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双层堡便有人来请,说是病人找着了。
赵烟树倒是有些奇怪,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病人,不但说走就走,而且能在双层堡那样的实力之下一走就是两日?
虽说两人都不是很在意关于何阳显说的那一条线索如何,况且之前赵烟树也曾以玩笑的口吻说过这个法子。不过念及那时赵烟树已经允诺,便又去一楼托饭桌前供过、使令买物命妓或取送钱物之类的闲汉去心成客栈说一声,之后又各自回到房间收拾之后到楼下大堂里用早膳。
何玉君来得很快,两人一餐饭还没用完,人就已经到了,见两人还在楼下大堂里坐着,很是兴奋欢喜的上前说话。
“王大哥,儿家刚才在客栈前面看见一辆马车,实在是好kàn
得紧,是你们的吗?”
“玉娘来了。”王艳瞳放下碗筷,点点头,又补充道,“那匹马之前曾去过双层堡一次,已经能够记着路途,会省事很多。”
〖.
n
e
t“是吗?”何玉君道,“那儿家让马车回心成客栈去,这一路就坐王大哥你的马车可好?”
“自是好的。”王艳瞳道,“马车里也宽敞。”
何玉君便高高兴兴的出门打发马车去了,回来后只见先前跟着她的女使一个也不见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貌是餐盒的东西。
“赵姐姐。”何玉君把餐盒放在赵烟树面前,笑道,“这是家父命儿家带来的饮子,那一日赵姐姐身体似有不适,家父心下念着赵姐姐身体孱弱不易舟车劳顿,特命人熬了这养身健体的汤药让儿家带了来。”
赵烟树眉头微皱,就连一旁的王艳瞳也叹这何阳显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对于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未免也太过殷勤了些?
见赵烟树不说话,何玉君也不在意,只笑吟吟的打开餐盒的盖子,一阵浓香扑鼻而来,把满桌菜肴的香味都给掩盖了。
赵烟树脸上更是苍白,王艳瞳问道:
“树娘,怎么了?”
赵烟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满含愧疚的对何玉君说道:
“何娘子,实在是抱歉!只是奴家略通些草药之道,不知令尊会今日送药过来,所以刚吃下的饭菜里有着一碟干笋,然何娘子你送来的汤药里有砂糖、羊心肝等物,这几样原是相忌之物,若是贸贸然喝下汤药,反辜负了令尊一番好意。”
何玉君下意识的去看两人面前还未收好的残羹剩菜,果然见一盘只剩下一半的干笋,便把那餐盒毫不在意的放在一旁,笑道:
“看来父亲又是好心办了坏事了,还好赵姐姐你懂得这些复杂难学的东西,不然儿家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浓汤里的味道依旧浓烈,赵烟树面色又苍白了些,王艳瞳看了两眼那餐盒上冒着的丝丝热气,然后起身不动声色的把盖子重新盖好。
赵烟树心下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王艳瞳,正迎上他有些担忧的目光,便笑了笑。
何玉君满眼煞意的看着对面两人“眉来眼去”的,顿了顿忽然对经过的小二柔柔唤道:
“小二哥,麻烦你先把这些东西收下去可好?”
小二正带着客人走进大堂,冷不防被一个脆如铃声的嗓音唤住,待回过头来看见何玉君时,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真真好像天仙下凡似的,再不敢多看两眼,忙躬身应道:
“娘子请稍候,小的马上就来收拾。”
何玉君满yì
的回过头,柔柔对赵烟树说道:
“赵姐姐可是闻不惯这药汤的味道?”
“还好。”赵烟树抬头,按下心里欲吐的感觉,说道,“劳烦娘子说声抱歉,奴家实在不是有意Lang费这些汤药!”
“赵姐姐不必客气。”何玉君盈盈笑道,“身体可好些了?”
“不打紧!”赵烟树道,“若娘子已经准bèi
好了,便可以出发了。”
“娘子。”小二上前收拾了饭桌之后唤住何玉君道,“这个餐盒可要先替你收着?”
“不必了。”何玉君脚步不停,回身说道,“都丢了吧!”
“王大哥,你之前说去过双层堡做什么去的呢?”
马车虽然很大,不过王艳瞳一直在外驾着马车,何玉君总觉得空荡荡的不是很舒服,早知dào
就说服王大哥坐自己的马车了,那样就算他和赵烟树坐在一起,起码自己还可以看着人再面前。
赵烟树见何玉君一路上只把眼光放在马车门上也没打算理睬自己,倒也落个清静,加之之前闻着羊心肝的腥味心里实在很不好受,便干脆歪在一边榻上合眼歇息。
何玉君也不理睬她的动作,盯着车门看了会儿,忽然又想到——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在车厢里坐着呢?虽然说坐在马车前面是很降低身份的事情,不过既然王大哥也在那就另当别论了。越想越觉得注意不错,当下便躬了身子向外面走去,赵烟树依然合着眼,呼吸轻缓,好似已经睡着了。
“玉娘。”王艳瞳有些意wài
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劝道,“外面风大,你还是进马车里去坐着吧!”
“不要紧的。”何玉君指指自己身上华贵艳丽的大髦,对王艳瞳笑道,“儿家特意多穿了衣服出来,倒是王大哥你穿得太少了。”
王艳瞳目不斜视的赶着马车,闻言说道:“王某练武之人,不惧这些寒冷。”
“是吗?”何玉君有些努力的转过看向王艳瞳侧面的视线,又道,“王大哥你为什么要亲自赶马车呢,不是有车夫吗?”
王艳瞳道:“这样出门时也要方便一些。”
“真的吗?”何玉君笑道,“王大哥你真是随性之人。”
王艳瞳不知dào
这和“随性”有什么关系,只轻笑一声便没再答话。
“王大哥。”何玉君又道,“你还没说之前来双层堡是做什么呢?”
“嗯?”王艳瞳道,“哦,原是来江宁早了无事可做,听说这双层堡是个挺有意思的去处,一时好奇便来看看。”
“那真是遗憾!”何玉君道,“要是儿家早些遇见王大哥,就能和你们一起来游玩了,也不至于被爹爹关在屋子里,每日都无聊得紧。”
王艳瞳笑道:“若是我等还在江宁,玉娘如果愿意,欢迎随时光临!”
“真的可以吗?”何玉君满心欢喜,随后又道,“那赵姐姐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会?”王艳瞳说道,“树娘平日也无事,你若是来树娘也有趣一些。”
“嘻嘻——那真是太好了!”
自动忽略了听见王艳瞳替赵烟树决定时心里涌现的不悦,何玉君只笑得腼腆温柔。
转过山头经过田埂,渐渐的听闻人声吵闹,再往前盏茶时间便到了双层堡门下。
“这就是双层堡啊!”何玉君惊叹,“果然如传闻一般,堡如其名。”
今日不同往时——早有女使在门外守着,那之前曾有一面之缘被殷浅商唤着“小花”的女子一见马车上的王艳瞳,便上前道:
“婢子见过郎君,不知赵大夫可在?”
王艳瞳点头回了礼便跳下马车,待何玉君也下了马车之后打开马车车门,见赵烟树掀开帘子出来,很自然的上前扶着她手腕。
何玉君见了,只得在一边暗自懊悔自己下车的速度太快了,早知dào
如此自己也该磨磨蹭蹭一番的。接着又想道,这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会些功夫的,而赵烟树不但不会武功且路上也还有积雪,王大哥帮她也是正常。
赵烟树下车对王艳瞳道了谢之后回身对小花道:“劳烦娘子久候,还请前面带路。”
这一次小花一路把几人领到殷浅商的绣楼,才说道:
“几位还请稍候,婢子这就去唤娘子前来。”
小花走了不久,便有女使端了热茶点心前来伺候,不过几人久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主人前来。
“王大哥。”何玉君等的不耐烦,便向王艳瞳说道,“儿家是第一次来到双层堡,见这里依山临水,建筑巧夺天工,实在是有趣奇美得紧,你之前曾说来过双层堡,可不可以带奴家在这堡内走走?”
“自是可以的。”王艳瞳道,“不过还未见过主人,此时走了实在是有些失礼,待见过主人再出门不迟。”
想着先前殷浅商不分青红皂白的脾性,王艳瞳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何玉君又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又说道:
“王大哥,反正有赵姐姐在这里,我们先出去走走,等一下若是主人来了赵姐姐就替我们道声歉意就好了,再说也是主人失礼在先的。”
“七公子。”赵烟树拿起桌上的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着,闻言笑道,“奴家既然已经应了救人,浅商娘子自是不会怎么样的,你们便出去走走,奴家在这里等着你们就好。”
何玉君忙说道:“如此就有劳赵姐姐你了。”
赵烟树应了一声,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轻叹了口气,也不等人招呼,继xù
拿着桌子上的糕点慢慢吃着,反正这双层堡里的待客之道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
“赵大夫。”又过了一会儿,先前那个小花又急急的跑了过来,见了赵烟树行了一礼之后才惭愧说道,“让你久等了实在是很抱歉,浅商娘子命婢子来告知一声,说是——那个——病人今早起来后又不见了,烦请娘子暂待会儿。”
“哦,又不见了啊!”赵烟树点点头表示知dào
,一抬头见窗外的院子里红梅白梅、白雪绿叶的乱成一片,实在是美不胜收,便问道,“奴家可以到院子里去走走吗?”
“自然可以的。”小花忙道,“赵大夫需yào
婢子领路吗?”
“不用了。”赵烟树道,“奴家就在这附近走走就好。”
“既是如此婢子也就不打扰了。”
见小花出了门,赵烟树放下手上的糕点,拿出一块浅灰色的手帕擦去手上的碎末,才施施然走出门去。
“还是没找到?”殷浅商黛眉倒竖,长鞭在身边的博古架上一扫,只听得“哗啦啦”脆生生的一阵响声过后,地上已经铺满了破碎的瓷器。
“娘子。”一边的女使小心翼翼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若是出了堡会被守着的人拦着,沾尘师父一定还在堡内的。”
“这用不着你说,我自然知dào。”殷浅商怒道,“就双层堡这么大点地方你们都找不到人,养着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
女使吓得立kè
退后了半步,“婢子这就去跟着一起找。”
“慢着!”
“娘子有何吩咐。”
“你再去派些人过来,他人记不得路,可能是在哪个地方乱走一通,人多了也好找一些。”
女使为难道:“可是堡主之前就曾对娘子如此大张旗鼓的寻找颇有微词,现在婢子去了该怎么——”
殷浅商不耐的打断道:“你尽管去找人来就好,父亲那里我自会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