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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仙芝本人并没有来,据说是在濮州遇上了一件极为棘手之事,分身不暇。他这一派的代表人物,白鹿庄庄主李谠提出了他们的营救建议,偷袭济阴城,以武力手段解救黄巢,并在给予张德昭一定程度的教xùn。
“李庄主的计划未免太过冒险了吧,要知dào
黄少庄主还在张德昭的手里,咱们若是贸然攻打济阴城,一旦逼他太急,黄少庄主的性命岂不危矣。”岸头寨寨首葛从周提出了反对意见,很明显,他是忠义庄一边的人。
李谠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武力营救不行,难道葛寨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葛从周道:“张德昭素来贪财,他囚禁黄少庄主无非就是为了钱而已,某以为不如凑一笔钱财和他交换黄少庄主便是,如此则不须大动干戈。”
李谠皱眉头一皱,道:“张德昭那厮是个贪得无厌之徒,只怕他得了钱财仍不放人却该如何,况且我十八庄三十六寨兵精粮足,如果就用这么灰头土脸、低声下气的法子救人,岂非有损颜面,今后难保那张德昭会更加猖狂。”
“眼下救人才是要紧,你考lǜ
那么多作甚。”
“救人当然是要救的,但也不能不择手段。”
……
他二人争执不休,两派老大们各执一辞,大堂上一时间乱成一团。
于轲细数了一遍在场的老大,不禁心生困惑,遂低声向练海棠问道:“怎的不见黄老庄主前来,还有那位尚让尚庄主不是和黄少庄主交情不浅么,怎么他也没有来?”
练海棠叹了一声,道:“奴接到消忠义庄的消息,说是黄老庄主近来忽染重病,卧床不起,庄上人只怕老人家听到这个消息气出些差池来,所以没敢报知。”顿了顿,又道:“至于尚庄主,你有所不知,他与王庄主和黄少庄主的都有过命的交情,只怕他谁也不想得罪,所以才借故推脱不来参加会商。”
“原来如此,黄巢这会可是有性命之忧,你尚让却只因不想得罪王仙芝就不管不问,这算哪门子过命的交情,难怪史书中说你在大齐军兵败如山倒之后就背弃黄巢,投降了朝廷。”于轲暗暗感慨,眼见着这些老大们从早晨争论到中午,从中午争论到黄昏,整整一天都没商量出个结果来,这般下去,恐怕议个十天半月也无法达成共识,救人如救火,若然事情有变,张德昭脑子一发热,一刀把黄巢给咔嚓了,万事皆可休矣。
于轲悄悄的摸了摸胸怀,在那里藏着的是康承训临别时交给他的推荐信,他早已知晓考场黑暗,县试与州试一样,不去向考官行贿的话,绝不可能通过考试。上一次有黄巢替他打点,这一次的州试,他不想再欠黄巢这个人情,所以想靠着这封推荐信,让张德昭在州试中为他说几句话,但怎想到又节外生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只能选择用这封信来救黄巢了。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几步走到大堂中央,高声道:“各位庄主、寨首不必再争执了,某自有办法救出黄少庄主。”
在场的这些老大们虽不似那些官府官吏们登得上台面,却也都是脾气眼光甚高之辈,别看彼此间争吵不休,但没有他们发话,手下的那些喽啰们却也不敢插一句话。哪知吵得正激烈时,忽然闯上来这么一个白面书生,一开口便自称有办法。
这些老大们除了练海棠之外,无人知晓于轲在徐州传奇般的经lì
,他们都只把他当成了哪家老大管管教不严的手下,均想这小子好没规矩,老大们议事你有什么资格上来插一脚,况且老大们还没有必然的把握救人,你小子却自信满满的宣称有办法,这不是明摆着不给老大们面子吗。
李谠当场发怒,喝道:“好没规矩的狗东西,谁容许你插话的,来呀,将这小子拖出去重打五十鞭。”
白鹿庄的庄丁呼呼上来几人,便要动手绑了于轲,练海棠一见不对,几步上前拦了下来,沉着脸说道:“李庄主,这里好歹也是红叶寨的地头,你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要打人,是不是当红娘子是妇道人家,好欺负的不成!”
练海棠虽只是妇道人家,但手段之凶悍却令比男人都过犹不及,当初为替被官府杀头的几个弟兄报仇,竟是一夜之间屠了一座县城,男女老幼被杀者五百有余。若论武艺与才干,称得上是一员大将,只因是女流之辈,故史书中并无记载而已。
如今她这么一开口,那李谠不由一震,脸上转笑,道:“红娘子说的是哪里话,某只不过是看这小子没规矩,想替你教xùn
一下罢了。”
练海棠一哼,也不理会他,向众人道:“咱们今天聚在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营救黄少庄主,既然这位于郎声称他有万全之策,咱们就不妨先放下规矩,听他说一说如何?”
彪悍的红娘子发话了,老大们当然没理由,也没胆子反对,当下纷纷表示赞成。练海棠便瞧了于轲一眼,柔声道:“于郎,你究竟有何良策,就说给大伙听吧。”
于轲并不想太高调,他更不想让这些人知dào
他的经lì
,知dào
他与朝廷重臣康承训有着何等关系,所以这计策自然无法吐露。他环视了一圈众位老大,不急不慢道:“某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劝说那张德昭放了黄少庄主。”
此言一出,大堂内先是一阵沉寂,接着便爆fā
出哄堂大笑,李谠笑得更是前仰后合,极为夸张,不屑道:“某当是什么妙计,原来就是耍嘴皮子呀,你当那张德昭是三岁小孩么,被你哄两句就乖乖听话了,还是你把自己当成诸葛孔明了,也想来个舌战群儒啊。”
于轲这豪言壮语,纵是了解他经lì
的练海棠也似有不信,面上明显露出几分困惑,于轲冷笑着扫视着这些无知之辈,淡淡道:“若是李庄主不信,可敢与某打一赌吗?”
李谠见他神色泰然,讥笑之意收敛了几分,仍旧笑道:“好不知深浅的小子,行啊,看在红娘子的面子上,某你跟你打个赌,不过,如果你输了,某就要你的命。”
练海棠一惊,正要劝阻,于轲却是衣袖一拂,信然道:“好,某就赌上自己的命,不过如果李庄主输了,你的人头也须留下。”
大堂之中立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中了李谠和于轲身上,他们都在猜想,莫非这小子是不是疯了,竟敢用性命来打着毫无胜算之赌,又在想那李谠身为一庄之主,敢不敢与这一介无名之辈赌这生死之约。
这些人虽都是亡命之徒,却也并非不怕死之辈,如果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们甚至可以牺牲一切可以牺牲的东西来保全自己。这个赌约,虽然对性命有威胁,但毕竟是微乎其微,但对于一庄之主的威信而言,却是极大的挑zhàn。
如果没有旁人在场,李谠一定会一刀砍了这个胆敢向他挑衅之徒,但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老大的尊严,他却无法拒绝。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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