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发生何事了,庆王妃子为何发配为奴了……”

赵官仁从庆王妃子面前绕开,走向刚进院的大理寺小官,怎知对方竟摆手说道:“玉翠不是什么妃子,乃是庆王爷的外妾,私养的小老婆,她的女儿自然也没有名分!”

“啊?”

赵官仁吃惊的回头看了看,纳闷道:“私养外妾犯了大唐律,可要治也是治庆王啊,怎么把人家母女发配为奴了?”

“还不是您尹大帅捅的篓子吗,玉江王昨个在哪出的事啊……”

对方没好气的说道:“以往民不举官不究,可庆王前脚刚因外妾而亡,玉江王又险在外妾府中丧命,圣上一怒之下,下旨严查私养外妾之事,我们大理寺都快跑断腿了,得罪了多少人啊!”

赵官仁不解道:“怎么又因外妾而亡了,庆王不是让蛇妖给吃了吗?”

“玉翠之女叫李射月,原本查外妾这事不牵连子女……”

对方低声说道:“可这丫头不识时务啊,到处跟人说宁王勾结蛇妖,她又拿不出佐证来,宁王一怒之下就把她给告了,这不,判了个流放三千里,等把她老母卖了,明早她就得上路啦!”

“多少钱?我买了……”

赵官仁毫不犹豫的拍拍胸脯,小官连忙拉过他耳语道:“你与我族弟也算袍泽,这女人买不得,买了就是得罪宁王,宁王指名要把她们母女弄进窑子,你买回去作死啊?”

“大人!我也提醒你一句,你不能总想着左右逢源……”

赵官仁低声道:“眼下七大皇子夺嫡,你要么看准了去站队,要么等着被人一脚踩死,所以王爷总要得罪一两个,而宁王已经惹了一身骚,我不捏他这颗软柿子,难道去碰人强马壮的毕王吗?”

“此话不能在外面说,谨慎!千万谨慎……”

裴大人慌忙摆了摆手,掏出份文书说道:“你若真想买,本官就按官价卖于你,你给衙差们打赏点茶水钱即可,两名外妾及家仆共十一人,卷包价共两百六十两纹银!”

“两名外妾?怎么还多了个添头……”

赵官仁惊讶的来回扫视,裴大人指向十六七岁的瘦高姑娘,说道:“这倒霉丫头是翠奴的外孙女,昨个刚从扬州过来,拿着房契住进了王府外宅,正好让咱们抓了个现行!”

“这倒是便宜我了,各位弟兄幸苦了,拿去喝茶……”

赵官仁掏出银两挨个打赏官差,但付完银票他又眨了眨眼,皱眉道:“我说裴大人啊,这李射月身上妖气萦绕啊,你们要是把她锁回大理寺,怕是所有人都要遭殃啊!”

“唉呀~尹帅果然火眼金睛啊……”

裴大人故意高声道:“本官之前就觉着她不对,恐怕早已邪气入体了,干脆你们镇魔司行个文过来,带走仔细查验,若无问题再交还我寺,发配流放,莫要害了我们大理寺啊!”

“此乃我镇魔司之本分,本司这就行文拿人……”

赵官仁向来是大印随身带,笑着把裴大人领进了屋,奉上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双方迅速写完公文互相盖章,这人就算交到镇魔司手上了,跑了死了都与他们大理寺无关。

“尹帅!李射月也算半个郡王,您慢慢享用……”

裴大人笑盈盈的揣着银票走了,赵官仁走出去让人叫马车,让巧妹把她家人也叫来,可刚想走才发现李射月戴着镣铐,手上和脚上全都有,只是被宽袍大袖给遮住了。

“走吧!本官带你回衙门驱魔……”

赵官仁一把牵起镣铐上的绳索,李射月可怜兮兮的让他牵走了,全让没了之前的“郡主”傲气,双眼无神的望着地面,但她老娘跟侄女儿倒是挺激动,带着一群下人紧紧跟随。

“尹志平!你站住,不要走……”

突然!

几名官员急匆匆的跑进了市场,去而复返的裴大人也紧随其后,赵官仁疑惑的打量几个陌生人,完全想不起在哪得罪过他们,反正从下午开始就不对劲,憎恶之雷的怨力噌噌上涨。

“尹帅!这边请,有急事同您商量……”

几名官员硬把他拉进一家酒肆,清空二楼客人才进了包厢,但领头者忽然来了一句:“尹帅!您把咱们的外妾也买了吧,银子都由我们来出,暂时寄养在您那可好?”

“呃~”

赵官仁迟疑道:“你们的外妾也给抓了吗,但你们找个白手套,不是!找个亲朋去买不就好了,为何找我啊?”

“亲朋不行啊,万一被查到就是欺君之罪啊……”

对方抹着额头上的热汗,说道:“反正您虱子多了不怕咬,连宁王的仇家都敢买,您就假装我们把您都得罪了,买走咱们的美妾回去报复,咱们还有些没被查到的外妾,连宅院和家奴一并过到您名下,可好?”

“各位大人啊……”

赵官仁退坐到桌子上,苦笑道:“你们就如此相信我的人品吗,我要是拍拍屁股不认账咋办?”

“相信!绝对相信,玉江王也正到处找你呢,他十几个外妾都被抓了,马上就要被押过来发卖,他急的都快上树了……”

领头者搓着手赔笑道:“王爷说您人品可靠,我等自然是相信王爷了,不过还劳烦您写个借据,将外妾的宅田折算一下即可,这不是不相信您啊,而是家中悍妇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嘛!”

“唉呀~可算找到你了……”

玉江王忽然风风火火的冲了上来,掏出一把银票塞给他,说道:“速速下去把本王外妾买走,金吾卫和大理寺联合办差,本王的面子他们也不给了,唯有你出面才顺理成章!”

“慢着!你们把我当老鸨了是吧,女人都往我这里塞……”

赵官仁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一个小吏连官都不是,一下子纳这么多的妾,不合规矩先不说,我家就那么点大的地方,如何住的下那么多女人,到时候丢一个跑两个,算谁的?”

“此事不用你烦神,她们都有家奴看顾,宅子也给你买好了……”

玉江王说道:“你不是住在平乐坊嘛,我等已经为你买下了半座坊,你只需将她们接进去即可,况且你是吏胥,不能纳良妾,但买贱妾没规定人数,法不禁止即可为嘛,你买一万个也是合理!”

“不是!”

赵官仁站起来说道:“我怎么跟人解释啊,我又不是开青楼的?”

“本王抢你家妓,你抢本王美妾,顺带把诸位大人都恨上了……”

玉江王赔笑道:“你愣头青的名声已经传扬出去了,圣上得知也不会觉得奇怪,况且你在院中布设了阵法,我等偶尔过去驱邪避凶,很合理吧?斋戒几日也没问题吧?”

“尹大人!您功德无量,感激不尽啊……”

几位官员连忙上来跟他道谢,赵官仁本来还有点不乐意,可等他们纷纷奉上丰厚的酬金,还说外妾婢女让他随便用,他忽然觉得耕田虽辛苦了些,但多一群大方的朋友也挺好。

“好吧!等风头过去你们就把人接走,不然我的名声可真臭了……”

赵官仁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官员们连忙拿来纸笔,将田亩宅院通通过契给他,同时让他写下相应的欠条,但他一看数额才明白,外妾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巨额的私房钱。

“尹大人!我等也要劳烦您啦……”

玉江王又叫来了十多名官员,每人手里都有厚厚一叠契纸,连四大县衙的大印都让他们拿来了,一口气过了五十多个外妾,三百多家奴给他,还有专门的师爷写欠条,以防他出事后财产充公。

“哎哎!这些男的咋回事啊,我可不收兔子啊……”

赵官仁忽然发现上来一队小白脸,但玉江王却附耳说道:“不是兔爷,这是几位公主的面首,过到你名下算家奴,还有一批皇亲国戚赶不急了,晚上去你府上再过契,你先下去把他们的人买下来!”

“你们这样搞不行啊,皇上又不是傻子,得想个合理的法子才行……”

赵官仁将契纸全都塞进了挎包中,领着几个小白脸下了楼去,来到中介牙行的大院里一看,差点没把他给吓死,乌泱泱的抓来了上千个外妾,一同罚没的家奴只能蹲在大街上。

“尹副使!又来买人啊,庆王府的还不够你用吗……”

大理寺少卿坐在院门外的桌子后,不急不慢的品着一碗热茶,这家伙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一群金吾卫站在两侧都没辙,他把四家牙行都给包下了,还有人在源源不断的送来。

“不够!这不是妖魔闹的凶嘛,我镇魔司得保一方平安啊……”

赵官仁走到案前笑道:“我有一招以毒攻毒的妙计,以女子阴血制成血煞天阴符,贴在门户上可保百邪不侵,若炼制成千阴爆裂符,再强的妖魔我也能来一个杀一个!”

“何为阴血?”

少卿本能的抬起了头,赵官仁大方的说道:“就是女子经期的阴血嘛,千阴爆裂符就得用一千个姑娘,血煞符也得用一百个,所以我得买很多女子回去,但为民除害,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哼哼~”

少卿冷笑道:“你这胡扯的功夫本官算是见识了,哪怕你真要用女子阴血来制符,买这么多女人回去,你拿什么养着他们,你区区一介吏胥,如此多的银两又从何而来?”

“借的啊!诸位大人得知我为民除害,纷纷慷慨解囊,不收我一分利息……”

赵官仁摊手说道:“不信你可以去查嘛,我写欠条都写到手软啦,再说我把她们买回去也不是吃闲饭,她们得替我在工坊干活,您要是不愿慷慨解囊,也别碍着我办正事嘛!”

“荒唐!”

少卿猛地拍案而起,怒斥道:“本官奉皇上之命,前来查办私养外妾一事,何时碍着你办事了,你不要仗着伶牙俐齿,就在本官面前偷奸耍滑,你们的勾当本官心里一清二楚!”

“姓许的!如果你有真凭实据,本司任凭你发落……”

赵官仁也大声拍桌说道:“倘若空口无凭就是造谣污蔑,你一个大理寺少卿正事不干,跑到这里来贩卖奴婢,你这是办的哪门子皇差,我说你碍事都是轻的了,你分明是玩忽职守,辜负圣恩!”

少卿失态的吼叫道:“好你个官奴恶吏,来人!给本官拿下,狠狠的打!”

“慢着!尹大人哪句话说错了……”

一位官员忽然蹦了出来,惊疑道:“您四品少卿不干正事,跑到这里来当牙侩,丢尽了朝堂的脸面,辜负了圣恩,本御史定要参你一本,玩忽职守,贪赃枉法!哼~”

“你、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少卿气的脸都绿了,可马上又走出来一名官员,皱眉道:“少卿为何当街辱骂御史,御史大人!本官可为你作证,他造谣污蔑我都听见了!”

“不可理喻!不要脸,我呸……”

少卿气急败坏的拂袖而去,一边走还一边唾弃,但御史却轻咳一声,小声的说道:“尹帅!麻烦你了,角落里穿青衣的女子,她身边几个都给买下,稍晚我把银子送到您府上去!”

“好说!您先走,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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