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一条回廊下垂着很多正在绽放花儿的藤蔓植物,偶尔一两只或黑色或黄色的蝴蝶翩跹来去。两个女使在廊下坐着,手里拿着绣花用的花绷子,不时低声说笑两句,年轻的容颜伴着藤蔓上开得嫣红的花儿,很是好kàn。
忽然听见虚掩上的院门被推开的声音,两人抬头,待看见进来的红衣人影时都忍不住红了脸颊,忙起身行礼:
“郎君回来了?”
王艳瞳两手笼在红衣袖内,看向两人言道,“区区实在过意不去,扰了两位娘子。”
“郎君说笑了,奴家去给郎君斟茶。”把手里的物事放在一边的小凳上,两人忙跟进屋子。
“郎君可曾用过午饭?奴家去端些过来。”
“还不曾。”王艳瞳道:“谢过娘子了!”
用过饭,王艳瞳又拜托两人找来文房四宝,两人心细,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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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带还取来了笔格、镇纸等物。
“郎君这是要写家书吗?”
王艳瞳笑道:“伊人面薄,平日里最听不得区区当面说些绵绵之言,更遑论被人听见时,无奈之下,区区只得舍近求远,以这书信的形式说些肺腑之语。”
他说的淡然,只面上含了三分情意,柔了三分棱角的面容衬得细长的眼琥珀般的瞳仁更是如初春太阳般直接化了人心。
两个女子绯红了双颊,眼里更是突然间带了些对那个不知名的女子的嫉妒来,却也知dào
不好再看下去,毕竟人家都说明了写的是情人之间的怡情话语。”
“既是如此,奴家也就不再打扰郎君了,郎君若是有事,还请吩咐,小的们就在廊上。”
王艳瞳依然笑的温和,“多谢!”
赵烟树背着药箱回去时,王艳瞳正笼着双手倚在院门上。
“七公子这是在等奴家?”
王艳瞳点头,“自然是的,树娘近日繁忙,在下寻人不见,只得如此叨扰了。”
赵烟树笑了笑,把人请进屋里。又为王艳瞳泡了一杯花茶。
“从来只知树娘善酒,竟不知茶煮的也是这般独一无二。”
赵烟树道:“这屋子里多了些香气,须得饮了此茶才好。”
王艳瞳闻言叹道:“树娘心思之缜密,医术之高明实在让人叹服。”接着又道,“树娘来这花雾堡多日,除了那次山中遇刺和南宫娘子所说的那一次之外,可还有什么异状吗?”
赵烟树并不欲瞒着眼前这人,想了想,便把所知的都说出来。
“第一次和第二次遇着杀手都是在离开开封没有多久的路上,不过那时候对方的目标并不是奴家。”
“那么是自从树娘为孙堡主诊治以来对方的目标才转向树娘身上的?”
“应是如此,奴家也想过,这花雾堡一方独大,周边即是有些门派,就算联合起来也不足以和花雾堡抗衡,所以奴家揣测,这背后之人应该是在这堡中才是。”
“果然如此。”王艳瞳道,“所以先前南宫娘子会一人独自离开也是因为知dào
危险一直在堡中,并不担心会有人跟着?”
“是的。”赵烟树道,“那次奴家把刺客交给少堡主时五娘也是知dào
的。”
王艳瞳又问道:“树娘可知这堡中人之间的关系或者形势?”
赵烟树摇头,赧颜道:“奴家不清楚,这堡中人关系似乎错综复杂,计较起来实在麻烦。”
王艳瞳笑道:“树娘忙着救人,自是顾不过来,在下这几日闲来无事,倒是知dào
了些——花雾堡即为十堡之一,自是不容小觑,不算外派之人,单就这堡内人数,也达千人。不过据说除了堡中母子外,掌权的是三位长老。且听说和堡主母子一向不睦,只是互相之间难以奈何。”
“也就是说,这背后之人很可能就是这三位长老了?”
王艳瞳道:“目前看来是的,其他人好像都较为安分,并无可疑之处。”
不过赵烟树还有疑问,好像自从到了花雾堡之后,背后之人就只是把矛头指向了她。按照这段时日以来成寻对她所做的保护,似乎直接对付没有武功的少堡主还容易些。
突然又想起一事,赵烟树道:
“这个花雾堡里似乎还有一人,如果奴家猜的没有错的话。”
“嗯?”
“毒人熊寅。”
“熊寅?”王艳瞳想了一下,“可是几年前在江湖上据说能呼气成毒的那个毒人?”
“嗯,在来的路上奴家就见过他的剧毒‘心花怒放’,当时还只道是巧合,直到几日前看见那种散在空气里的药粉,奴家才觉得奇怪——熊寅消失了这些年,这些毒药能得一种已是难得,却一下子出了两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个时候的人都知dào
熊寅还在时,就算一般的毒药也轻易不出,更何况这些奇毒,所以奴家揣测,如果熊寅还活着,可能是在花雾堡里。”
王艳瞳突然问道:“树娘觉得这人的毒可能解?”
“嗯——”赵烟树想了想道,“目前看来都不难解,不过不知dào
这些年这人有没有再研制出什么奇怪之药。”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难得的带了些兴奋,那人若是尽全力的下一次毒,自己可能解?
见她黑色的瞳仁似曾了两丝亮色,王艳瞳笑道:
“如此就不用担心了,只需yào
早些把这人找出来就好了。”
赵烟树突然又想起一事,自己一直担心着却而又没来得及问的,“七公子,先前你说过天下南宫家出了些事,可严重吗?”
王艳瞳道:“对一般商人来说,也许就是灭顶之灾。”
赵烟树心下一惊,竟没有想过已至如此,“那五娘她?”
“别担心。”王艳瞳温言道,“树娘,你既然第一次见面能叫出区区的身份,可曾听说过‘天下南宫家,南宫女儿家’?”
赵烟树道:“自是听说过的,不过一直不解其意,且江湖上大多理解成南宫家有着几乎占尽了天下奇葩的几个或美貌或高才的女子。”
王艳瞳道:“其实这‘南宫女儿家’指的只有一人。”
“一人?”赵烟树心里一动,“难道是——五娘?”
“是的。”王艳瞳笑道,“据传南宫家出过一个女孩子,识得字起就进账房,十岁时已经会出门和人谈生意,且一名惊人,直到十三时竟冒名的失了踪影。”
“五娘就是那一年拜入秣陵门下的?”
“嗯。”王艳瞳道:“不过南宫家对外的说辞是红颜天妒。”
“可是——”忽又想起一事,赵烟树道,“南宫家的症结应是在汴京吧?”
“是的。”知她想起什么,王艳瞳道:“这天下最善妒的,从来便只有一人。”
赵烟树惊了一惊,半响说道:“罢了,五娘应该会知dào
分寸的。”
王艳瞳笑道:“南宫家的南宫浩改可是成了精的,便是南宫娘子不懂些世故,也补了。”
这样一说,赵烟树倒是真的放下心了,只愿平安就好。
赵烟树至始至终都没有问过王艳瞳来花雾堡的原因,王艳瞳也没说,最后王艳瞳把他画的花雾堡的地形图给了赵烟树,上面甚至详细的标明了可能出现的机关奇门。赵烟树接过,很真诚的说了声“谢谢”,好像就只是两个同为异乡之人的一次互相帮zhù
,简简单单的一次谈话。
孙雾和成寻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实在太过奇怪,那一天孙雾说话时的表情也让人怀疑,不过不管孙雾所说是否是事实,王艳瞳还是决定去看一看,这花雾堡里虽然人人各怀心思,但这是唯一所知的线索。
去成寻住的阁楼要从孙雾住的前面一条小道上经过,王艳瞳走到那时忽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进一边的树阴里,那个方向正是孙雾所住的方向。
心里一动,王艳瞳不懂声色的跟了上去。
女子有些疲累的桑音,是孙雾的,“听说这几日赵大夫都到成寻那去了,是为了什么?”
“回堡主。”孙大的声音,“少堡主时因为听赵大夫提过这段时日最是关键,心里挂记着堡主的病情才每日询问赵大夫一遍。”
王艳瞳心下诧异,他是听过赵烟树说过为这位少堡主看病一事的。
“是便是吧。”孙雾的嗓音听起来很是冷硬,“以后别用帮着那人的口气和老娘说话。”
“是。”孙大一阵惶恐,“属下一定会注意的。”
“成寻那可有什么动静?”
孙大道:“少堡主已经掌握了人长老的一些事宜,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采取行动了。”
孙雾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屑,“总是那么多事,一起解决就好了”
“堡主。”孙大的嗓音似乎带了些不安和急切,“你的意思是?”
“再回去呆着吧,过不了多久,就该结束了。”孙雾的声音虽然疲累,却无端多了些解脱的意味。
“是,——属下遵命!”
不一会儿,孙大走了出来,神情颇有些灰白,四周看了一下,很快闪出围墙。孙雾从来没有要求他来见堡主时要隐瞒自己的行踪,只是他自己无端的害pà
——怕那个已经千疮百孔的男子知dào
自己也是骗他时,知dào
他最后的遗愿竟是一个笑话时。
王艳瞳想了想,还是没动,继xù
在那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