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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春寒料峭,黄龙山霜寒露重。
山坳处一条山间小道忽传来一串马蹄声,那声音渐近,让躲在草丛中的两个小山贼忍不住窃喜。还未等仔细瞧那打马而来的人便提了刀,威风凛凛从草丛中跳出。
大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随后听到噗嗤一个笑声。
“不得了不得了,没想到山贼们的拦路词都是代代相传的啊。”
两小山贼闻言大怒,正要还嘴,顺便教xùn
教xùn
这个出口不逊的家伙,抬眼一看,只见两匹高头大马一前一后停着。前头那匹马上坐着一个身穿诡异黑金铠甲,头戴马尾式白翎的英俊青年,嘴角噙笑,腰侧长刀刀锋映照的白光差点晃瞎他俩的狗眼。而后面那匹马上,刀疤脸的男人面上全无表情,虽一身布衣,浑身上下却透着危险气息。
两个山贼对视一眼,暗道不妙,这是踢到铁板了!
不用打暗号,两人同时转身,拔腿就跑。
却听得那英俊青年笑着说:“山贼朋友,别跑啊,我还要给你买路钱呢。”
俩山贼心里大喊,信你那就是根秤砣!
“常山,给我抓住他们。”
“是。”
一路狂奔的山贼本想凭借自己对地形的熟悉躲过一劫,没想到只不过几个呼吸,他们俩就被撂倒,拖回那英俊青年面前。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见那娃娃脸布衣男人随手搬过一块大石给英俊青年当座椅,立马改口:“少爷饶命!”
“嗡”一声锋鸣,一把他们从未见过的黑金长刀便直直插在距离他们面门只有半寸的地上,俩山贼脸色登时惨白。
“怕什么,我是好人,又不会杀你们,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而已。”
山贼立马狗腿掐笑:“少爷您问,您问。”
“这是黄龙山?”
“是,这便是黄龙山。”
“我听说这黄龙山上有个黄龙寨。”
“这……”
“嗯?”
“是是是,是有个黄龙寨!”
“哦,那你们两个是黄龙寨的吗。”
山贼闻言,对视一眼,没有立马答话。不料那英俊青年眉目一横,说:“我虽然是个好人,耐性可不好,快说!”
俩山贼苦着脸:“少爷,大爷,我们是黄龙寨的。”
“那就没找错人,我现在要去黄龙寨,你们带路吧。”
“啊?!”
“啊什么,不愿意?”
山贼见英俊青年猛地拔出长刀,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那不就得了,带路!”
两个山贼心里苦啊,难得出来打劫,打上了个阎王爷,真是流年不利!还被要挟着带去寨子,这下惨了,回去指定要挨罚。
四人俩马悠悠行在山间小路。
这两个阎王爷不是别人,正是从南林一路向北,走了一个多月的邬琅初九二人。
邬琅从王府脱困,将蓝面册子交给初九后便要与其分道扬镳,却不料初九不愿离开,执意要跟着他。
邬琅说,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别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遇见的。
初九说,临淄王向外发布我已死的消息,我又因你在南林逗留多时,主家只怕早已没我的容身之地。
邬琅说,那又如何?
初九说,我对自己说,从地道出来后,你若不杀我,我便跟着你。
邬琅觉得初九神逻辑,道,我又不是杀人狂,见人就杀。而且你们这种探子就没有被主子喂□□?一个月不吃解药必死的那种。
初九愣了下,点头说,总管每三个月发一粒,但我一年只需吃一粒,现在身上还剩五粒。
邬琅惊讶,那你逍遥完这五年怎么办。
初九说,我不会让自己死。
邬琅扇扇手,心想你自己只剩几年好活,还跟着我干嘛,赶紧想泡的妹子泡了,想吃的吃了,想去的地方去了。
只是,就如他曾经夸奖过的,初九耐性极好,跟着他一路从南林走了几十公里路。
邬琅服了,终于松口,将他收入门下。
邬琅说,既然你跟了我,以前那个不像名字的名字就抛了吧。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嗯,就叫常山,如何?
初九单膝跪地,谢公子赐名。
邬琅嫌恶地瞥脸说,别叫我公子,搞得我还是王府那个男宠似的。我朋友都喊我五郎,你也这么叫就是了。说着又颇为怀念地耍了两下刀法,感叹,其实还有更多人叫我爹,现在都听不到了,啧啧,真是寂寞。
常山那张面瘫脸上终于露出些惊讶,爹?您有儿子?
邬琅大笑,自然,我儿子千千万!
邬琅又说,常山,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画风不对劲。没关系,习惯就好。王府里的那是燕琅,现在是我的主场了。
常山默默点头,问他既然身负高强武器,又为何要委屈自己不甘不愿地待在王府,大费周章才得以出逃。
邬琅摸了摸手里长刀,心中怔愣,随后摇了摇头。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王府看起来高门大院,也不过我一个轻功便越过了。起初本有机会离开,出了点意wài。那时若我心一狠,将那坏我好事的侍从杀了,倒也没这么多的事。不过,我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们这些探子若要换一个身份,不过是换张脸。我不同,我不可能像你们一样后半辈子戴着一个假面具过活。若要走,便走个干净,斩断在王府里的一切。但是若我自己凭空消失,这算干净吗。我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宠身份的尾巴,而临淄王府,还有一个名叫燕琅的人。从此我只能像头顶悬着一把剑一样生活,隐与大众,不敢出头。那我的千城盾,我的破杀刀便只能一辈子躺在木头箱子里再不见天日?不,我的刀该嗜血,我的盾该御敌,我的名该扬万!
或许该庆幸有这么一番大费周章,不然以临淄王的深不可测,我有何胜算?现在燕琅死在那场大火里,便彻底没了束缚和解脱。就算往后遇见临淄王又怎样,我也可大大方方地告sù
他,我名为何。
现在懂了?
常山抬头,面上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来。
邬琅看不惯他脸上的□□,让他露出真脸来,常山很是不愿,在邬琅的强烈要求下,终于揭下面具,露出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来,配上那呆板的表情,整一个呆萌。
邬琅一下没憋住,笑出声来,惹得常山脸黑如锅底。很快又易容出另一张没特色的脸来。
常山这人,除了闷了点,其他都好。不多嘴,不抢风头。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兢兢业业,任劳任怨。邬琅都有点怀疑常山是不是王府副本的通关奖励了。
离开南林,邬琅本是想到处走走,看看山看看水,看看古代的烟花三月。却在一次茶馆停歇时,听到一个让他心脏骤停的名字。
天策府。
喝茶的中年男人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名杨姓小将军如何于万人之中取敌将首级,一骑绝尘片甲不留。
讲到激动处,茶杯一掷,踩在凳上,面红耳赤,口水如浇花壶。
邬琅脑子里来来回回回荡着天策府这几个字,又从常山口中得知,天策府身在京师永宁,是高祖皇帝创立的军政机构,专门训liàn
高级将领。现任天策府总教头乃名将杨钊,茶亭男人口中所说的小杨将军便是杨钊长子,杨记川。此人武功不凡,年纪不大却已经征战沙场多年,立下汗马功劳。是大商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的郎骑将军。
邬琅问,天策府的将领都使|枪?
常山摇头,天策府不限武器,但若论|枪法,则杨记川最强,素有“天|枪”美名。
邬琅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又问,那杨记川当真这么厉害?
常山说,先皇曾评价杨记川,同龄之人,莫敢争锋。
邬琅闻言,当下定了前进路线,那我们就去会会那杨记川!
杨记川领兵驻扎在边陲重地邕州,二人一路北上,走到黄龙山附近就很悲催地花光了盘缠。黄龙山就在邕州境内,只是距离杨记川屯兵之地有些距离。邬琅听闻这黄龙山上有一匪窝名为黄龙寨,便起了劫匪济己的想法。
刚想上山撞撞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进黄龙寨的路,就有人送上门来,真是瞌睡了送枕头。
黄龙山地势险要,山路崎岖,难怪黄龙寨为非作歹,官府也奈何不得。
邬琅四人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真zhèng
来到黄龙寨的大门前。
这寨子山门仅用几根高壮的木头搭出一个大门的形状,最上头挂了块木板,上书三字,黄龙寨,寨字也写错。
邬琅嘴角抽搐,难道整个寨子连个识字的都没?文化程度也太低了吧,难怪连拦路打劫的词儿都没个创意。
这时,邬琅忽然一个凌空飞起落在这大门顶上,脚下使劲一踩,被钉在木头上的匾额嘎吱一声松脱出来。邬琅脚尖一勾,那木板就飞到他手中。
带路的两个山贼在底下看得目瞪口呆,失了语句。
邬琅站在这高门上眺望整座山寨,很快锁定一个最高的屋顶。脚尖一点,大轻功起飞,几个起落,便迎风站在了那屋脊上。
头顶飞过的身影让黄龙寨内的山贼骚动起来,很快,一些拎着刀剑,脸带菜色,服饰不一的山贼便聚拢在了邬琅脚下。
邬琅将手上的匾额朝那群山贼晃了晃,双手一掰,掰成两半,扔了下去。
这一下可点燃了山贼的怒火,一群人用武器指着邬琅咒骂,有人更直接,已经开始爬屋顶。
邬琅扬唇一笑,气沉丹田,大吼一声:“黄龙寨寨主,给老子出来!”
见邬琅如此嚣张,山贼们骂得更凶,奈何邬琅站得太高,仰头骂了一阵便纷纷脖子酸痛。
好一会儿,一个虎背熊腰,方脸圆眼的大汉才被一群山贼拥簇着走来,想来便是寨主。大汉大刀一挥,怒道:“何人敢来我黄龙寨闹事,要尔狗命。”
围拢在大汉身侧山贼咋呼哄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众人只见天上一抹黑影闪现,接着耳边擦过一道凌冽罡风,伴随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等那烟尘散开,外围的山贼定神一看,吓破了胆。
刚才还威风叫骂的寨主和堂主们躺了一地,不省人事。一面黑盾将寨主的头砸在底下,地面龟裂出一块蜘蛛纹。那嚣张的黑甲人一脚重重踩在黑盾盾面,寨主痛苦的□□声顿时蔓延开来。
天啊,这是哪来的杀神!他们黄龙寨今日是要被灭寨了吗!
但听那诡异黑甲男人朗声一笑,“你问我是谁?”
“老子是你苍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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