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后,众人齐刷刷的铠甲摩擦的声音,和沉闷笨重却统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漫等人回头看去的时候,已经看明白了,身后从宫城里,出来的这一队人,显然是太子的近卫,他们身上的铠甲制服,都和其他的禁卫军的铠甲,截然不同。

普通的禁卫军们,他们的铠甲是青色,而太子的铠甲却是黑色,尤其是在肩膀的那个铠甲的位置上,有一个明显的图案,那是独独属于太子的四爪龙,那是太子的东宫印信。

“没想到啊,太子殿下,还藏了这么一手,真是厉害,厉害。”

金漫现在,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的看着他,萧玦脸上,那得意的笑容,为他鼓掌,仿佛真的,觉得这个人很厉害的样子。

萧玦看着她,无所畏惧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有一阵的不自然的紧缩。和以往每一次,发病的时候不同,这一次萧玦,只觉得浑身上下,有着紧张和说不出的畏惧。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到底,在惧怕什么?”萧玦举目向四下看去,要知道,他可是天之骄子,当今圣上的儿子,他从小的六识就异于常人。那种无力感,从来没有在他的心头,出现过。

今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仿佛被淹没,在一片汪洋的看不见边际的大海之中的,那种无力和恐惧,“你笑什么?可不知……眼下就是你的死期了。”

谁想到,金漫听了他这句,带有挑衅,和威胁意味的话,之后,不仅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彻底的,转过身来,看着太子萧玦,之前他都是在半侧着身子,因为刚才的那场战斗之后,金漫就始终保持,双手拄着弯刀当做拐杖的姿态,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写着:我肯定能赢。

但是说话的口吻之中,又带着不确定的,矛盾重重的太子,又看了看他,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以及少了一条手臂的身体。

金漫也只能报以冷笑一声,停下了刚才的,对太子的打量。抬手指着,太子说道,“你倒是胸有成竹,谁知道今天,你就一定会赢呢?不是我赢,难道还能是你不成?金漫,你一向狂妄自大,可是,你也要睁开眼睛看看,现实眼下,这个局面你拿什么赢?你要怎么赢?”

金漫抬起一只手,用食指摇晃的,像拨浪鼓一样,在太子跟前,晃了又晃,说道,“谁说不是你赢,就是我赢呢,也有可能,我并不想赢,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赢。”

这段话,说的仿佛是绕口令一样,可是太子却听懂了,金漫是下定决心,要和他鱼死网破。

想到这儿,太子萧玦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看着金漫的眼睛,那双好看的狐狸眼中,明显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和方才,击杀那个色批将军时候,一模一样。

萧玦只觉得,金漫大概此刻开始,对自己起了杀心,可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他是一国太子,谁敢杀他?

就算是被这个人在不久之前,砍下了一条手臂……

萧玦也坚信金漫没有这个胆子,敢真的杀他这个太子。

萧玦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更加憎恨,眼前这个神情坦然,处变不惊的人,他对着金漫,咬牙切齿的,说道,“鱼死网破了,倒是也不错。只不过今天,不可能再如你的心意了,金漫,没有人伤我,除了你之外。”

他捂着自己的右边的肩头,狠狠的咬牙切齿,说道,“众将士听令,将这个妖女拿下!不计生死。”

最后这四个字,几乎是太子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隔着一段距离,金漫都能感受到,他的恨意和杀机,毕竟什么人,能对着一个砍掉自己手臂的人,和颜悦色呢?

金漫也不再和他废话,向身后的萧砚,飞快的退了过去,在萧砚身边,问道,“殿下,我最后问您一次,现在的城中,可有我们的兵马?”

萧砚的眼神,有些闪烁,最后,还是看着他,坚定的摇了头,说道,“没有。”

“那我就要拼命了。”金漫说的很是轻松,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他即将要大开杀戒,仿佛是装作没有看到萧砚,刚才躲闪的神情。

金漫二话不多说,直接挥刀而上,带着身旁,那些个年轻的小将们,一起冲了上去,和从宫城里,刚刚出来的这一队,近卫军的兵马,厮打在一起,其实,这对于现在的金漫来说,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

她不仅身上受伤,而且已经快要力气衰竭,但是萧砚,他只是远远的看着,金漫一次又一次艰难的举刀挥舞,将靠过来的敌人砍倒,没有多余的动作,可是动作之间,也少了些平时的潇洒,现在是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对敌。

“殿下。”长影在一旁,似乎要说什么,可是,却自己硬生生的忍了回去,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不会左右萧砚的想法,因为,现在的萧砚,看着太子的眼神之中,已经充满了杀意。

他的想法,很简单,今天只有太子死了,他才能名正言顺的,重新返回京城的宫城之中,如果太子逃脱或者他失败,那么这世上,便再没有,可以同太子争夺皇位的三皇子了,到时候,就怕是一个断臂的太子,也会成为储君的唯一人选,所以今天,太子必须死。

而能让太子丧命的人,萧砚想到这,眼睛慢慢,转向了正在拼死搏杀的金漫,短短的这个走神的瞬间,金漫已经砍倒了七七八八的近卫军,她的身上,头上,脸上,全都溅染上了血迹,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仿佛是感受到了萧砚的目光,金漫在一个空隙里,抬头向他望了过来,那眼神之中,神情复杂,让萧砚也无法判断,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是这么一个走神的空隙,便有人趁机在身后,金漫挨了一刀。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金漫反手回去,一刀将那个人砍得尸首两处。鲜血在她的周身开出一朵一朵的碎花,灿烂中带着血腥。

这个瞬间,让萧砚有一丝的错觉,仿佛金漫方才那一刀,不是要砍在别人身上,而是就是,打算往他身上招呼,过来一样。

这个认知,让萧砚有些紧张的感觉,他竟然产生了一点,后悔的想法,刚才金漫在问他的时候,他如实相告就好了,可是眼下的时局,已经容不得他多想,太子带来的人,感受到了,金漫和这些小将们的勇猛善战,一个个也拿出了,不要命的架势,实际上,现在这两拨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不将对方灭了,那么,等下被灭的就是他们,谁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而拼命战斗呢?

有了这个认知。这两拨人之间的决斗,就更像是来自绞肉场之中的,两拨野蛮人的较量,各种招数办法,只要能够,杀死对方,这个就能够无所不用其及。

而令他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的太子十分意外的是,本来他已经,觉得自己必胜无疑,可是,谁想到他,竟然……

他们带来的,那些兵将,竟然不是金漫和这些小将们的对手,这些小将们过后杀红了眼,出招很绝。像是不要命一样,而且更令萧玦惊讶的是,打了这么许久倒下的人,仿佛都是他自己这边的人,和金漫他们这边,没有什么关系。

在看金漫这边,以金漫为首,也不过,只有四五个人,受了些伤,而且,这些受伤的人,也都还站着,还能战斗。

在看他们自己这边,带来的禁卫军,一大半以上,已经躺在了地上,动也不动,俨然是已经送了小命,照这么打下去,他竟然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而另一边,萧砚同样感到惊讶,因为按照他的计划,现在应该是他们打不过萧玦的人手。而节节后退,穷途末路才对,谁也没想到,金漫的出现,能够扭转现在的这个局面,也能够,让这些小将们,对他如此的豁出性命。

萧砚只觉得自己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受,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该庆幸,有金漫这样的人,站在身边,所以,现在他才能占据上风,还是,应该庆幸,那些小将们,能够在关键时刻归想于他,为他效力。

和他想象的状态,截然不同,也就让萧砚,没有办法,发出第二道指令,而事实上,他的第二道指令,却是也没有人能够,准确的传达出去。

直到金漫他们,全身上下成了个血人,被对方的人,狠狠围在当中。

金漫才缓缓的,收回自己挥舞着刀的手。

遥遥的看着萧砚。这一次金漫,却没有了方才的骁勇善战,在太子的第二声命令,到来的时候,他们看见,宫墙里又冲出了一批太子的禁卫军,金漫顿时有了一种,他们正在和木偶人对敌的错觉,怎么连这些活人,也都能一批又一批的,没完没了的出现呢?

金漫只觉得,自己的两只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音,极度的疲劳,和脱力,以及隐约的愤怒,让金漫的一双狐狸眼中,再次翻涌,起暗红色的心魔的颜色。

她转过身,看了看,那些重新将他们包围起来的人,忽然伸出手指,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放在唇边一舔。

不知道是不是光和影子,给人的错觉,距离他最近的晋飞和晓梦,只觉得金漫,眼中的红光,似乎比方才,还要更浓重。原先的黑色眼眸,近乎要挡不住这妖异的红色。

“金漫!你……”

“金漫公主!”

两个人一起惊讶的叫出了声,就在他们讶异的声音里,金漫已经飞身而上,全身的杀气大开,和方才杀敌时候的样子,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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