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常树树收拾好书包回家,下了公寓楼,朝小区门口走,路灯下,她看见马新竹倚在墙壁,叼着烟。

忽的,他转眼与常树树四目对上。

转瞬,他两指夹着烟,还剩大半截的烟被他猛地扔花坛里。

常树树走近了,离他五十厘米远停下,指责着他:“不要乱扔烟头。”

“好。”

马新竹应着,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带笑意。

“少抽烟。”常树树又说。

“等你太久,无聊才点的,就吸了两口。”

马新竹态度真切,常树树勉强相信。

“等我干嘛?”

“加你微信,一周了,你都没同意。”

“我不加陌生人。”

“我是陌生人吗?我是你老师。”

“谁叫你不备注。”

马新竹委屈的干笑一声:“这么没眼力劲,看不出来是我?”

常树树没一点印象,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最近只有一个叫“Wild”加她。

顺手她就点了拒绝,仰起头,理直气壮地回他:“取这么流氓的名字我更不会加了。”

“你才流氓,这是我英语名。”马新竹气得肺疼。

常树树不屑:“更流氓。”

“你就不能注意下头像?”

她拿起手机又看,他的头像是一张黑白素描,右下角处,一只烟头杵灭在一个草莓上,浸出果汁流下,几缕烟雾飘着。

草莓和香烟,是他的味道。

上次送去的十斤草莓,宋老师说他一个人吃完了。

“那你再加吧,我回去同意。”

常树树有点小无赖的意思,说完就要走。

马新竹拉住她,明明很轻,她却差点踉跄摔倒,他反应极快,环抱住她瘦弱的窄肩,靠在他胸膛前。

她神色虚弱,半眯着眼,眉头微锁,无力地依靠住他。

“怎么了?”

常树树声音微哑:“头晕……”

之前宋意和他说过常树树后遗症的事,这是第一次碰上。

“要怎么办?”马新竹心口急促,很担心。

“没事,休息就好了。”

“要吃药吧?”

“嗯,在家里。”

“那赶紧回去。”

马新竹慢地半蹲下,把她扶上背,将她背起。

他走的不急不慢,快了怕颠着她,慢了怕耽误她病情。

平时头昏脑胀,她都撑得住,不要紧,只有在做完手术一个月里,她晕厥症才这么严重,那一瞬间差点失去意识。

不然,她是不会让马新竹背的。

“锦华苑302。”常树树声音软软。

钥匙在她书包里,到了家门口,她让马新竹放她下来拿,他懒得麻烦,直接摁着门铃。

她怕她妈妈看见,拳头软弱地打在马新竹后背,催他:“放我下来。”

不放,他又摁了门铃,敲了几声。

张小黎开了门,个高的马新竹表情严肃的伫立在门口吓了她一跳。

她没见过马新竹,没注意到趴在他背上的女儿,正要询问,马新竹大踏步窜进了屋。

“借过……”

还嫌张小黎挡着他了。

乍一下,张小黎以为进贼了,心都提到喉咙口了,正欲大喊,转身看见他背着的女生是她女儿,慌得腿都软了。

“树树怎么了?”张小黎门都来不及关,跑着过去。

“妈,没事儿。”

马新竹把她放在沙发上,才回想起没给张小黎打招呼……

嘴欠,冒失了。

“阿姨好,树树头晕,我送她回来。”

第一印象果真让张小黎不爽了,冷眼扫他,问:“你是?”

“马新竹,宋意儿子。”

马新竹啊,那刚刚的事就不计较了,张小黎秒变亲和,声声道谢:“谢谢你,麻烦了。”

额……她妈妈到底对他是几个态度?

马新竹整整衣服,语气平淡:“赶紧给她吃药。”

“好。”

平安送她到家,他就没待着的必要,就要走。

张小黎还挺亲切的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实在谢谢。”

马新竹走在回家的路上,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对。

她的胸腹软软的,带有清香的热流没了。

他打开微信,又在手机联系录入口找到常树树的微信,添加。

手机号是在他妈妈学生档案找到的,和她打了几次交道,他就存进了联系薄。

上次当她的面说喜欢她,他就添加她微信了,一直没同意,还以为她气恼他逗她,不愿搭理他。

嘻,小妞脾气真温和。

可爱。

常树树吃了药,还没洗漱,先躺在床上休息。

她拿手机看,点开微信,联系人下有一红数字1,定是马新竹又加她了。

她打开,这次他反而备注了,写着:林妹妹,药要随身带,傻。

她点了同意,立即就给他回复:我不是林黛玉,我很久没这样了,药都快过期了。

正在浴室泡澡的马新竹,听到消息提示音,擦擦手,急忙抓起手机。

嘁,没犯不代表不会犯,还敢狡辩。

他回着:你也是遇上我了,要倒在路上被人拖去卖了都有可能。

泡芙:知道,谢谢你送我回家。

Wild: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吃货,取个泡芙……

泡芙:比Wild好。

附上“你管我”的表情包。

随后她就给他设了备注名:新老师。

新老师:切,明天给你买泡芙,吃不胖你。

泡芙:明天我不上课,我要回老家。

新老师:花圻镇?

泡芙:嗯,可以给你带草莓,这次你要多少?

马新竹不答反问:回去几天?

泡芙:上课了回来。

新老师:头晕了就回乡下静养?

泡芙:才不是,我很久没回去了。

新老师:你看不懂玩笑吗?还较真了。

泡芙:哦。

新老师:不用你带。

泡芙:你不吃了?

新老师:我自己去摘。

咦^

——

上午,张小黎和常树树在家收拾屋子,把春天的衣服和鞋子收拾进行李箱,回家带够夏天的衣物。

收拾好了,还做了很久的清洁,快到十一点,常树树的爸爸常辉才开车到了一中。

锦城市到花圻镇有两个小时路程,他们把行李搬进车里,打算先吃了饭再上路。

常树树和她父母朝校门口附近的饭馆走。

她不禁意地朝那家熟悉的面馆看去,马新竹又在老位置吃面,像是有股磁场牵引着他们,马新竹抬起头,也看见了她,勾起唇懒洋洋地冲她笑。

常树树回的笑有点僵,他头发乱糟糟的,一身睡衣套着外套,穿着人字拖,哪有半点以往见到的光亮照人样?透着一股邋遢劲。

马新竹指节敲了敲桌面,对马新怡说着:“怪你,不给我时间收拾,被小可爱看见了。”

“小可爱?”马新怡扭头跟随她哥的目光看去,那不是她同学吗?

她面无表情的拿起筷子继续吃,又说:“是你睡懒觉,我饿了,等不了。”

说完,她发现她哥还看着常树树,喜眉笑眼的,自己明明不觉得丢脸还怪她。

“对她有意思?”马新怡语气冰冷,带有怀疑。

马新竹拿起筷子,对她挑了挑眉:“下午摘草莓,去吗?”

“在哪儿?”

“花圻镇。”

马新怡扭头看常树树,又转回看他,水亮亮的大眼睛弥漫起惊讶的光泽,出神地凝想:真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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