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被殷浅商那时的表情惊住了,一时竟不知避让,只是都愣愣的看着那条鞭子黑蛇一般呼啸而来。

“浅商娘子,手下留情!”老人惊呼一声,就想出手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影被高高的抛起,然后落在地上。

“咚!”声音沉闷得就像是一阵惊雷响过,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颤了一颤,半响终于有人惊叫出来。

“啊——死人啦!”

“浅商娘子。”老人终于反应过来,问道,“这是何意?”

殷浅商冷冷的扫了老人一眼,开口说道:

“双层堡不留异心之人!”

老人不满道:“老朽在双层堡里活了几十年,从来也不曾有过违逆之心,这些孩子更是从来对堡主恭敬以对,娘子的违逆之言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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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殷浅商冷哼道,“殷老这话说的可算奇怪,儿家可是一直没有在各位口中得到过一句实言。”

“说——我说!”

“我说!”

殷浅商话未说完,立kè

便有人急急上前说道,“娘子问的什么,小的一定实话实说,不要——不要杀我。”

“你们?”老人回头,视线落在地上的那一滩渐渐蔓延开来的血水和摔的可怖的尸身上,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殷老!”有人对老人说道,“那位大夫的原意是为了救人,若是我们因此而死,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岂不是违背了她原先救人之意?”

“这个——”这番道理实在是通顺之至,老人一时也说不出反驳之语,何况殷浅商有这样的残忍之心,实在是他的意料之外。

“娘子,你问什——”

大家都带了些希冀的看着殷浅商,只望她能在得到满yì

的答复之后走人。却见殷浅商冷冷的扫过众人,冰雪一般的嗓音清清楚楚的说了四个字。

“已经晚了!”

只四个字,却瞬间击毁了所有人的希望,大家立时不安的看来看去,一时有些不明白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浅商娘子。”心里不好的预感被证实,老人问道,“此言何意?”

“没有什么意思。”殷浅商并未看向众人,只是抬头看着门外黑沉的天色,缓缓道,“儿家已经证实,尔等均对我双层堡怀有不轨之心,这个理由,相信大家都是认可的吧?”

老人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是又有什么打紧?”殷浅商反问着,边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众人不自觉的为她让出一条道路。

屋外极是寒冷,且不是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雨,殷浅商探手穿过丝一般的雨帘,忽而低低说道:

“下雨了,看来是时辰到了。”

夜色浓墨一般,不远处零星的灯光好像颤了一颤,然后渐渐的融化进夜色里。

殷浅商的嗓音不若先前在众人面前时的犀利,黑夜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如何。

身后的屋子里众人一声接着一声惊慌的声音响起——是药发作了吧?真是快啊!

“这是怎么了?”有人突然站不住身子跌坐在地上,有些惊慌的看向旁人道,“为什么突然没有了力qì?”

“我也不——”那人只觉头脑一阵昏眩,毫无预兆的,也摔坐在地上。

“殷老。”接二连三的有人倒下,有人慌乱之中之中忙看向一旁的老人。

老人却脸色苍白,突然退后几步,也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怕是——”老人好似想起了些什么,忽然抬头看向一边侍立着的殷浅商的女使,问道,“浅商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娘子自有娘子的意思。”女使眼未动,身未动,嗓音也是一派平稳没有起伏。

老人眼光转向一旁已经快要冰凉透了的尸体,忽然惊醒过来。

“浅商娘子想要这里所有人的性命?”

女使终于看他一眼,却立kè

又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什么?”

“什么?殷老,你刚才说了什么?”

老人的话语实在太过惊人,有人惊慌问道:“浅商娘子为什么要我们的命?”

老人看了看地上所有的焦急绝望的人,然后又看想门外的殷浅商,忽然叹道:

“老朽虽然不知缘由,不过我们所有人——只怕是都要被算计进什么计划里去了。”

本来白日里的那一场无妄之灾就实在让人生疑,也曾想过以后查清这其中缘由,只是没有想到,殷浅商会这么快就登门,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的目的会是如此。

“难道——是因为我们之前有所隐瞒吗?”

“不——我不想死啊!”说话的人边说边往门外爬去,“浅商娘子,我说,我什么都说,你饶命啊,今日是有个女大夫救了大家的,你要相信我,是真的!”

老人抬头看他一眼,终于还是垂下头去——算了,这个时候,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也许殷浅商此行的目的根本就不在此,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杀人寻个名目罢?

“浅商娘子——”然而在他终于看见门外的殷浅商有些恍惚的身影的时候,一柄寒森森的刀挡住了他的去路。

男子森寒的嗓音说道:“想要留个全尸就滚回去!”

“女大夫吗?”眼前很快便浮出一张面容,殷浅商低声道,“是她?”

如果是她,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那样的医术和那样的——悲天悯人的情怀!

殷浅商低低一笑,真是个讽刺的说法!

“我杀了你!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妖魔!”

一闪身躲开身后的攻击,殷浅商回身看着那个一击之后便脱力躺在地上的人,半响说道:

“原来也是个有些本事的,这样的麻药之下都还有能力做到这步,真是可惜了!”

“我杀——”爬起一半的身体终于还是跌回地上,那人先前咬破的舌头此时又有鲜血流出来。

殷浅商晃若未见,只冷冷说道:

“儿家不亲手杀你,是不想多添了麻烦,不过你也可以瞑目,因为这一切结果都是你们今日应该承shòu的,儿家不过是让它晚些时候实现而已。”

“还有——”赵烟树看着那人恨恨的眼神,一字一句说道,“儿家不是助纣为虐,这一切都是应该做的,因为你口中所谓的‘纣王’,是我的父亲。”

那人越加惊恐的看着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抬头扫了一眼屋子里已经渐渐力竭的众人,然后转身往停在院子里的轿輿走去,雨森森冷冷的,寒进人的骨髓里去。女使走上前来为殷浅商撑伞,被她身上更冰寒于严冬几分的冷意吓得倒退,再不敢上前。

“娘子,尸体已经全部搬到庭院中了。”

“嗯。”轿輿中传来几声疲累的嗓音,“分散些,别人看出些什么。那具尸体处理了?”

“是,已经销毁了。”

“那就回去吧!”殷浅商应道,“既然他们想要把动静闹的大一些,也就随了人家的意,相信这样一个人尽皆知的结果,应该会是个令人满yì

的。”

“是。”

次日天清气朗,是个很难得的晴朗天气。

王艳瞳放下手里的信笺,打开窗扇,让冬日难得的阳光流进屋子。

信件是磐石山庄送来的,具体来说,应该是他的师父成凌霄让人送来的。内容也很简单,磐石山庄原本是以一种退隐的状态存zài

于江湖的,不过此次成凌霄来信说——磐石山庄有意于江湖。然而磐石山庄对于江湖的目标如何,又将如何闻达于江湖却是只字未提,成凌霄特意送着封信件的目的虽未明说,王艳瞳也看得明白,不过是让他不要透露师门,万一透露了,也不要毁坏师门清誉而已。

无所谓的笑笑,一向世外桃源般的潘石山庄为何会突然想要入了这喧嚣残酷的江湖王艳瞳不感兴趣,也不欲知dào

,便是成凌霄突然奇怪的行为也只是在他心里一晃而过,再留不下什么痕迹。

想是因为同道大会就快要开始的缘故,不管是不是谣传,赵烟树和王艳瞳毕竟一直被人当做持宝之人,加之想着若是同道大会真的证明了是这两人,到时候知晓的人更多,江湖上一向就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以后想要取得那件东西一定会难上加难,所以不管是不是真的,铤而走险的人还是前仆后继,两人终于也懒得再像以往那般在这样有些暖意的天气里闲适的游览江宁街景了。

“昨日离开江宁之后,胡钟也去了双层堡?”

“嗯。”赵烟树点头道,“也许是因为同道大会就快到来的缘故罢。”

王艳瞳倚在窗边,整个人逆着光线有些看不清楚,不过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清透柔糜,带了丝丝的笑意,“我们原先也是因为刺客的事来到江宁的,树娘你说,这双层堡堡主会不会就是背后之人呢?”

“殷森?”赵烟树想了想说道,“也许不是吧,若不然何意我们来到江宁之后反倒没有了音讯?”

“也是。”王艳瞳道,“双层堡离江宁也不是很远,若是有心,应该在我们一开始进入江宁时就会有所动静的,况且,殷像也没有什么理由这样做,树娘你以前和双层堡没有什么关联的吧?。”

赵烟树点头,“奴家是近来才亲眼看见的双层堡。”

不知是不是错觉,赵烟树总觉得这个时候的王艳瞳说的一字一句极是清楚明了,就好像在说服什么人相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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