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郊外有一个名叫“乐街”的草市,草市旁有一条名叫“乐巷”的巷子,巷子里有一户人家,院门外种了两排终年翠绿的竹子,伴着青砖红门,很是温馨幽静。

华红红来到门外,收起伞,门从里打开来,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精神矍铄,只是双眼有些红肿,显是才刚哭过。

“娘子。”妇人一见华红红,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引郎发了半日的热,现下热已经退去了,只是还昏迷不醒。”

“李婶。”华红红把手里的药递到她手里,说道,“把这些药材按照以往的方式煎了送来。”

说罢自己撑起伞穿过小院冲冲而去。

“娘子。”床边坐了一个圆圆脸的女孩子正在抹眼泪,一见华红红进来,忙用袖口胡乱的擦了擦。

“小月,你先下去歇着,引儿我来看着就好。”

&nbs〖\中文网

m.top.p;“没事。”何月只是坚持着,“奴家不累,也在这里守着引郎。”

见她坚持,华红红也不再说话,径直过去照看床上的孩子。

秦引痕小小的脸此时满面通红,头发被汗打湿了大半,小拳头不时捏得紧紧的。华红红心疼的替他抹去头上的汗水,诊完脉象,又查看了舌苔眼白等处,心里一阵发苦,不由深深的叹息一声。

“娘子。”何月听见华红红的叹息声,心里大急,泣道,“引郎是不是好不了了?”

自她被华红红救下后带到这里照顾秦引痕时,这孩子的身上就已经带着顽疾,也不像是什么寻常的病症,虽说都是一年才发一次,可是每次过后这孩子就瘦了一圈,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也亏得这孩子懂事,每次只是忍着,实在忍不住了才低低的哭泣出声。

“不会的。”华红红头也不抬,肯定道。

既然已经撑过了这几年,就一定能熬过去,当初算就是自己,也只能保证不过三年而已。可是——华红红心里愁苦,这两年一次比一次来的厉害,自己是真的快没有办法了。

夜已过了三更,雨早已停下,只是雨后的空气越发的潮湿,屋子里闷的人几欲窒息,华红红走过去打开窗子,顿时雨后的清新便显露出来,甚至还有一阵阵的花香萦绕,院子里很是安静,廊下几盏昏黄的灯,伴着偶尔滴滴答答的水滴,更显得静谧。

华红红回到床边,擦去秦引痕不停冒出的冷汗。

“树姐姐。”稚嫩而又微弱的嗓音,带着小小的委屈,“引儿好难受。”

小心把他揽在自己怀里,华红红安慰道:“就快过去了,引儿这次很勇敢,又带着姐姐闯过了一个难关。”

“树姐姐。”秦引痕小心的抓着华红红月白的衣袖,小声道,“引儿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引儿忘了姐姐是做什么的了吗?”

“引儿知dào

,只是还是舍不得树姐姐。”

“娘子。”何月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进来,见秦引痕醒来很是高兴,“引郎饿了吗?这粥才熬好的,可香了。”

说着走到床边把被子叠好放在秦引痕身后,华红红把小孩小心倚在上面,何月又过去端来清粥边吹冷边喂给小孩。

很快一碗粥已去了大半,见秦引痕再吃不下。华红红便打发了何月下去休息,见秦引痕才刚醒来,虽是恹恹的,却明显不欲入睡,便坐在床边轻声说着故事与他听,不时还唱个歌儿。

“姐姐。”秦引痕突然说道,“引儿是不是和先生家的小竹不一样?”

“恩,引儿为什么这么问?”

“小竹有父亲和娘亲,引儿都没有,前几日引儿在书上看见说女娲娘娘把泥巴变成了人,那么引儿是娘娘用泥巴变来的吗?”

华红红惊了一下,没承想秦引痕会说出这么一个典故来。见那孩子满面难过神色,忙说道:

“引儿也有父亲和娘亲的。”

“真的吗?”

“恩,有的。”

秦引痕先是高兴,后又有些沮丧,“那为什么引儿没见过呢?是不要引儿了吗?”

“当然不是。”华红红说道,“只是来了坏人,引儿的父亲和母亲为了保护引儿,才偷偷把引儿藏起来的。”

“那现在坏人跑了吗?”小小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之色,因着先前虚弱的苍白,更显可怜。

华红红心下怜爱,轻抚着他的额头道,“引儿是想要父亲了吗?”

“恩。”秦引痕老是点头,“书上说乌鸦反哺,羊有跪ru,引儿也要感恩才好。”

“这一身病痛引儿不怪吗?”

“不怪,有树姐姐在,就会过去的。”

华红红心里一窒,却不知说什么好,这孩子太过聪明也太过懂事,自己连他的健康也保证不了,如今,竟也给不了一个天真无邪。

“引儿,你想不想去看满山的雪?”

“想看。”

“那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好。”

累极的孩子终于沉沉睡去,华红红熄了灯,在院外的亭子里静静坐着。昏暗的灯光看不见她的神色,只能见暗夜里,那一身月白的衣,还有那直垂过腰际的一头墨黑长发——

都过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那花应该已经长成了吧?如果那个人还在,也许还能找到引儿的双亲。

“大姐。”典娘还是很不放心,“你确定了吗?”

“恩。”华红红依旧是是那一身俗艳的装扮,手里握着酒杯,看着楼下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不时的喝下手里的酒,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觉得安心。

“那——”典娘有些犹豫,知dào

华红红做事从来就不需yào

人去质疑,可是还是担心。

“我一个人就好,那些地方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华红红谢过她的好意,说道,“况且楼里也只有你照看着我才放心。”

典娘无奈,只得说道,“楼里大姐放心便是,奴会处理好的。”

“对了。”典娘想了想又道,“楼里新来了几个女子,其中有一个名为木兰的女子很是不错,大姐你可要去看一看?”

“不用了,回来再说吧。”

几天后,秦引痕的身体状况好了一些,华红红便带着他上路了,一路上轻装简从,只一辆马车,还有雇佣的一个车夫。车夫姓林名大有,四十来岁的年龄,身材精壮,眉梢微吊,显出些煞气,只是人行事老实,总是笑容可掬的模样,整个人显得很是诚恳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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