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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轲并没有将此事告sù
黄巢,所以他这时也是一脸茫然,葛从周便将先前之事道出,黄巢眉头暗皱,心道:“好你个李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于郎是何等人物,竟敢与他打赌,你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黑道上的人最重誓约,虽然也存zài
耍赖的情况,但那也得看场合,如今众家头领都在此间,当日李谠与于轲立下的赌约历历在目,众人皆可为证,李谠这回只怕难逃此劫。黄巢乃义盟之首,大当家的自然要有大当家的威信,不然何以服众,他其实本不想看到李谠这般结果,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回护,遂道:“既有赌约在,某也不好多说,于郞,李庄主,你二人看着办吧。”
黄巢把包袱丢还给了他二人,暗中更向于轲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自然是:此事不必太过当真,放那李谠一马吧。
于轲本就没打算要那李谠的命,他也清楚,既使有赌约在,这位李庄主也绝不会真的就履约,人没有那么傻的。尽管如此,在这件事上,主动权虽然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却道:“该怎么办,还是看李庄主自己的吧。”
这一句话等于把难题全抛给了李谠,他站在众人目光之下,面色涨得通红,想要自裁又下不了手,想要拒绝又开不了口,一时间尴尬的不得了。
“来人啊,给李庄主递上一柄快一点的刀,伺候着他履行赌约。”
偏生在这个时候,那葛从周火上浇油,他的手下忙把早已准bèi
好的刀奉到李谠面前,那李谠怒气难抑的瞪着葛从周,想要发作却又没有理由,只得颤巍巍的拿起了那把刀。
李谠此刻真是盼望着有人能出来替他说句话,但眼前黄巢在场,谁都摸不清他的心思,故众人无人敢开口。李谠犹犹豫豫的将刀举了起来,慢吞吞的横向自己的脖上,心想:老子不信没有阻止,且假装自杀看看,如果真没有阻挡,老子就跟他们翻脸,杀出去。
众人的眼睛都睁得斗大,眼看着李谠一分一分的把刀移近脖子,就在他们真以为李谠要自杀时,于轲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笑道:“李庄主果然是重信重义的好汉,这赌约嘛,只是某当时一时冲动而立,如今黄少庄主既已救出,这赌约某看就算了吧。”
黄巢暗松了一口气,那李谠更是如获大赦,紧抓住于轲的手,一脸感激的神情,憋了半天才道:“于兄弟,你这个朋友,某李谠是交定了,今后若有用得着某的地方,纵是赴汤蹈火某亦不推辞。”
“李庄主客气,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计较的这么清楚。”于轲心中暗自得yì
,嘴上却愈加的谦逊。
李谠感动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黄巢却是豪然一笑,道:“难得十八庄、三十六寨的众位兄弟齐聚于此,今晚某就借红娘子的光,在此大设宴席,某等兄弟喝他个不醉不休。”
事情戏剧性的得已解决,几人失望,几人欣喜,众人却都不约而同的齐声响应黄巢号召。
欢叫声中,在那人群间,练海棠娇柔欣慰的目光如秋水一般飘来,于轲也笑了。
………………
明月高挂,火把高烧。
大堂之中人声鼎沸,酒香四溢,各家头领划拳的划拳,吹侃的吹侃,这一场酒喝得别提有多痛快。
在这场酒宴之中有两个主角,黄巢身为义盟之首,自然为众人奉承的焦点。除此之外,奇迹般的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轲在众当家的眼中,一如诸葛孔明在世,便似智慧的化身,如果说众人对黄巢的态度是敬畏,那对于轲则是无比钦佩与叹服。
几乎在场的每个当家的都与于轲喝了数碗酒,而那李谠更是热情,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仗义的话说了一大车,酒喝了坛,巴不得自己回炉投一次,投胎到于轲他妈的肚子里,跟他做对亲兄弟。
这是于轲喝得最疯狂的一次,众人的称赞与恭维给了他很强烈的成就感,他没办法推辞一碗接一碗的敬酒,直到腹有呕欲,分开酒熏熏的众人冲出堂外,扶着红叶寨的旗杆狂吐了起来。
头一次喝到吐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一股接一股的酒水从胃里涌出,难过之时,却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抚过他的背脊,直至将他的痛苦都化解。
清醒了几分,抬起头却才看清是练海棠,于轲微微笑道:“多谢了。”
练海棠盈盈一笑,目光投向月光尽染的夜空,轻声道:“于郎,你能平安回来,真好。”
月华如月,红衣若火,沐浴在皎洁之光下,她的面容是如此清晰的倒映在眼中,于轲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冲动的情愫,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吻她,抚她,然而却最终什么也没做,仰头同望明月,淡淡道:“海棠啊,何不选择一种安稳的生活呢,刀头舔血的日子,你想一辈子就这么过吗。”
练海棠怔了一怔,神色渐渐暗淡下来,目光中流露着从未有过的情绪,那是一种仇恨与伤感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感情,沉默了片刻,她低声道:“于郎,你想听听奴的过去吗?”
于轲点了点头,这样一个集美艳、娇媚、凶悍和冷酷于一身的女人,充满了令人暇想的魅力,过去的她究竟是怎样,没有人不想知dào。
“十年前,那时的奴不过十岁而已,和爹娘还有弟弟住在济阴十里外的白杨村,奴一家人就靠租种田庄的几亩薄田度日。有一年适逢大旱,庄稼歉收,交不起租金,田庄就把家里活命的收成全都抢了去。再后来,官府又摊下了新税,奴家连活命的口粮都没有了,又怎能交得起税呢,那些官差就要把奴和弟弟抢走卖去当奴隶,爹和娘哭啊求啊,他们总是不肯放,还一个劲的打爹和娘,直至把他们活活打死。弟弟见爹娘死了,气不过就去咬那些官差,他们就把弟弟扔进了水井里,奴当时就晕死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才知dào
,那日同村的几个汉子被官府逼得忍无可忍,一怒之下就杀了那几个官差,把奴救了下来,纠结了一些无路可走之人来到了黑风林,创下了这个寨子,从此就干上了这劫盗的行当。后来奴学了武艺,全寨的男人都打不过奴,那几位叔伯上就把寨首的位子传给了奴,算来到如今,也有整整七年了吧。”
练海棠用一种平淡无奇的口吻叙述着她的过去,仿佛只是有描述着别人的悲惨往事,但于轲从她的眼中却分明看到了伤悲,他没想到练海棠会有这样不堪的过往,亲眼目睹三个至亲之人死在面前,那种悲痛,将是何等残酷,于轲虽没有经lì
过这样的事,但他能深刻的体会到当时她那般肝肠寸断之情。
“原来你也是个苦命的人。”于轲摇头叹息。
练海棠看着他的眼睛,道:“现在,于郎你应该知dào
,奴为什么必须把这条路走到底了吗。”
于轲默默的点着头,道:“因为你心里有恨,你要报仇。”
练海棠恨恨道:“不错,奴也知dào
,这条路没有尽头,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丧了性命,但奴却不能回头,为爹娘和弟弟,只要奴活着一天,官府就是奴最大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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