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忽然便颤了颤,王艳瞳不知dào
这是否也是叫做心疼。一直以来,对于身边出现的女子,他有的从来就只是怜惜或是敬重,对自己的母亲,许是因为从小面对到大的关系,尽管他一直明白母亲的苦楚,但更多的,也只是敬爱。却从来不曾这般——心疼的时候心也会跟着轻轻的跳动。
牢房的门被粗大的铁链拴着,王艳瞳只恍若未见,手里的铁刀过处,几根臂粗的柱子应声而断。
赵烟树一直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躺着,神情甚至带了些安详的意味,王艳瞳忽然间有一种感觉——这一切明明都是被别人莫名的连累,眼前的女子却没有半分怨怼,或者可以说——无论何时,她都在以一种异乎平常的心等着死亡的到来。
心下暗叹:这人,到底是经lì
过何等样事,逼得她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甚至绝望到与死神为伴?
王艳瞳蹲下身子试了一下赵烟树的鼻息,只是觉触手的肌肤极其冰凉——已是没有了气息。心下一惊,又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她的脉搏——还好,虽然微弱,毕竟还有跳动。
&n〖@中文网
Mn
e
tbsp;把人揽在怀里,王艳瞳心知此地不宜久留,最好先离开再说。却见赵烟树身下被围裳所遮住的地方有鲜血写就的几行字——“若身还未僵,便赤身入冰水,刺十指,逼毒从十指出,或可一活。”
王艳瞳忽然便有一种不能言说的感动——这人,毕竟没有彻底的放qì
她自己。
终于在孙成一掌拍在背上的时候,孙俏再支撑不住,眼睁睁看着孙三孙人狼狈逃出洞外。假山外隐隐的“隆隆”声开始传来,孙俏知dào
——堡主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伸手抹去唇边血迹,她已经没有了力qì
逃出去,也没能力去阻止那些人的离开。以前常听人说,每个人临死前都会想起很多生前的事,却原来,是真的——
在赵大夫的屋子里被毫不犹豫的舍弃,在三位长老面前毫无尊严的赤露了身子。自己这一生,好像就只能做为一个细作而存zài
,不管是长老安排在少堡主面前的,还是堡主安排在长老面前的。孙俏忽然又迷迷糊糊的想起——自己被堡主看中做为细作时训liàn
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好啊!那个时候堡主总是说——他们是将要有作为的,在训liàn
结束后,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新的身份,而现在这些辛苦训liàn
,是他们以后傍身的筹码。可是就算只能作为一个细作,自己却还是没有完成堡主的最后一个任务。
孙俏忽然想,哪怕,只是完成了一点点,也算是对这自己的这一生有了交代。
感觉头顶上的假山摇动加剧,孙成心知不好,抬腿就要冲向洞外,却忽然脚上一紧,低头一看,竟是已经昏迷过去的孙俏紧紧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力qì
之大竟让他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成长老!”
听见属下惊呼,孙成忙吩咐道:
“快砍了她!”
听见头上刀风大作,孙俏也不知哪来的力qì
,立kè
放开了手里的腿转而拖住持刀之人。
孙成忙使出全力飞出洞外,只听见一声巨响,然后身体一轻,已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冲出丈外,勉强护住了头,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孙成恍惚之中回过头,只见眼前一片飞沙走石,哪还有半个人影?
那孙俏一生遗憾至此,也算是拖了个陪葬的。
王艳瞳抱着赵烟树正欲跨出牢房,忽然间便是一阵不可抑制的地动山摇。王艳瞳当机立断,立即停在了原处,把人小心放下,快速取了几根牢房的柱子搭出个简单而窄小的空间围住两人,只这一瞬间,头上的假山一阵摇晃,很快便天崩地裂一般塌陷下来。王艳瞳盘腿坐在地上,把赵烟树护在怀里,“物主”被他发挥到极致,只为护住这小小的一片空间。王艳瞳一直紧紧的注意着头顶的情况——这牢房在假山深处,这个时候跑出去时间一定来不及,不过还好他先前注意过,这假山面积虽广,却是极矮,想来顶上并不如何厚实,若硬是要找出一条生路,也只有这顶上可循。
两人身旁的石块越堆越高,渐渐的已经快要盖过头顶的柱子,王艳瞳头上也渗出了密密的一层汗珠。正在最后一块巨大的石块砸上来时,黑暗里顶上忽然间透出了一丝亮光。
千钧一发间,王艳瞳一手揽紧赵烟树,一手运了全力向上一堆,“轰”的一声巨响,一丝亮光变成一片,漫天的灰尘间,隐隐见得一道红色的身影闪电般急窜而出。
这一阵爆zhà
太过于惊骇,整个花雾堡都震住了,从来安安静静的堡内第一次如此的喧闹,人人惊慌不已,人心一时难安。关键时还是孙雾出面安抚了众人,大家一见多日未曾现身的堡主带病出现,都安下心不再吵闹,又恢复成静默的状态听着清逸的调动。也有些人提出为何这般情况下少堡主和三为位长老竟然不曾现面的问题,不过被孙雾一个简单的理由打发了去。
“堡主。”清逸一字字禀道,“三位长老和少堡主都出来了,目前为止应该留在假山里的,就只有孙俏和一个小厮还有那位红衣郎君和赵大夫。”
“怕是成寻他们命不该绝罢!”孙雾的脸上并无太多的失望,只是问道,“那三人没有进去是因为在洞门时就已经识破,不过成寻不是已经进去多时了吗,有怎会逃得命在?”
她问的太过淡然,清逸却忽然间觉得一阵透心的凉意,“是孙大。”
孙雾又道:“孙大叛了吗?”
“是。”
清逸心里还有一事放心不下,“堡主,这样一来,你的病?”
孙雾却已经靠回床上,半响,待清逸都已经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孙雾有些喑哑的嗓音才传来,“这也只是命——而已!”
那人施舍一般的放了个救命恩人在她的面前,她却为何一定要接受?
成寻再次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屋子里安静得过分,只有孙大一人低着头默默的跪在床边。
“孙大?”成寻疑惑的叫了一声,半响才反应过来现在是怎样的一种状况,慌忙掀开被子赤脚冲向门外。
“少堡主。”孙大忙跪着追了几步,唤道,“已经晚了。”
成寻的身影瞬间怔住,半响才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孙大俯下身子,接着道:“昨日属下才刚带着少堡主出来,那假山就炸了,属下——并没有看见七公子和赵大夫跟着出来。”
“怎——怎么会?”成寻不由得退了一步,跌坐在身下的圆凳上,“七公子那么厉害,一定——一定会——”
却是已经说不下去。
是他害了她啊!这个女子一片善心只欲救人,却无端被他拖进这洪流之中。这个女子,他连“喜欢”都不敢对她说,只想简简单单的保护她,却没想过,害了她的,正是他自己。而他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还不知dào。
“少堡主?”见成寻还是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孙大不知他何意,只得出声相阻。
“我总要——把她带出来。”
“堡主,少堡主已经在废墟里挖了一天了。”
“是吗?”孙雾问道,“可曾挖出些什么了?”
“没有。”清逸道,“假山面积太大,一时找不出些什么?不过孙俏的尸身在中午时分已经找到了。”
“嗯,把那丫头厚葬了吧!”又过了一会儿,孙雾才道,“把堡中所有的弟子都叫去帮成寻的忙,早些替他找出来也好省些心。还有,注意一下那三人的动静。”
“是。”清逸轻叹了口气——是让成寻早些死心了吧?
“大哥。”孙人沉声问道,“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看什么看?”孙三怒道,“还不是那成寻搞得鬼?还真以为这小子安分了,竟不曾想竟安了这等祸心。”
孙人疑道:“难不曾竟真是这个小子?”
“不管怎么说,防着他一些总没错。”孙成说完却是忍不住哼了一声,先前在月令假山处他也受了较严重的伤,现在一不小心扯着更是疼痛难言,更惹起心里难灭的怒火——这伤,他总会十倍百倍的换回去。
“不对,不对。”孙人忽然又摇头否定道,“若真是他的注意,那么现在在那边失魂落魄的挖尸体的人是谁?”
见孙成若有所思,孙三问道:“大哥,会不会是——堡主?”
“怎么会?”孙成下意识的否定,心里却也明白这个可能性太大,“不管怎么说,这次也算是解决了那个大夫,现在先不要妄动,且看堡主的病情有何变化再说。”
“哼!”孙三冷哼一声,“我们不动,只怕有人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