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会走到一起的?”
殷浅商郁卒了半天才勉强把视线转向了赵烟树的方向,只是声音却是冷得可以。
“是奴家逾越了。”赵烟树微躬身歉疚道,“本来只是见贵堡院中景色怡人,一时着迷,竟迷了方向,然后就遇见了沾尘师父。”
殷浅商又问道:“在哪儿看见的?”
“奴家也不知。”赵烟树想了想道,“好像是在那面墙后的一处广阔的地方。”
殷浅商不耐道:“说具体点。”
“殷娘子。”赵烟树笑了笑,说道,“奴家不是贵堡的人,若是不愿说,也是自己的权利。”
“你?”殷浅商怒道,“在这个地方,你竟然跟我谈权利?”
赵烟树道:“这里不是奴家的地方,奴家〖@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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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也不这里的人。”
“大胆!”殷浅商纤手微扬,手上的鞭子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一般,气势汹汹朝赵烟树扑面而去。
“阿弥陀佛!”沾尘手里拿着长鞭的一端,对殷浅商道,“不知这位施主犯了什么样的过错,施主何必下次毒手?”
“你?”殷浅商满面复杂又痛苦的看着沾尘,“你又不记得我了,是不是?”
赵烟树不动声色的收了手里的东西,退后几步说道:
“既然殷娘子挥鞭赶人,奴家也就告辞了。”
“等一下!”
赵烟树回头,淡然问道:“不知殷娘子还有何吩咐?”
“他——他又不记得我了。”看着虽然莫名却一直一脸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看着自己的沾尘,殷浅商只觉心都要碎了。
赵烟树点头,说道:“奴家看出来了。”
“那你就要治好他!”
赵烟树又抬脚往外走,一边说道:“奴家力不能及,这是实话。”
“抱歉!”
赵烟树有些惊异回头,有些意wài
的看见殷浅商卸下满脸的骄傲带着些隐隐的期盼看着自己。
“很抱歉!”殷浅商又道,“奴家待客不周,让赵大夫受委屈了,还请赵大夫不计前嫌,能出手相助。”
殷浅商的这番用心良苦。赵烟树不禁看向一旁的沾尘,却见他从头至尾都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场闹剧,脸上一片淡然,不悲不喜,不怒不哀,空茫得令人心惊。也难怪这样一个好强的女子也会崩溃,赵烟树忽然就有些后悔了——自己何必为争这一口气让她的满心酸苦无处发泄?
“浅商娘子。”赵烟树柔声说道,“不是奴家不愿相救,只是这样的病症前所未见,奴家一时也找不到救治之法。”
“那你再替他好好kàn
看可好?”殷浅商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花雾堡里赵大夫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听说了,连你也束手无策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手里握着长鞭使劲拉扯着,殷浅商只期盼的看着赵烟树。
赵烟树问道:“浅商娘子可知是何原因导致沾尘师父如此的?”
殷浅商摇了摇头,“我遇着他时就已经是这样了,原因他自己也不知dào。”
赵烟树走到沾尘面前,问道:“沾尘师父,可否让奴家为你诊治?”
沾尘见殷浅商一直都是心酸愁苦的看着自己,便知是自己引得他人心里挂碍了,虽不知缘由,却是带了些愧意,便说道:“末学该如何做,施主吩咐便是。”
殷浅商紧张的看着赵烟树的手上一连串的动作,见她终于停下,忙上前问道:
“不知赵大夫可有了头绪?”
赵烟树道:“想来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无疑了。”
殷浅商忙急急问道:“那有救吗?”
赵烟树道:“奴家也不肯定,只能保证尽人事而已。”
殷浅商道:“赵大夫能这样说,我也放心些了,之前一直怠慢,实在是很抱歉,儿家即刻命人安排赵大夫的住处可好?”
“殷娘子不必麻烦了。”赵烟树道,“奴家等下便回江宁。”
见殷浅商还欲说些什么,赵烟树又道:“奴家带来的行李都在江宁客栈,还有一些医书药材什么的。”
“如此儿家也就不强求了。”殷浅商不无遗憾的说着,又命女使奉上茶来,待赵烟树离开时又让人送出院子。
“之前不是听说和赵大夫一起来的还有两人吗?”殷浅商一直跟出房门,忽然想起先前小花所说一事。
赵烟树道:“见贵堡景色怡人,已去堡中闲逛了。”
“是吗?”殷浅商诚心说道,“都是怪奴家先前招呼不周。”
看见那道灰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殷浅商才回过头,见沾尘一直安静淡然的立在桌旁,便走到他面前小心问道:
“沾尘,你又不记得我了吗?”
沾尘合手歉疚道:“阿弥陀佛!若是因为末学记忆一事给施主造成困扰,末学实在抱歉!”
“岂止是困扰?”殷浅商几乎要流下泪来,“你答yīng
了要娶我的,现在不记得我了,还怎么娶呢?”
沾尘实在是惊了一跳,急急说道:
“浅商施主可是有什么误会了,末学是出家人,怎可轻易言此红尘嫁娶之事?”
殷浅商打断他道:“你随时可以还俗的不是吗?你连出身何处佛门、受戒剃度于哪位师父也不知晓,如何就肯定了自己是出家人?”
想起先前在雪地上的那一番自己也有些惊异的言语,沾尘也有些疑惑,现在的自己虽是一心向佛、心无挂碍的感觉,可又好像一直以来就是为了找一个理由还俗似的。只是心下却也明白,绝不会是眼前的女子所说的缘由。
“你不能反驳是吗?”殷浅商问道,“所以你就不能再忘了我了,过不了多久你我结为婚姻,就什么都好了。”
沾尘停了半响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浅商施主既然说有这样的事实,不知——可有证物?”
殷浅商冷笑道:“我就是说有你能记起来吗?”
沾尘道:“话虽是如此,不过也不能如此轻率,污了施主清名。”
“呵!”殷浅商不满的看着他,“你倒是懂的不少了,既然如此怎么就不能记起我来,不过才一天的时间,竟又忘记的干干净净。”
沾尘道:“如此情形末学也甚是无奈,若真是对施主造成困扰,末学也只能在此道一句歉意!”
“你不用道歉。”殷浅商打断他道,“你以后再没有忘记我的机会了。”
沾尘问道:“不知施主何意?”
殷浅商冷冷说道:“以后再不会让你消失在我面前十二个时辰以上了。”
“这样——”沾尘考lǜ
半响,说道,“施主若是认为这样的安排是好的,那就这样吧!不过关于结为婚姻一事,末学实在是莫名不已,还请施主慎重。”
“我自然是已经慎重过了。”殷浅商道,“不过只要你答yīng
不离开我的视线十二个时辰以上,我就等到你允诺为止。”
沾尘松了口气,道:“阿弥陀佛!如此最好不过。”
在双层堡堡主府邸的门前高高的阶梯上,赵烟树静静的立在一边的栏前等着。打发了送出来的女使,一时也不知何去何从,便寻了个显眼的地点等着。
也不是没想过在殷浅商的院子等两人回来,只是在外面空气终究要轻松一些,若是看见的人陌生的太多,还不如一个不见寻个清静。
突然间又有些好笑自己的绝对,过去的半生历程,身边的人似乎都是从陌生看得眼熟了的。
站了不知多久,感觉身子都已经开始麻木了,才看见迎面走来的一双人影。
“树娘。”王艳瞳走近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七公子,何娘子,你们回来了?”赵烟树笑道,“奴家也才出来,倒是好巧干好遇见了两位。”
“王大哥,劳烦你了!”何玉君笑吟吟的从王艳瞳手里接过那个红色的包袱,转头对赵烟树道,“赵姐姐,病人遇着了吗?”
“遇着了。”赵烟树恍若未见,只轻笑道,“可看完这个双层堡了?”
“还没呢?”何玉君道,“这里的景色真好kàn
,儿家和王大哥约好了来年再来此赏春夏之景。”
“那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实在不理解这何家娘子如何看出来的自己会对她有着威胁,忽略扑面而来的敌意,赵烟树转向王艳瞳笑问道,“七公子,现在可能回去了?”
王艳瞳道:“树娘若也已经没事了,便走吧!”
几人走下阶梯,王艳瞳本来走在两个女子身后几步,何玉君便停了脚步和他走成一排,楼梯较宽,便是走成一排两人之间也有一些距离,何玉君也不好意思再刻意往旁边挪的太过明显。
赵烟树走在前面只作未见,手轻轻从扶手上拂过,扫起冰凉透骨的雪花一片。
“啊!”
何玉君原也是学过些武艺的,只是意wài
来的太过突然,听见破空之声从后背来,下意识的往前躲,却忘了走在她下方的还有不会丝毫武艺的赵烟树。眼看着便要撞向赵烟树,何玉君只吓的闭上眼睛。
“树娘!”
赵烟树听见有谁急急的唤了自己一声,待回过头时却只看见偎在王艳瞳怀里一脸惊魂未定死死揪住那人红色衣襟不放的何玉君,还有看向自己的那双担忧的细长深沉的眸子。
赵烟树环顾四周,只见离几人不远的地上躺着一枚银光闪闪的银针样的暗器。
“王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何玉君何玉君美眸里泪光点点,“是有人要杀奴家吗?”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没事就好。”王艳瞳不动声色的放开何玉君又退离了一步远的距离,对一边已经拿起那枚暗器研究的赵烟树问道:
“树娘,可能看出什么?”
赵烟树起身把暗器递给王艳瞳道:“上面没有毒,七公子可能看出来路?”
王艳瞳接过,见上面并无任何标志,“这种暗器应该是江湖上常见的一种,并无特别之处。”
“这是要用来杀儿家的吗?”何玉君颤着声音问道,“怎么就向着儿家身上来呢?”
王艳瞳道:“来人一击不中已经走了,目前也看不出对方目的为何?”
赵烟树道:“从在汴京的情形来看,可能是奴家连累何娘子了。”
何玉君心念一转,忙说道:“没关系,应该不是赵姐姐连累的,儿家这就回去问问家父可是以前结了仇家。”
赵烟树见她如此,知她是怕自己以此为由不让她再来接近王艳瞳,便没再继xù
先前的话题,只说道:“既然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