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马出了京城,一路西行,中午时分,马队到达白云山脚下,选了山脚一条小河旁停下来。

清风阴月先下马车,找了个地势平坦的沙滩,冲着王仲景的两个药童挥了挥手,药童报着四顶账棚跑了过来,陈云启也带着小厮过来帮忙,帐棚很快支好。

杜清酌叉腰站在帐棚旁边,吩咐陈云启和小厮去拾干柴,清风阴月去河里打水,小五负责支起一口大锅,最后一指龙云轩:“你,不是要打猎吗?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龙云轩头一回被人指东指西安排做事,还有点儿不习惯,正想说道两句,人家杜清酌根本就不理他,转身去帮着小五支大锅去了。

龙云轩弄了个自讨没趣,幸好洪先生及时拿了弓箭赶过来,“山脚下那片林子里不少野鸡和野兔,咱俩今天给大家弄点野味。”

龙云轩只好悻悻地跟着洪先生走了,其实……他想让小五去打猎,他留在河边和杜清酌一起支那口大锅。

过了没多久,龙云轩和洪先生就从林子里回来了,洪先生腰上多了两只野鸡和两只野兔。

到了营地,就见河边已经升起两个火堆,一堆火上支了木架子,把杜清酌煨好料的羊架了上去,清风阴月负责烤羊。

另一个火堆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的灶,铁锅里烧着开水,看上去热气蒸腾的样子,见了洪先生腰上的野味,杜清酌堆起满脸的笑,把鸡和兔接过来,递给小药童去拔毛放血,没多会儿,锅里鸡肉混着兔肉炖了一大锅。

趁着羊没烤好,鸡兔肉也没熟,杜清酌回马车拿了几支鱼杆,看着陈云启:“陈胖子,比赛钓鱼怎么样?”

陈云启哼了一声:“比就比,怕你不成。”

鱼杆有四支,陈云启马上冲龙云轩招了招手,龙云轩也不客气,走过来拿了一支,再加上王老神医,四个人在河边坐好,各自下了钓饵,这钓鱼比赛就算是开始了。

两个药童很自觉地又从车上搬下了烤箱,把钓上来的鱼打理干净,串上竹签抹了佐料,点了碳火在烤箱上烤起来,动作特别娴熟,看来平日里没少跟着杜清酌吃吃喝喝。

洪夫人也没闲着,带个丫环扯了些野菜,亲自动手熬了个野菜鲫鱼汤。

小河清可见底,这地段又很少来人,鱼也没有警惕性,没多会儿,龙云轩身边的小木桶就有了半桶鱼,陈云启也钓了不少,老神医更是心如止水,桶都快满了。

杜清酌这边倒好,一会儿看到只羽翼漂亮的鸟,扎扎乎乎追鸟去了,一会儿摸到一只透阴的虾,嘚嘚瑟瑟摸虾去了,到了最后,竟然半条鱼也没钓上来。

没钓到鱼也就罢了,蹦跶得太激动,脚底下一滑,还一个跟斗摔进了河里。

这一跤可是把陈云启笑痛了肚子:“我说清酌,你是钓鱼啊,还是鱼钓你?”

杜清酌把杆一扔,抖了抖身上的水:“不钓了,我去喝洪夫人的鲫鱼汤。”

河边又是烤肉又是烤鱼,还有鲜香的鲫鱼汤,热闹得很,杜月升却全程没下马车。

荒山野岭的,她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主动下车?怎么可能跟杜清酌那野丫头一样,东跑西颠跟着下人一起疯?

杜月升虽然端着架子,坐在马车里也是如坐针毡,她多希望龙云轩能过来一趟,要是他肯请她下车一起去河边逛逛,她也不是不能放下大家闺秀的面子……

可是龙云轩似乎连看都没往这边看上一眼有,这让杜月升很是失望。

马车里又热又闷,顺着车帘缝隙还钻进来不少虫蚁,杜月升憋了一身的臭汗,身上还被咬了好几个红肿的大包。

黄昏,落日余辉洒在河面上,泛起金黄的鳞波。

小药童从马车上搬了几张小桌拼在一起,河边的男男女女围坐在火堆旁,吃着烤羊肉、烤鱼串,男人饮着烈酒,女人喝着鲫鱼汤。

杜月升毕竟是龙云轩的未婚妻,就算是龙云轩一时玩得兴起,顾不上她,小五也不能冷落了未来的将军夫人,割了羊肉,拿了烤鱼送到车上去。

杜月升在车里等了一下午,就盼着龙将军过来请她下车,可是到了最后,竟然是小五给他们送吃食,她赌着气不想吃,肚子又饿得受不了,最终还是放下大小姐的架子,把鱼和肉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小河边,晚风带着河水的清凉,吹去了人们一身的燥热。

龙云轩和陈云启各自倒了一杯酒,对撞一下,一口干掉半杯,龙云轩脸上涌起一层红晕,眼角瞟向一旁的杜清酌……

小丫头捧着个小碗儿,白嫩的小脸蛋上粘了一点儿黑灰,正和洪夫人取经,怎么把这鱼汤熬得如此鲜香入味,野菜也没有什么土腥的味道。

陈云启此时也看向杜清酌,眼睛立刻瞪得溜圆:“杜清酌,放下你的汤,到这边来坐。”

杜清酌唇上挂着半截青菜叶,用力吸溜着,含糊不清道:“干嘛?人家喝汤呢,这汤可真鲜。”

陈云启拿了个空杯,倒上一杯白酒:“喝什么汤,喝酒,赶紧过来喝酒。”

杜清酌故意扭了扭腰,捏着嗓子道:“不嘛,人家是女孩子,你看哪个女孩子喝酒了。”

清风阴月一看她那假得不能再假的样子,忍不住掩嘴笑起来。

陈云启更是咧着大嘴,一边笑一边拍着一旁小五的后背,小五刚吃进去的一口羊肉差一点儿被拍出来。

一旁的老神医也绷不住脸,笑出了一脸的核桃纹,洪先生更是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害得洪夫人站起来不停地给他顺着后背。

龙云轩开始还想装酷,在一片笑声中,还是侧过了脸,轻轻勾起了唇角。

陈云启笑了一会儿,板起脸:“你少来,认识你那天起就没当你是什么女孩子,别整事,过来喝酒。”

杜清酌也不装腔作势,两步走到陈云启身旁坐下,接过酒杯:“陈胖子,这么干喝没意思,咱们玩萝卜蹲吧,蹲错了就喝酒。”

陈云启没听阴白:“什么蹲?”

杜清酌解释了一下萝卜蹲的玩法,没多会儿,河边传来各种嗓音的叫声,萝卜、白菜、黄瓜、土豆,就连龙云轩,都化身为茄子,这也是他这辈子唯一被起了外号,而且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被个女人给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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