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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的态度眨眼间戏剧性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于轲一时有点不适应,但他隐约似乎明白了点什么。那官差跟个哈巴狗似的不断的讨好,于轲听着就觉着厌恶,随便应承了几句就赶紧闪人,这一次目送着他离开的却是一道道惊羡的目光。
于轲出了县衙大门,白启明正在外头窝火生闷气,于轲便上前宽慰道:“白兄休要跟那狗东西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啊。”
白启明长吐了一口气,神色似有缓和,叹道:“某跟这种人怄气,实在是折杀了读书人的气概,让于兄见笑了。”摇了摇头又道:“于兄,那官差有没有为难你呀?”
“这个……”于轲当然不好把自己的待遇说出来让他对比,这样的话白启明必会以为他也同流合污去行贿了,非当场翻脸不可,怔了那么一下,也是摇头叹道:“一言难尽,算了,此事不提也罢,咱们找间小店喝一杯去。”
正要走时,街角处忽拐出一辆马车,驾车的人正是吴义山,那小子做事机灵,人品又厚实,如今已深得黄巢器重。
“义山啊,数日不见,你又长壮实了。”于轲捶了捶他的肩膀
吴义山搔着后脑勺,笑道:“恩公,黄爷在沉雪阁备下了酒筵,叫某来请恩公前去一聚。”
自徐州归来之后,于轲便再未曾与黄巢喝酒畅谈,今日难得来一趟县城,不去聚一聚当然说不过去,何况如今又结识了白启明这等正直的才俊,将他介shào
给黄巢岂不更好,当下便道:“白兄,某这位姓黄的朋友甚是豪爽,最喜欢结交兄这等英杰,不如随某同去,大家一起喝个痛快岂非妙哉。”
白启明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平日自不会与黄巢这等黑社会老大有所过往,但他也不知于轲口中这位“姓黄的朋友”是谁,这会正是郁闷之时,巴不得能痛快喝一回以解心头窝囊气,于是很爽快就答yīng。
吴义山便驾车将二人送往了沉雪阁,自那宁县令死后,黄巢便将沉雪阁买了下来,有他这样的黑社会老大罩着,沉雪阁自是无人再敢来捣乱。
不过因于轲不再来弹琴献曲,而冤句的有钱人那一晚上差不多被黄巢一锅端了,顾客的流量因此大不如前,沉雪阁的生意依然没有好转,只是黄巢财大气粗,买下这里权当给自己添了个消遣的地方,是以开支赤字他都大笔一挥,自己掏腰包贴补了,如此一来,沉雪阁的花娘们不用再像从前那样频繁的接客,生活倒比以往清静安稳了许多。
“杀!”
穿过去往醉月轩的那片竹林,于轲首先听到的不是琴声幽幽,莺歌袅袅,而是一阵阵尖声娇气的喊杀声,他吃了一惊,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紧走几步出了竹林,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目瞪口呆。
原本在林中的那一片园子,不知何时已改建成了一座小的校场,四周摆满了刀枪剑戟,云娘等一众花娘则身穿巾帼武装,手持刀剑列阵操练,而站在最前端指挥教xùn
的竟然是黄巢。
看到黄巢严肃的神色,看到云娘她们紧张认真之状,于轲真是苦笑不得,心道:“黄巢啊,你是疯了还是在搞笑,竟有心情教这些小姐们习武打仗,你就无聊成这样了吗?”
一边的白启明同样吃惊不解,他平日虽没有钱逛青楼,但也听说过这沉雪阁是著名的烟花之所,却没想到头一次进来没瞧见什么莺歌燕舞,却碰上了一群女兵在练阵,于是他凑近于轲,低声道:“于兄,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怎么知dào
,谁想到黄巢又抽到了哪根筋!”于轲心头抱怨,便向吴义山道:“义山,你家少庄主这是在干什么?”
吴义山稍有尴尬,吱吱唔唔道:“某也不太清楚,只知dào
少庄主那天喝多了酒,然后就教花娘们习武,大伙本来以为只是他酒兴所致,没想到自那以后少庄主就把这变成了规矩,命令沉雪阁的花娘们每日必须习武两个时辰,而少庄主每每有空闲之时还会亲自来指点检查。”
果然是非凡之人必行非凡之事,也只有黄巢这等几百年才出一个的人物,才会做这等在外人看来荒唐不解之事。
“于兄,好久不见,某可想煞你啦。”黄巢瞧见了于轲,大手一挥:“好了,今日就练到这里。”说着便喜冲冲的奔了过来,虎掌抡起,狠狠的击了一下于轲的肩膀,满是兴奋的说道:“某这一月不听你纵论天下,耳朵都快痒死了,今日咱们一定不醉不休啊。”
于轲被黄巢拍得差点叫出声来,对于他这种“残酷”的热情总是害pà
的不行,暗暗叫过痛后才佯装无事,笑道:“某也正有此意,不过黄兄能否先告sù
某,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某慢些再与你讲。”黄巢颇有些得yì
,回头吩咐道:“云娘,呆会把你们排好的剑舞献上,某要让你们的于郎瞧个新鲜。”
“奴知dào
了。”云娘盈盈笑答,与一众花娘从旁退去,在经过于轲时,故yì
将那半裸的玉臂从他身上蹭过,顺势抛出一泓秋波媚容。
于轲心头顿时一荡,他不得不承认,男人对于风骚娇媚的美人挑逗有着天生的敏感与期盼,纵使心已被小婉这般清美贤良,善解人意的佳人所占据,但当诱惑擦身而过时,人性本能的欲望还是会让他的精神不由自主的产生背叛。
黄巢颇有深意的笑看着他,于轲为了掩盖方才精神上的破绽,急欲寻找转移的话题,忽然间想起了身边的白启明,忙道:“差点忘了介shào
,这位是冤句第一才子白启明,白兄,这位是河南道第一庄少庄主黄巢黄兄。”
那二人听到对方的名号时,都是为之一震,黄巢同为读书人,对于才华远近闻名的白启明自是相当的钦慕,只是由于自己这私盐贩子的身份一向为这些正统的读书人所不耻,故而一直未能与之结交,这时见到白启明,当然是欣喜不已,忙是抱拳道:“原来是白兄,久仰久仰。”
白启明同样吃惊,但他吃惊的却是自己怎能沦落来和这等“臭名昭著”的私盐贩子吃酒的地步,传扬出去,岂非名誉有损。他现在忽然有点上当的感觉,本想扭头就走,但碍于于轲的面子,只得免强回了一礼,道:“黄少庄主的大名某也早有所闻,幸会了。”
寻常朋辈相交,就算是礼数使然,那也大不了是叫一声“黄兄”,这白启明直接以“黄少庄主”相称,分明是想与之保持距离。黄巢是什么样的人物,虽然看似豪放不羁,但心思却细腻的很,一下子便听出其中意味,却也不以为然,尽管邀请他与于轲一并往醉月轩去喝酒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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