑,却又孕育着晶莹若琉璃的光海。
大师兄微怔,而后看向苏乞年,叹一口气,道:“成皇路上,为兄已不如你。”
二师兄祁清等人闻言皆是一愣,大师兄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是心气之高傲,就算是世间诸帝,也少有被他看在眼里的,而今却对于小师弟自叹弗如,他们略一思量,也就只剩下感叹了,毕竟诸皇之下最强者的称谓,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生生打出来的威名。
三日后,苏乞年走出战帝宫,宇宙边荒走一遭,再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
此番宇宙边荒之行,非是为了其他,而是为了完成诸皇与诸神国度达成的共识之一,交换十段纯阳原始残篇。
至此,星空诸族得到的纯阳原始残篇,已经多达一百零九段,更加完善的纯阳原始篇章,令诸族大帝都很上心,而此番,苏乞年并未出手,于他而言,再多几股纯阳原始神韵,意义已经不大,拥有半口承道之器的他,比诸帝都要更贴近经篇的真谛,所需的,只是更加完善的经文。
更重要的是,他察觉到了几分异样的气氛。
虽然诸帝没有人开口,但苏乞年还是感受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原本因为诸神国度,而生出的无声的默契,似乎有了土崩瓦解的迹象,而这,应该就是源自被撕裂的两界壁垒。
毕竟,当初截断不周山天柱,绝地天通的,正是人族天帝。
虽然没有新神降临,但诸族都明白,新神与古神间的争锋与碰撞,是迟早的事,无法避免,是两个年代的对决与倾轧,能够主宰这个年代的诸天的,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个。
“这星空之势,瞬息万变,寄希望于异族的安宁,无异于痴人说梦,稍有不慎,就要遭到反噬。”第一刑天冷哼一声,“给我人族足够的时月,未尝不能走出媲美神明的存在,远古我人族有天帝,浩瀚星空,我人族未尝不能再出一位天帝。”
但又谈何容易……
第二刑天瞥他一眼,当初苏乞年与那青衣少年走出黄昏禁地,所得到的一些关于这后世天界的消息,这天界人族,立有天庭,人族最强者,也是天界五方神王之一,但自远古至今,多少纪元过去,人族也未能再次诞生一位无敌于世的天帝。
“接下来的一年,我人族哪一位进入天界……”第四刑天沉吟道。
刑天大殿内,五大刑天沉默很久之后,都没有人开口,还是第一刑天不耐道:“既然大家的想法都一样,那就照例知会诸皇传承,若是没有其他的人选,就只能是那一位了。”
第二刑天四人相视一眼,即便身为大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到底,还是他们不够强,更没有那位有潜力,虽然因为诸天有变,在复归远古的路上,加上两界壁垒贯通,他们蜕变的生命本质,已经可以常驻,寿元暴涨,甚至可能比曾经的诸皇活得都长,但若说谁能在天界得到最大的好处,也只有那一位了。
又一天后。
第一刑天硬着头皮走进战帝宫,还没等他开口,刚有了三四分孕相的刘清蝉摆摆手,道:“去吧,在天界站稳脚跟,日后我们娘俩也有个好去处。”
苏乞年沉默数息,开口道:“预产的当月,我一定赶回来。”
迎着大师兄洛生几人不善的目光,第一刑天即便立身在绝巅第一峰,也不禁感到浑身不自在,这是浩瀚星空的人族,前往天界开拓未来的第一场角逐,只有一族的上位者中的绝巅人物,才有资格成为第一批的先行者。
第一刑天走后,大师兄洛生拍了拍苏乞年的肩膀,而后背负着打神鞭悠然远去,而祁清几人原本不善的目光也收起,他们看一眼苏乞年,又看一眼刘清蝉,想要蹙眉,却又终究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他们明白,小师弟的确是最适合的,没有之一。
竹林清幽,晶莹的露珠滴落在石桌上,落入刘清蝉煮好的灵茶中,白雾缭绕,像是骤然间被一口利剑刺穿,一下支离破碎。
“好了,这世间的生离死别,我们经历过太多,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你只要记得,在下界,始终有人在等伱,这就足够了。”刘清蝉轻笑道。
苏乞年轻轻摇头,他怎么会不明白,怎么会看不透,只是成为族群的上位者之后,终要有所取舍,对于身边亲近的人,或多或少,终究有所亏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