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彩云可算得上一个巾帼英雄,凭一己之力打得狗拳高手冷三没有还手余地,一味躲闪,狼狈之极。看桥会的人多数都是练过几天功夫的,大家明白傅彩云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能有这份功夫,着实不简单,看来自然门里真是藏龙卧虎,不容小觑。
刘地主家的大船上,洪文卿端着盖碗茶细品滋味,对比武本不是很在意。但是彩云姑娘上了船台后,洪文卿的眼睛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特别盯着她的脖子看,久久不能回神。洪文卿洪老爷是个斯文人,平日里男女之防最是讲究,对这种抛头露面的山野村姑本是最厌弃的,可是今天倒象转了性,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身绿衣服的彩云姑娘,嘴里几不可闻地小声念叨着,“小青,小青,是你么?”有几次彩云遇险,差点被冷三打到,洪老爷也紧张地差点把茶杯打翻,茶水都溅在下襟上湿了一片,他浑然不觉。
这时傅彩云已经和冷三纠缠得不耐烦,硬是抢进冷三拳脚圈子里,手肘划向冷三太阳穴。这种拼命打法吓了冷三一跳,要是冷三给傅彩云当胸一掌,恐怕他的太阳穴也被傅彩云划个正着。那么傅彩云重伤是一定的,冷三也难逃一死。逼得冷三只能俯身低头,躲过这一下拼命招数,攻向傅彩云下盘。
彩云看见冷三低头躲过,正合心意,纵身而起,鸳鸯连环腿直踢冷三胸口,此时彩云身子悬空离地只有一尺不到,冷三又俯身低腰活动不便,眼看难逃这连环腿的连环三击。冷三反应奇快,既然傅彩云低攻他闪躲不利,他就高跃起来避开。只见他手脚同时撑地,身体弹簧一样啪地一声向上弹起,如同一个大蛤蟆般跳起来,躲开了连环腿。
彩云身子未着地,拧身双手沾地,身子倏忽变向,由横变竖,追着冷三跃起的方向也跟过去。傅彩云大喝一声,“着!”一成不变,还是那连环三腿,冷三人在半空避无可避,实实在在挨了三下。傅彩云身子一旋,平稳落地。冷三就象树叶变铅块一样,从半空直挺挺落下来,浑身僵硬。满场叫好声这才响起来,大伙都被这几下半空变招的功夫给惊呆了,看见冷三落地不动,才反应过来是谁输谁赢。
在船台一边看比试的龙师傅瞧见彩云胜了,脸色一变,不知在想些什么。冷三同来的几个师兄弟,上船台来抢救,七手八脚地抬他下去,个个脸上都又羞又气,不好意思抬头。
傅彩云的爹看见他们抬冷三走,高声喝止,大声说道,“这位朋友中了打穴法,不解穴会落下病根儿,我来为他解穴!小女出手不知轻重,各位请多包涵。”说完,纵身下了树顶,往船台走过去。
龙师傅这时候冷冷一笑,径直走到冷三身边,说道,“自然门的功夫虽然精妙,也不是能难倒天下人!我来帮冷爷解穴。”说完,龙师傅在冷三的两肋下一按,然后从丹田向上在冷三胸口一捋,冷三一口鲜血吐出,立马能活动了。
彩云他爹看见龙师傅出手,眉头微皱,他虽然能解穴,不过势必让冷三伤上加伤,这岂不是要和冷三结仇?但是彩云爹也不好说什么,倒是彩云对龙师傅叫起来,“你会不会解穴,把他弄得吐血?”
龙师傅沉着脸,对彩云说道,“你下手过重在先,我好意帮忙,何错之有?不是你伤他在先,他会吐血么?”这几句抢白让彩云一时无言以对,冷三在旁对龙师傅道谢,冷冷看了彩云一眼,和师兄弟一起下台去了。
彩云爹追上前去,对冷三说道,“这里有一颗丹药,是我自然门密制,可以缓解阁下伤势,请收下。”说完,将一颗丹药从怀里掏出,递给冷三。
冷三只是抱拳,说道,“不敢,在下技不如人,不愿令嫒。青山常在,绿水常流,后会有期!”说罢,冷冷地掉头走了,让彩云爹僵在当场。彩云爹摇头叹息,看来这个仇是结下了。那边龙师傅暗暗得意,背手踱步走回座位。
傅彩云看在眼里,生气之极。龙师傅故意为冷三治伤,暗里加重他的伤势,让他恨上傅彩云,别人不明白,彩云心里明白。那两脚的力道她心里有数,不可能让冷三吐血,只是封了他的穴道而已。龙师傅这样做,明显是挑拨冷三和傅家父女的关系,让双方结仇。傅彩云越想越气,指着龙师傅的鼻子骂道,“明人不做暗事!这些下三滥的伎俩上不了台面。有本事就和我比试比试,让你知道姑奶奶的真功夫!”
龙师傅只是冷笑,对傅彩云不屑一顾。彩云心头怒气横生,纵身而起,鸳鸯连环直踢龙师傅的太阳迎香天突三穴,招招夺命。彩云爹看了,大喊不可,却身在船台之下无法阻止。
彩云双足已经沾到龙师傅太阳穴上,她心里不忍杀人,倏然收腿。龙师傅早洞察她女儿家的心思,是故意不动,等她迟疑的瞬间,晃身直进中宫,两掌一阴一阳结结实实印在彩云胸口。彩云身在半空,如被千斤巨木击身,倒飞三四丈直向船台下河面落去。
彩云爹站在岸边,看见彩云被击飞,抖手甩出一条长绳一样的索子,缠在彩云腰间,轻轻一引,把彩云卷回岸上。彩云落在她爹怀里,张口吐了一口血,脸色惨白,额头上淌出颗颗冷汗珠子。我看见后,大惊失色,从人群里挤出去,跑到彩云和她爹跟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彩云爹看着船台上的龙师傅,目光炯炯,扬声喊道,“小女不知天高地厚,得罪大驾。怪傅某管教无方!不过阁下下手也嫌太重了吧?她不过是个弱女子,阁下难道想取她性命不成?今日之事,傅宁归改日自当亲来领教,做一了结!”台上龙师傅听了,只是冷笑,不置可否。
彩云爹转过身对我说,“小兄弟,能不能到你家,让我女儿躺一躺。熬一副药给她喝?”
我赶紧点头,带路往家里赶去。彩云爹谢了我,忧心忡忡地抱着彩云跟在我身后,眉宇间尽是焦急之色。
进了门,妈妈正在炕上纳鞋底儿,看见彩云爹抱彩云进来,先是一呆,忽然盯着彩云爹说道,“是你?”
彩云爹看着妈妈,一脸惊慌,对妈妈说,“我女儿受了重伤,求你给她一条生路。我的命但凭你拿去就是!”
妈妈淡淡说道,“今天的我不是那时的我,我现在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过往的恩怨就算了吧,你救治你女儿要紧。”妈妈说完,示意彩云爹把彩云放在炕上,还叫我去烧一锅热水。
彩云爹呆呆地看着妈妈,也不把彩云放到炕上,脸上挂着好像不敢相信什么事情一样的表情。
妈妈对他说道,“难倒我不计较了,你还要计较么?”
彩云爹低头把彩云放在炕上,跪下给妈妈磕了三个头,头上都磕出了血。我看着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看来妈妈和彩云爹早就认识,而且彩云爹是对不起妈妈的,要不他为什么要怕妈妈,还要向妈妈磕头呢?我一肚子疑问,不过,烧水要紧,等治好彩云的伤再问也不迟。
这时,门外几个男人的声音叫道,“小贱人,出来!我们要给师兄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