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堡主。”众人中一个身着灰色半褙的男子起身道,“属下听闻堡主缠绵病榻已有多时,不知现在可大安了?”

“多谢世叔挂心,娘亲已经脱离危险,想必不用多久就会痊愈。”成寻说着看了众人一眼,道,“不知三位长老可在?”

人群中没有人应声,成寻等了半响也不在意,只道:

“看来三位长老事务繁忙,倒是区区冒昧了。”

他说得淡然,甚至不时咳嗽几声,可是众人竟没有一人敢答话的。

“少堡主。”又一个身着褐色襴衫一副文士打扮的青年起身道,“花雾堡一夕之间损失大笔财产,不知少堡主可知其中的原由?”

成寻看着众人道:

“这就是今天我招各位前来的原因。众人皆知,堡中生意上的事大部分都是人长老在掌管,后来娘亲身体抱恙后区区更是交由*

m.35zww.*人长老全权处理,所以这事到目前为止在下也还在震惊之中,正等着人长老前来给出一个交代。”

正在众人交头接耳之时,孙成三人终于姗姗来迟。

“少堡主,抱歉我等被要事耽搁来得迟了。”孙三看着上首的成寻,面上的神色很是奇怪,甚至几乎显出些慈爱来。成寻的眼里厌恶之色一闪而过,还好众人因为成寻先前的话都把视线集中在了孙人的面上,倒是没有人注意。

“不打紧。”成寻道,“三位长老也是为我堡内劳心劳力,应该嘉奖才对,请坐下!”

虽说成寻说了不在意,不过悔思堂里现在大多都是些在花雾堡堡内较有地位的人,三位长老虽说地位不低,不过让这么多人等着早有人心生不满,当下都皱着眉头低低私语着。

三人倒是毫不在意,满不在乎的在右首坐下。孙三看着成寻忽然笑了一声,道:

“少堡主这算是想通了?在这样一个隆重的场合向大家宣bù

出来吗?”

成寻并未看他一眼,只道:

“既然三位长老都已经到了,那今天的事也该开个头了。”

众人听他如此一说,便都提着个耳朵紧张的听着他今天的目的。

“大家都知dào

这悔思堂只是有人犯了错误时做惩罚之用,今日招了各位前来自然也是如此。”

孙成三人一听,都颇为意wài

的看着他。

有人道:“不知少堡主惩的是何人?又犯了何罪?”

成寻道:“人是谁暂先不说,不过惩的却是暗杀少堡主还有私吞花雾堡财产的罪过。”

“什么?暗杀少堡主?”

“谁会如此胆大?”

“少堡主这话可有证据?”

“大家稍安勿噪。”成寻道,“在下既然已经把各位招来,自然要给大家个充分的理由。先请问人长老,不知花雾堡此次生意有如此巨大的损失一事可是有何因由?”

“少堡主,你什么意思?”孙人猛的站起来,“你这是怀疑老夫?”

“不是怀疑。”成寻断然说道。

孙人面上闪过一丝得yì

,正要坐下,却听成寻又道:

“是肯定。”

见众人把怀疑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孙人怒道:

“明明就是你使得诡计,何意冤枉老夫?”

成寻道:“我是这个堡的少堡主,如何会扯自家后腿?人长老这话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再说,人长老可有证明?”

孙人咬了咬牙,怒道:“都是你设计好的,如何拿得出证据?”

“可是。”成寻看着众人道,“我有。”

他话音刚落,便见门外走来十几人,手里都捧着厚厚的一摞卷册,还有后面也跟了十几个人,只是都用铁链锁住。来的人行过礼,站在最前面的第一人道:

“少堡主,这些卷册和犯人都在这里了,请少堡主检查。”

成寻扫了一眼,对左首的几人道:

“老烦各位世伯念给大家听听,也好叫人长老相信。”

孙人看着那些东西,脸色竟渐渐的一片苍白,下意识的看向孙成和孙三的方向,却见那两人并未看他,只是神色木然的看着堂上的情形。

“大哥。你们?”

孙成不说话,孙三看了上首的成寻一眼,一咬牙,撇开了眼。

这时,左首的几位年长之人已经开始大声的念着卷册上的东西,孙人恨恨的看了两人一眼,握紧了拳头听着众人越来越大声的指责声,直到念完,他才冷笑道:

“就算这上面全部属实——”

成寻接道:

“不是就算,是一定属实,人长老可以现场询问被铁链锁住的这十几个证人。”

“好!”孙人冷笑道,“就算都是真的,那也只能证明我私吞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花雾堡家大业大,不知dào

那一夜之间消失的部分少堡主可也能证明是老夫所为?”

成寻摇头,“区区能力有限,不能查出。”

孙人道:“按堡中规矩,这个数目所犯的罪最多执行杖刑,不知今日少堡主这般大的阵势又是为何?”

成寻淡然道:“人长老还有暗杀之罪。”

“放屁!”孙人怒道,“老夫虽说私挪了一些钱财,可是对堡主却是一直忠心耿耿,少堡主何处此言?”

成寻道:“这个自然也有证据。”

孙人忽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觉手脚冰凉的看着门外鱼贯走入的那些人。

当先的两人抬着一具尸体,后面有两人押着一人,被押的那人皱皱的松皮脸面,头发黑得诡异,脚上一条铁链,定定看着众人,面上显出一抹不屑的神色。

悔思堂里有那年纪较长的包括孙人看见这人时,无不震惊不已。

“熊寅?”

“什么?就是消失了很多年的那个‘毒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成寻道:“不知dào

大家是否识得堂下这人?”

有人道:“这是多年前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毒人’熊寅,已经消失了很多年,老夫还以为已经死了,却不曾想竟会在我花雾堡里出现,不过这和暗杀一事有何关系?”

成寻道:“不久之前,区区在回堡途中被人刺杀,好不容易抓到刺客,谁想竟咬毒自杀,而那自杀的毒药经证实,正是‘心花怒放’。”

“我何时拥有——”孙人正要辩解,声音就被众人的惊呼声盖过去。

“‘心花怒放’?那不是被江湖上裂为禁药的毒吗?怎么又会出现?”

“且听说这毒为熊寅所制,江湖上再无他人可制。”

成寻待人们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才开口说道:

“区区经过多方查证,竟得知这人竟在人长老府上住着,心里也是惊诧不已。”

“放屁!何来住着?”孙人怒道,“他一直就在牢里关着。”

见众人都看着他,忽然间醒悟过来当下自己说了些什么,转头对成寻冷笑道:

“这就想证明什么未免也太牵强了,我费尽心思抓了江湖上的一大恶人,少堡主就要判了我的罪过,老夫倒是不知这罪在何处?”

“孙人,少堡主给出诸般证据你还狡辩?”

孙人转头对那人冷笑道:“孙掌柜,都知dào

你掌管着花雾堡一个镇上的所有花雾堡的生意,这一切突然之间竟然没有了,你这般冤枉老夫老夫可以理解,不过可不能这样信口雌黄。”

成寻道:“人长老此言也有道理,确实有别人瞒过人长老夺得毒药的可能性。不过前面这句尸体人长老又作何解释?”

“什么?”孙人下意识的看着前面两人抬着的那句尸体,只见那尸体上冒着一片白气,原来是刚从冰窖里搬出来,现下正在融化的缘故。而那尸体的面孔正是当初被那秣陵女弟子抓住的那个刺客。脸色忽地一白,孙人只怪自己当初竟会如此大意,竟不曾想过那时起成寻就已经开始筹划。

成寻道:“人长老的手下都是由一个奇人训liàn

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武功,这是花雾堡众所周知的秘密,这种功夫极是厉害,不过最奇特的地方在于人死后五脏会最先萎缩,知dào

的人不多,而一般也没有人会去验证。而我当初留下这具尸体时就是想为以后找出凶手留个方便,不曾想竟得到这样一个意wài

的结果。人长老,可要上前查看一番?”

众人听见成寻如此说来,都上前细看那具尸体,抬着尸体的小厮放下尸体后仔细的分开那早已被开膛破肚的尸身。果然,原本在冰窖里保存完好的尸身里原本拳头般大小的一颗心脏竟萎缩至拇指般大小,具都唏嘘不已。

孙人面色苍白只站立不动,孙三心有不忍,正想说话,却被孙成拉住,“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父亲有一个是正常,有三个,却是滑天下之大稽,惹人笑耳!”这是成寻头一天分别对两人说的,尽管都知dào

唇亡齿寒的道理,可是这个诱惑对他们来说,不可谓不大。

何况现在,就算他们不为这句话所惑,孙人的下场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哈哈哈哈——”孙人突然的癫狂一般的一阵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成寻你竟会如此的迫不急的,我可真是低估你了。”

成寻淡然道:“人长老这是承认了?”

“是又如何?”

见他如此猖狂,众人怒道:“孙人,你这个罪人,现在还不知悔改,竟对少堡主如此无礼?”

“改?”孙人好笑道,“老夫做错了何事,别以为就成寻你有了万全的准bèi

,你今日这般阵势老夫就已经猜到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竟会有被身边的人彻底背叛的下场。”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隐隐有嘶声惨叫传来。过一会儿,孙十三、孙六等人走了进来。

“少堡主,乱者已经全部处理。”

“什么?”孙人倒退一步,犹自不相信自己的人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孙人。”堂下有人喝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孙人只是冷冷的盯着孙成和孙三,忽然拿出一把匕首,拔出白刃就直接刺想成寻的方向,他虽不会武功,现在拼命所致竟也快速非常。

“呃!”再快的速度却也没能走上两步,孙人下意识的一手捂住左胸上的血洞,却没有去看孙大手里犹自滴血的长剑,只是用冷冷的眼光扫着场上众人,嘴里冒出的血液很快滴到地板上,蹒跚着往后退了几步,孙人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成寻,你会后悔的,你杀了我就有三分之一下地狱的机会,哈哈哈——”

成寻依然只淡淡的看着他,只是脸上的神色却更冷了几分。

“还有你们。”孙人忽然转向孙成等人道,“我什么也不说出来,我要让你们亲眼看着自己走上我的道路,哈哈哈——”

孙三颇为不忍的别开眼,孙成手指间却不知何事起捏着一枚暗器。

“大哥?”孙三忙欲阻止,却见孙成手一抬,手里的暗器已经脱手而出。

孙人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心口多出来的一枚暗器。

“胡言乱语,死不足惜!”孙成冷声道。

“我——呵呵——在地狱里等着你们!”孙人说完,两腿一蹬,就此魂归地府。

成寻看着,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脸色不知何时起竟已变得青白,孙大见他如此,忙劝他回去休息,众人也跟着相劝,待成寻离开,大家也唏嘘着绕过地上的尸体出了悔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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