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艳瞳看见那个冰天雪地里的蓝色身影时,从来便波澜不惊的心不知何时起已经悬起,现在终于落下——蓝色的身影虽然多时不见晃动一下,但是至少,那个人是好端端的在那里坐着。

王艳瞳凝起内力几乎脚不沾雪的掠过,但见得红色的身影广袖飘飘,像是从九天之上而来,刹那间便到了赵烟树近前。

赵烟树待的地方很奇妙也很危险——雪坡很陡峭,要在上面站住脚跟已是不易,更遑论还要在上面行走。在赵烟树待着的那一块区域却又和下面的一截陡坡断了开来,大概有着三个成年男子叠起来的高度,赵烟树此时就坐在断层上的一块大石后面。想来应是爬上去时一不小心从上面滑了下来,还好被这块石头挡住了不曾掉下去,只是也因为这一块较大的石头,赵烟树身下的雪坡竟隐隐有着断裂开来的趋势,这也是赵烟树一直待着不敢动作的原因。

王艳瞳在停在那断层下,看向上方的人影道:

“树娘,你还好?”

过了会儿,才见赵烟树的身影微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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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王艳瞳时,赵烟树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茫然,随后有些意wài

却又意料之中的笑了笑。意wài

的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寻自己,意料之中的是若有人寻来,也只能是这人了——毕竟在这个地方,自己所识之人,也就这一人而已。

心下松了口气,却也有些茫然——自己待了一天一夜还不曾绝望的原因难道是笃定眼前的人会来救自己吗?敛了心神,赵烟树轻声道:

“可能不是很好,奴家现下怕是已经不能动弹了。”

只听得一声“抱歉”,下一瞬间,只觉身旁传来一阵热气,身上暖与不暖,却是已经麻木了的。身子一轻,想来已经离开困了自己一个昼夜的地方。先前全部的心神都用来抵抗寒冷和困意,现在终于可以安心,赵烟树心里一阵松懈,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王艳瞳只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多谢”,低头时,怀里的人已经昏迷过去。

赵烟树的身子冰凉不已,不下心碰着的裸露在外的手臂更是冷得冰一般,头发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霜花。只是那张有着淡淡皱纹的脸竟没有丝毫变化,此时还是有些沉暗的蜡黄色。王艳瞳忍不住就想揭开这人的伪装看看下面面色苍白的样子,而不是这般,这样对自己而言有些陌生的深深隔阂。却在碰着脸上冰凉的温度时突然间醒悟过来,慌忙收回了手,王艳瞳忍不住对自己的行为皱了皱眉。

把怀里的人放下,脱下身上的大髦把人密密的裹好,只小心把头留在外面方便呼吸。这才把人抱起,往自己之前来时看见的一个较小的山洞里行去。

山洞虽然很小,容下两人也绰绰有余了。王艳瞳把赵烟树放下,让她小心靠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抵着她的背,缓缓的让人先暖和起来——他虽不是大夫,但是在冰天雪地里呆着了一夜,想来突然间昏迷也是冻着了的原因。

“七公子?”赵烟树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时一时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艳瞳又把大髦裹在她的身上,感觉她的身子不自在的僵了僵,王艳瞳笑了笑,扶着她让她靠在一边的洞壁上,这才说道:

“在来路上耽搁了几个时辰,抱歉现在才来!”

虽然猜到赵烟树会在雪山上,却也不知具体的方向,只能一点一点的找过来,还好来的及时,不然看她的情况,再晚些时辰真不知会怎样。

“怎会?”赵烟树笑了笑,声音还有些低哑,“七公子又一次的救命之恩,奴家恐怕真的要还到下辈子的结草衔环了。”

“那便欠着罢!”王艳瞳亦玩笑起来,“树娘医术高明,王某既是凡尘之人,总会有疾病萦绕的那一天,倒时少不得要求个救命之法。”

赵烟树却知这一次欠的远不止救命之恩那般简单,若是没有意wài

,现在眼前这人已经拜过堂完成了人一生中最重yào

的事了吧?

“先吃点东西。”王艳瞳拿出先前去厨房里拿的干粮,把包子递到她的面前,笑道,“这是引儿让我带来的,那孩子就担心你可会饿着了。”

“多谢!”赵烟树接过包子放在唇边咬了一小点,她虽然多久不曾吃过东西,现在也已经饿过了,肚子里虽然空空的,却有些难以咽下。

“等我一下。”王艳瞳见她食不下咽,便转身出了山洞。

不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筒进来,里面盛了些水,竟还缕缕的冒着热气。

王艳瞳把竹筒递给她,笑道:“这样应该容易下咽一些。”

赵烟树有些呆滞的接过,只觉得手里的热水像是瞬间暖进了心里,又有些惊奇的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水?”

“竹筒是在厨房里顺手带来的。”王艳瞳歉然笑道,“水是用雪融的,这周围没有可以汲水的地方,只能将就了。”

“没,这样就很好了。”赵烟树用温水就着还有些温度的包子,果然容易下咽了许多。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咀嚼着,这次却不是因为难以下咽,只是心里突然间就舍不得这样子一下全吃完了。

“树娘前几日总是一身冰凉的回去也是来雪山上了?”

王艳瞳抱着手倚在洞口边上,以便挡住灌进洞里的冷风,见赵烟树吃着干粮有些不自在的模样,便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赵烟树想了想又回道,“昨日本来已经要回去了,谁知不小心滑了下来,幸好人被那石头挡住了,干粮什么的就不见了踪影,不过也因为如此,那一块的雪层竟有些松动的迹象,奴家不敢妄动,无奈只得在那呆着了。”

饶是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王艳瞳也还是听得有些惊心,想说些什么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那找着了了吗?”

“嗯。”赵烟树吃完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就想把身上的大髦还给王艳瞳,一边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不用忙的。”王艳瞳见她站起来身子一软险些又要跌倒,忙把人扶住,一边道,“你先披着,我是练武之人,这些风雪奈何不了我。”

“不忙?”赵烟树却有些惊奇于他的话语,又提醒道,“依七公子的本事现在赶回去应该还来的及,奴家体力已经恢复,又多了衣服御寒,不多久也能回去了。”

“已经过了。”王艳瞳苦笑着道,“王某出来大概有四个时辰了,现在恐怕宾客都已经散尽。”

“奴家???很抱歉!”赵烟树惊了半响,才满含歉意的开口说道。自己本来就已经对自己说过放下了的,所以昨日也想过总算相识一场,如果可以,今日还想去观礼。只是却不曾想过事情竟变成了这样。

“这不关你的事。”王艳瞳转开了话题接着问道,“你之前说找着了另一株查干花?”

前几日猜她是到雪山来之后便也想到了她的目的,只是那时的自己却也不能和她说出“待自己成亲之后查干花也就有了”这样令人无端怀疑的话语。

“嗯。”赵烟树点头答道。也算是因祸得福,那花长在几块大石之间被遮了个严实,若不是从山上摔下来时从那样低的角度看去,也不可能找到,而且是一株已经开花了的。

“现在可能采了?”王艳瞳也听说过,这种花若是等发芽便要四年以上的时间,成长开花却只需月余。看秦引痕的情况自然不可能再等四年的时间,看她这般高兴,自然是快要开了吧!

“现下时间正好。”赵烟树又犹豫了下,“只是真的没问题吗?”

“聚则生,散则灭,总是离不开一个缘字。”王艳瞳看着她,问道,“树娘你可能行走?”

说的虽是有理,却离了情,赵烟树突然间便有些说不出的心凉,见他问自己,忙起身道,“可以了,走吧!”

雪地里,两人红的衣,满头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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