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胡阿七的话,徐州脸上的羞愧更甚了。
虽然文人的傲骨告诉他不要这么轻贱的自买自身,可是病弱的老母和饥肠辘辘的妻儿,又由不得他不如此做!
徐州撩起破烂不堪的衣袍下摆,朝着云舒的方向跪了下去。
“承蒙夫人不弃,不才自是愿意的。”
见他如此,胡阿七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我家少主此行是去清县任上,夫人又最是惜才,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徐州的脸上陡然生出一抹狂喜。
“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他们这些人十年寒窗苦读学成文武全才,最后的目的不就是得到皇帝的赏识和重用吗!
金国重用汉人,延续了齐国的选官制度,但是朝堂上官员的选拔和任免依然掌握在世家大族的手里。
徐州此次携家眷前往聊城,也是为了将自己的一身本事卖给王家,以期能做了幕僚什么的,养活老母和妻儿。
奈何半路上他们的粮食和盘缠都被一伙强盗给夺了过去,他们一家人能走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万没想到在此绝境中竟能得遇贵人…
还真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过,既然是少主去任上,怎么反倒成了夫人爱惜良才了?
这个念头只在徐州的脑海里闪了一下,一下子就心中的狂喜掩盖住了。
徐州满脸感激的对着胡阿七拱手作揖,“多谢!”
“不必!好好报答夫人即可!”
胡阿七又给了徐州一包口罩,告诉了他们口罩的用法。
好不容易收了一个读书人,总不能就让他这么轻易的死了。
徐家人千恩万谢的送走了胡阿七,一家人满怀感激的分食了陶罐子里的黄色稠粥。
“这是何物?我竟然闻所未闻,见过未见…”
徐母的父亲是农事官出身,她自诩见过的粮食作物比普通人吃的米还多,可是罐子里黄色稠粥竟是见也不曾见过!
“估计是某地的特有作物,您没见过也不算稀奇。”
徐州的妻子刘娘子不在意的说道。
她往罐子里捧了几捧的白雪,又找来三块石块做了一个简易的灶台。
引燃捡来的枯枝后,再把陶罐放到灶台上煮沸其内的雪水。
这些日子的逃荒生活,逼的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夫人生生学会了无数的生活技能。
刚才那个好心的护卫告诉他们不能饮用直接生水,要把雪水煮沸后饮用,还把陶罐赠予他们,刘娘子心里真是万分感激。
孩子的衣衫单薄,在冷风里冻的瑟瑟发抖,有了这个罐子孩子就有了热水喝。
“不对!”
徐母坚定的摇摇头,“这里虽是关内,却距离关外没有多远的路程。”
“关内苦寒,能生长在这里的作物,我不说都见过,但却识得大多数…”
“且这里距离南方路途遥远,如果真是南方某地的特有作为,那运过来岂不是要买上天价?”
“如今这位善心的夫人既能毫不吝啬的取来这么多的粮食煮粥施与大家,想必这种作物的价格并不高…”
“既价格不高,那便必然是能广泛种植的…”
“而今我却不识的这些作物,想必定是朝廷还未推广的新型作物…”
徐母严肃的看向徐州,“这位夫人必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来头,她既然能赏识你,你须得尽心竭力!”
“儿子明白!”
徐州也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母亲的未尽之意,立马躬身称诺。
其实质疑粮食的人大有人在,大家都是跟土地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农户,地里能种什么庄稼心里都是门清。
莫不成这种黄面是朝廷即将推广的一种新型作物?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好奇这种作物是什么,云舒的目的顺利的达成。
农民是最朴实的人,同时也是最固执的人。
他们世代以土地为生,关于土地的所有认知都来自祖辈流传的经验。
如果贸然推出一种他们不认识的作物,肯定会得到他们的抵触,即便是这种作物的亩产巨大。
云舒不想去搞什么试验田,等种出成果了才大范围的开始种植。
系统商城有现成的高产玉米种子,等到了清县她就会在全县范围内种植玉米。
所以,提前的预热是少不了的。
趁着胡阿七领着几个护卫队的兄弟在流民那边施粥的时候,胡三带着几个人动作利索的搭建好几个帐篷。
托牛犇那几个仓库的福,云舒终于能光明正大的从系统商城里面往外捣鼓物资了。
帐篷、衣物、硫磺皂、口罩等物资,在离开土寨之前,云舒特意往仓库里放了不少。
离开土寨的时候,仓库里的物资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带了出来。
他们带出的物资不少,用硕大的黑色口袋盛放绑好装上平板车。
这些物资究竟有多少,除了云舒也只有经手的周先生和阿大阿二知道。
不远处的流民在云舒使人施完粥后,全都安静停在了原地,他们显然是打算跟上云舒这支队伍。
毕竟守着一个这么大方又有爱心的夫人,只要这个善心的夫人偶尔施一回粥,他们就能活下去。
云舒带着两个崽崽下了车,叫过胡三递给他两个模样怪异的白绿拼接的怪东西。
“这是额温枪,可以检查出有没有人发烧…”
云舒按了两下手把的位置,额温枪后面的屏幕立马亮了起来。
胡三别吓了一跳,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这…这是何物?为何还能发亮?
云舒无视他惊讶的表情,拿额温枪对准胡三的额头,轻轻扣动了按钮。
“滴…”
等额温枪发出滴声后,云舒拿下抵在胡三额头的额温枪,示意他看屏幕上的那行数字。
阿拉伯数字从云舒给护卫队每个人编写了胸牌编号后,基本上就在护卫队里普及了。
护卫队都是年轻人,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十个数字而已,没两天的功夫大家就熟悉了数字的意义。
“36.1就是你当前的体温…“
云舒又把额温枪对准咕噜噜正在冒泡泡的大锅,额温枪立马疯狂的响起了滴滴声,屏幕也跟着变得通红一片。
“这里一旦发红那便是发烧了,所有发烧的流民必须跟其他人分开…”
云舒懒得解释,直接告诉他用法。
关键是这些东西她也没法解释,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呢!
“你带上几个人做好防护,拿上额温枪,挨个检查那些流民,但凡发烧的人立马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