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漫正在纠结的时候,洛川很善解人意的已经转过头去,和颜悦色的问道,“姑姑可带了什么方便入睡的东西?”
“嗯……这个嘛。”金漫慢吞吞的应了一声,心想,我肯定带了啊,但是我不敢拿出来。
洛川释然一笑,“姑姑的百宝箱里不是总有好东西吗?如果有就拿出来用嘛,山里阴冷潮湿,姑姑还是身体第一。”
金漫憋着嘴又嗯了两声,洛川笑了下,起身挑开帐篷的帘子,半弯着腰出去,“我去看看陷阱怎么样了。”
看着洛川体贴的躲出去,金漫又跺了跺脚,发现洛川说的一点不错,帐篷之内的地面和外面也没什么不同,虽然垫了一些土,但是还是松软的湿润,是山里特有的味道。
伸手一摸,土壤里带着的水汽让金漫觉得有些冷,在这样的地上睡一宿的话,她的身体肯定不行,就算是鼎盛时期,金漫也没有在这么潮湿的地面上睡过。
当然,除了那一次她和阿简还有小花一起出任务的时候,被困在仓库的排水渠之中,冰冷的水泡了一天一宿,金漫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想起来了这一段过往,像是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那次任务之后虽然她们几个顺利的逃出来了,但是回去之后,金漫就感冒了。
在别墅的卧室里,躺了好几天才好起来。
金漫垂下眼睫,阿简那个理工女的样子几乎就在眼前一般,带着嘲讽说道,“你真的是A级队员吗?不然以后把这个A级名额让出来给新手吧,说出去丢人啊。”
难得的一次她开口,却总是在嘲讽她。
现在想想,金漫倒是很怀念那时候的一切,包括阿简的嘲讽都让人怀念又亲切。
她抬头,看着帐篷外面来回踱步的洛川,他逐渐抽条成男子的身形在篝火的影印之下,显得十分温暖,似乎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篝火的金光。
这么好的孩子,也不能让他睡又湿又冷的地面啊!
金漫咬了咬牙,还是从空间里把行军弹簧床拿了出来,摆在帐篷之中一看,违和倒是部位和有一种出来野营野炊的感觉,但是,考虑到洛川的接受能力,这种打着弯的螺丝,弹簧,对他来说会不会是一种挑战?万一那孩子问一句,姑姑这是什么,你怎么来的?你怎么把它带出来,却没有人发现的?金漫想了想,她哪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啊。
想着想着竟然下意识的从空间里掏出来一张折叠的整齐的防水帆布,将它铺在行军床上,这样一来,就顺眼多了。
果然钢铁这种东西还是在水泥构建的城市里看起来才比较匹配顺眼。
金漫刚刚铺好变听见外面洛川传来的咳嗽声,低低的两声仿佛是在忍耐,金漫后知后觉的想到今天自己应该是吸了他很多的内力。他今天也不过是跟着大家一起吃了点干粮和冷水,应该很不舒服才对。
按照金漫的思维,如果今天用多了内力,那她肯定要好好大吃一顿,至少在气血上补一补自己。
这么一想,一向对洛川很是宠溺的金漫忍不住摸出两根火腿肠和两颗卤蛋。如果不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山里,她都想给他好好的补一顿大餐了。
“洛川,柴火够了就回来吧。”金漫看着地上那些他捡回来的柴火堆时候都怀疑洛川是不是将整座山上的细树枝全都捡回来了。他们应该不会在这里住很久的。
不过当她看到洛川不要钱似的往篝火里添柴的时候她就懂了,洛川这是想用篝火将整个帐篷里的湿气烤干。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很洛川。
金漫嘴上吐槽着,唇边却带上了一种几乎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洛川竟然在帐篷的左右也预备了篝火堆,每一根细柴摆放的角度都仿佛被仔细算过,像是艺术品一样被架在帐篷两侧。
金漫忍不住想,之前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有很多已婚女子吐槽自己的丈夫,说他们不做家务或者是做什么都不上心,不用心了。今天金漫才知道世上竟然又这样的男子,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你,但是又偏偏一个字不讲。
心里忽然就有一个地方被温暖了起来。
洛川在帐篷门口跺了跺脚,将鞋子底下沾着的枯枝烂叶,避免踩踏脏了帐篷里的地面。洛川进来的时候看到了铺好的床,真的是一张床出现在他的面前。
洛川忍着想要一看究竟的冲动,很好的隐去了眼睛里的惊讶。他其实一直知道金漫有一些与众不同,她像是一个精灵一样,随时可以从她宽阔的袖子里掏出各种东西。但是每一次都没有解释过。
包括这一次,金漫局促的搓着手站在一边,活像个等着被审判的小媳妇,洛川本来在看着床的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了金漫身上,少女娇羞的低垂着头,偶尔飞快的抬起眼睛掠过洛川,又火速垂了下去。
满脸写着:别问我,别问我。
洛川走到金漫跟前,金漫感觉自己的脸在逐渐发烧,变得越来越热。死死盯着洛川的鞋尖,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下意识的就要说出来,“我其实……”
唇瓣上一阵冰冷的柔软。金漫一怔抬头看向对面高大的洛川,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唇上覆盖的东西。
洛川的手指。
“嘘。”少年那张逆天的神颜凑了过来,在距离金漫很近的地方忽然停下,近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几乎可以听得清楚。
“什么都别说,姑姑。”洛川还是那么斯斯文文的有礼貌。但是听在金漫的耳朵里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洛川说着话的时候气流都是灼热的,扑在自己耳根上,连带着她自己的气息也要变得灼热。
洛川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今天她说了什么关于这种奇异的事情的话,只要这话出口,他和金漫之间最后一点联系也会断掉。
她能拿出什么东西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要金漫在身边就可以。
“什么都别告诉我,就算你下一刻要拿出一把刀,扎进我的心脏,也别告诉我,做就是了。”洛川不知道为什么,就把这句话说出口,他的脑海里甚至还删过了意思金漫捧着刀扎进自己胸口的惊恐的样子。
这一瞬间出现的场景十分真实,真实到让他都无法分辨清楚这一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金漫被这忽然来的一句像是告白似的话弄的更加面红耳赤。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拿刀扎你。”
“现在刀没有,只有这个,来,吃了再睡。”金漫把准备好的火腿和卤蛋递给洛川,洛川早已经习以为常,在浮沉馆的时候金漫就总是怕他吃不好,早些时候经常会变出些奇怪的东西给他吃,那样子那味道他都没见过,没吃过,但是……味道却出奇的好吃。
只是后来那一年,金漫能拿出来的东西就很少了,更多的时候金漫只是拿给他吃,而自己不吃。
洛川这么想着,一边吃着手里的卤蛋一边盯着金漫的袖子瞧。他曾经也在夜半时候好奇的翻过金漫的衣服,那衣服扁扁的,什么都没有。
今天他更知道了自己翻衣服的行为多么愚蠢,毕竟,再怎么能装东西的袖袋也不能装进来一张床。
两个人吃了东西后,金漫含着一口水在帐篷外漱口的时候顺便看了看现在的风向和天上的云。
空气里已经隐约可以闻到雨腥的味道。
对面和附近的小山坡上的帐篷里,灯火依旧,看来各家带出来的照明设备真的不少,听个个帐篷里传出来的欢笑声,打闹声,金漫就知道这些人完全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或许,一切只是她太过谨慎的杞人忧天。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多,那就太好了。
两个人洗漱完毕回到帐篷里,洛川很自然的脱去外衣站在床边等她,金漫也脱了衣服,趁洛川叠衣服的时候,拿出一双靴子放在床边,“明天穿这双吧,靴子走山路虽然重一点,但是能很好的保护脚不受伤。”
金漫没有说,这双靴子虽然重,但是它是战地靴。防滑防火防水,甚至一般的兵器打在上面,它也有抵挡一下的实力。
洛川乖巧的点头,坐在床边的一角,示意金漫道,“姑姑躺里面,晚上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拿就好。”
金漫看着洛川这么磊落的样子,反倒觉得自己扭捏的话就有点多余,他们在浮沉馆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生活的吗?
想着就从善如流的爬上去,丝毫没意识到两个人现在都是只穿着里衣,并肩躺着,金漫就开始庆幸自己还好没矫情,身边多了个人,睡起来比方才一个人在帐篷里带着的时候暖和多了。
洛川等她躺好,才把刚才叠起来的衣服拿起来看了看,外衣也不是不能盖在身上,只是这么盖的话,衣服却是有点脏了。
眼神期待的看着金漫,金漫睁开眼就对上了洛川这火热的眼神,吓得一跳,“怎么了?”
“姑姑,咱们没有被子。”洛川像是一只大型的犬,眼巴巴的看着金漫。金漫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忍住蹂躏他的冲动,假装转身从床下拿出来似的,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一张毛毯,递给了洛川,“用这个吧,还好我出来的时候带的东西比较多。”
洛川看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干巴巴的解释着,未发一语直接拿过来,毯子绝对够厚实,够松软,一点不像是被塞在背包里的样子。
“睡吧,明天还不知道出什么情况。”金漫拉高毛毯,盖在下巴处,打了个哈欠。
洛川见她躺好,又起身,将帐篷的四角用石头压上,在门帘的后面立了一根圆木,这才回床上躺好。
金漫看着洛川做着最后的安全防卫,心里安心了很多。
事实证明,洛川的警觉是对的。
因为在天快破晓的时候,他们的帐篷帘子被人用刀轻轻的挑开,来人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进来就会遭受当头一棒!
那根里在门口的圆木,赫然倒下,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
下意识一声痛呼,惊醒了帐篷里的人不说,连附近山坡上的帐篷都有了动静。
毕竟经过昨天的剑拔弩张,大家对温青云那边的人多少都有了些警惕。
季如良第一个钻出帐篷,看见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围着金漫的帐篷,当时大声呼喊起来,“金漫!洛川!快起来!外面有人!”
他话音未落,一只纤细的手臂,带着一根树枝直接从帐篷里扎出来,刺进帐篷外的人的上半身,那人猝不及防被扎的结结实实,嗷嗷惨叫着,刀也扔在了地上。
洛川跟着飞身从帐篷里出来,一脚踢飞了后面的人,那人完全躲无可躲,竟然从山上直接栽倒下去,滚得不见了踪影。
还剩下最后一个,被金漫跟上一脚踩在脚下,少女睡了一夜之后恢复了从前的神采,狠狠碾着对方的脸在地上疯狂摩擦,一边不理会他的哀嚎,对着山对面的帐篷说道,“第二回了,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哦温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