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旅部大门前。

旅长单手拿着长鞭,双手背负在身后,看三人到来,立马开口道:

“今天真是好日子啊,你们三个全都到了我旅部来,这样的聚会,一年也没有几回啊!”

“旅长,这不是想你老人家了嘛,现在来看看你,怎么着,听旅长这意思,是不准备管饭啊?”江德福率先开口,向旅长打趣道。

三人一听,顿时就笑了起来,旅长更是笑骂道:

“江德福,你小子才当了几天的代理团长,就敢拆老子的台了,要是让你当一年的代理团长,你是不是要把旅部给老子拆了?”

“团长,我又不是李云龙,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江德福打了一个哈哈,让李云龙挡枪。

“你还知道李云龙呐?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他小子战场抗命,现在正在服被厂绣花呢,要不然你去看看他,陪他唠唠嗑?”旅长问道。

“旅长,你就别拿我开涮了,绣花那是娘们儿干的活儿,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去绣花呢?李团长在那里,这活儿你让他干,我干不了。”

江德福回应了一句,随后想到了什么,向旅长道:

“旅长,我们新一团最近扩展了一千多人,这缺衣少粮,战士们都要被冻坏了。我没问你要过啥东西,28团和独立团,各自有三百套被子,我们新一团,也申请要三百套,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旅长一听,顿时就乐了,这薅羊毛还有时间和季节的划分呢?你这倒好,逮着李云龙这只羊往死里薅。

一人三百件,加起来九百件啊,他李云龙就算不吃不喝,天天不睡觉的干,也绣不了这么多啊!

丁伟和孔捷也捂嘴偷笑,他没想到,江德福这小子是真他娘的坏,这是想把李云龙累死的服被厂啊。

“咳咳,这个要求嘛,可以商量,不过后勤那边的压力,恐怕有点大啊!”

旅长轻轻一咳嗽,说道。

“旅长,李团长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在边区服被厂自然也不是孬种,三百套而已,他搞得定!”江德福笑道。

丁伟和孔捷相互望了一眼,都庆幸自己没有战场抗命。

这他娘的,江德福为了活跃气氛,给旅长下套子,直接把老李给卖了,要是换他们去绣九百套棉被,还不得气死?

“成,那就给你们三百套,不过啊,你们三个人过来,不是为了找我要三百套棉被的吧?”

旅长看三人还不肯兜底,开始主动问道。

“嘿嘿,还是旅长您老人家高明,我们有什么想法,都瞒不过你的法眼!”江德福笑了笑,拍着旅长的马屁:

“旅长,我们边走边聊,看一看雪景,看一看炎夏的大好河山,以山水为酒,谈事助兴。”

“哟呵,你小子行啊,书没读几年,骚话倒是一堆接着一堆。成,我跟你们去看看雪景!”旅长笑道。

一旁,江德福给丁伟,孔捷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不经意地领着旅长绕圈子。

表面上是无心,实际上是看着张大彪两人留下的马蹄足迹,前往江德福安排计划的地方。

“旅长啊,上次苍云岭大战,我们28团损失严重,三千多人马,到现在野菜补齐到两千五百来人,要不是上次江德福让我们从小鬼子那里进货,战斗可要大打折扣。”丁伟说道。

“就是,我们独立团经过那一仗,现在发展了二十来天,也只恢复到一千出头的规模,得亏江德福传递了情报,让我们缴获了大批量的物资。”孔捷说道。

“这件事情我知道,江德福啊,你做的非常好,这件事情,我会向上级报告的。”旅长走在雪地上,对江德福夸奖道。

“旅长,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但小鬼子频繁向苍云岭输送物资和人马,明显是想把那里彻底稳固下来,当作他们的战略要地。”

“我研究过地图,苍云岭易守难攻,但只要掌握了那里,就能随时支援平安,西口,安庆,这三大县城,周围的据点,他也能随时支援。”

“毫不夸张的说,那里就是三个县城的交界重地,一旦哪里有事情,他就可以随时调动兵马援助。”

“如果我们以后想把这三座县城拿下来,苍云岭,是无法绕开的要道!”

江德福将苍云岭的军事意义说了出来,丁伟两人也跟着开口,述说着苍云岭的重要性。

旅长眉头一撇,望向江德福,说道:“所以你们三个今天来这里,是想让我批准你们打苍云岭阵地?”

“旅长,既然您老人家已经猜到了,那我就不和您兜圈子了。”

“苍云岭阵地的意义,我刚才已经很明确地和您说了,你身为领导者,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

“现在,我和您说一下我们新一团,28团,独立团,三团联合,打下苍云岭,全歼坂田联队的可能性有多大。”

江德福给两人一个眼神,丁伟,孔捷心领神会,上前说道:

“旅长,我们28团,现在总共有三千人,两千人是老兵,一千人是新招揽的。但战斗力上,由于了有武器加持,比以前最少强悍一半。如果旅长您再让边区工厂大力支持的话,战斗力还能强上一两成。”

丁伟说完之后,孔捷也立马上前道:

“旅长,我们独立团的战士虽然只剩一千出头,但有了上次的缴获,每人都有一把枪,子弹每个人能分到五十发,全是小鬼子的洋货。这比以前打三枪就熄火的时候,可要好太多了吧?”

“您要是再支援我们二十箱手榴弹,迫击炮再来两门,这一场战斗,赢的把握很大!”

听到两人的话,旅长陷入了沉思,这样的战斗力,的确比之前提升了很大一截,但光靠这些,还无法和小鬼子正面掰手腕。

此时,他将目光投向了江德福。

江德福心领神会,将早已做好的规划说了出来:

“旅长,我们新一团,现在有两千出头的人马,武器装备,除了上次截获小鬼子的那部分,我们自己建立了兵工厂。现在有迫击炮十门,炮弹一百多发,其他武器若干,人手一把枪,人手八十发子弹。”

“除此之外,我们四个营已经完全成熟。”

“一营敢死营,负责最后冲锋,和小鬼子短兵相接。”

“二营炮兵营,负责在战前进行火力轰炸!”

“三营步兵营,负责和小鬼子对枪,在战场上火力压制。”

“四营骑兵营,负责在战场上冲破小鬼子的阵型,为突围或者进攻赢取宝贵的时机。”

“除此之外,还有按照特种兵训练的警卫连,现在八十多人,负责在战场上取指挥官首级。上次我们一炮干掉了小鬼子的指挥官,现在小鬼子肯定不会再让指挥所露头,因此,让警卫连发挥尖刀作用,是最好的计划!”

“最后,几天之前,我向你申请建立了雪豹特战队,能够截获情报,行刺杀的任务,或者利用在洋人那里学的技术,传达伪造的情报和电报,让敌人分不清真假!”

江德福将新一团的情况详细说了出来,无论是旅长还是丁伟两人,全都无比震惊。

他们知道新一团强悍,建设的井然有序,但未曾想到,人马,规建,全都如此完备,这样的队伍,假以时日,真的会在战场上成为大杀器!

听到这里,旅长已经动摇了。

以这三个团的实力,再让其他队伍阻止小鬼子援救,或许真的能打下苍云岭,带战士们的尸骨回家!

恰逢此时,一行四人来到了村子外,这里视野开阔,是难得的平原地区。

不少老百姓在这里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可旅长却忽然眉头一凝,望向了前方。

在一两百米外,离村口不远的地方,有五六座新坟。看样子才垒起来十多天,连上面的泥土都还带着些许湿气。

此时,两名头发苍白的老人正点着香蜡纸钱,在坟前流泪低语:

“黑娃,是爸对不起你,连你战死了,也没能带回你的尸骨,只能垒一座无骨坟墓,希望你的灵魂受到感召,来这里入土为安吧。”

“三样儿,是妈对不起你,咱们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我不后悔让你上战场打小鬼子,妈唯一恨的是自己没能耐,无法带回你的尸骨,让你超脱往生。”

在农村人的习俗里,人死后无法带回尸骨,无法入土为安,灵魂就会一直徘徊在死亡的地方,无法超脱往生。

他们已经失去了儿子,孙子,不想再让他们无法超脱,化为孤魂野鬼!

两位老人撒着纸钱,更是眼泪直流。

人生啊,苦啊!

任何一个时代,最苦的,永远是底层人民。

有利益可以占据时,中上层全都趋之若鹜,根本没给底层挑选的机会。

没利益可占时,倒霉的也永远是底层人民。

土地买卖,税务征收,全都是底层人民倒霉。

在王朝腐败的时候,地方官吏更是把税收巧立名目,立下了三四十种。

底层民众一辈子在地里讨饭吃,哪有这么多钱财可以剥削?

好不容易封建王朝破灭了,军阀混战,各种势力割据,外敌侵扰。

连安安稳稳种地,吃个饱饭的机会也没有。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两位老人撒完纸钱,嘴里碎碎念道着子嗣小时候的往事,似乎往昔的一幕幕,就在不久之前。

“黑娃啊,在下面吃饱咯,穿暖咯,没钱花了就给阿爷托梦,阿爷给你烧过来,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嚷嚷着吃肉,现在战死沙场,到头来也没吃上一顿饱饭,是阿爷对不起你啊!”

“三样儿,妈没别的东西了,你活着的时候,一直念叨着要吃一块桃酥,妈去城里给你买来了,你要是还想吃,妈再去给你买。”

两位老人掩面啜泣,随后又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走向另外三座坟墓。

这三座都是孤坟,后人战死,家里的老人也因为疾病去世,如果没有他们垒砌坟墓,魂魄连一处归宿都没有。

哗!

纸钱飘动,洒落在坟墓上。

做完这些,两位老人相互搀扶,朝着村子里走去。

不远处,旅长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动容了。

身为旅长,身为战士们的领头人,是他带着这些战士出去抗敌的,现在却连他们的尸骨都无法带回来。

他自责!

他愧疚!

八路军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可到最后,连死去战士的尸骨都无法拿回来,更无法为这些亲属做一个交代。

如果无法给亲属一个交代,无法给这些死去的战士一个交代,那打了胜仗又有什么意义?

“看来苍云岭,是非打不可了!”

旅长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在心头低语起来。

而这时候,江德福灵敏地捕捉到了旅长的反应,冲丁伟两人望了一眼后,三人同时立定行礼,举起右拳放在肩头上方:

我,独立团团长----孔捷!

我,28团团长-------丁伟!

我,新一团团长---江德福!

我三人代表368旅三军战士请命,攻打苍云岭,拿下主阵地,为无辜的老百姓报仇,将阵亡战士的尸骨和亡魂----送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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