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肚子里算盘打的噼啪响,却不知道她那个便宜猎户丈夫已经领着几个人悄无声息的到了县城。

他们几人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身上自带一股悍勇之气,那些流民见着他们都恨不得躲着走。

“少主,这边的情况不妙啊…”

一个黧黑魁梧的汉子,皱眉指着不远处东一处西一处的流民说道。

“咱们这一路走来,这一片受灾最严重,夫人他们…”

黧黑汉子欲言又止的看了身边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一等一的男子一眼,“我们要不要再买些粮食…”

“不用…”

容貌俊秀的男子淡淡的开口,“现在粮食的价格已经涨破了天,咱们那点银子估计连一袋米也买不到…”

“别费那个劲了…这个地方不能多待了,休息一晚,接上舒娘他们,咱们立马离开!”

“诺!”

其他几个人听到这话后立马抱拳应诺。

云舒还不知道,自家的便宜老公明天就能到家来。

她还傻傻的以为他会在半个月后,也就是她跟县城富户结婚时才会回来。

还打着先一步跟着女主逃荒的主意,殊不知人家如果想,今晚回来也不是难题。

“那行,云娘子!”

春兰对云舒点点头,背上药箱和那袋小米,“村里人的家什多,即便是生了心思,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你且安心的帮他们养养身子。”

这一句话算是宽慰了,也说明女主肯定不会撇下他们去逃荒了。

这也让提着心的云舒松了一口气。

“谢谢…”

云舒又一次道了谢。

等目送着春兰下了山,便马不停蹄的烧了一壶热水,又煮上了一锅稠稠的小米粥。

把水放的半温后,云舒便小心的哄着两个孩子并秀秀用温水吞服了药丸。

那药丸当真是有奇效,服用不过片刻,云舒便见两个小家伙的肚子疯狂的开始蠕动。

云舒不由的精神一振,肠道可算蠕动了,只要将肚子里的观音土排出来,那便能活!

咕噜噜…

噗噗…

两个小家伙排山倒海的一阵排气,然而还不等云舒抱他们上厕所,便直接拉在了裤子里。

房间里立马充盈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小米的脸红红的,小脑袋不好意思的扎到胳膊里。

就连躺在床上起不了身的大米,也红着脸睫毛乱颤,自暴自弃的不肯睁眼。

云舒秉着呼吸打开门窗,外面隐隐也传来一股臭味,不用想肯定是秀秀那边也拉了。

云舒怎么也没想到春兰的小药丸效果居然这么强,吃了不消片刻便会起作用。

现实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要怎么弄?

云舒欲哭无泪。

“娘亲…”

小米瞪着大眼睛不安的看着云舒,似乎怕云舒变回以前的模样…

大米也睁开了圆溜溜的大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云舒,似乎是在说果然如此吗?

云舒叹了一口气,俩娃的娘不好当啊!

她还是个宝宝呢!

谁知一觉醒来就有两个更小的宝宝等着她拯救…

云舒搓了把脸,找了一块干净的手帕充当口罩绑在口鼻上。

挽起袖子麻溜的帮两个孩子收拾好,脱光衣服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反正待会儿她也要帮他们好好洗个澡,这会儿就当提前脱衣服了!

沾满秽物的两件又脏又破的小衣服,自然是被云舒直接丢了。

至于秀秀那边,请恕她无能为力了。

两个小娃娃的…她尚能忍着收拾,大人的…

臣妾做不到啊!

不过云舒也没对秀秀不管不问,她为她准备了一盆热水和一套她自己的干净衣服。

期望她恢复一些力气之后,再自己收拾吧!

云舒又赶着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帮两个小娃从里到外好好的清洗了一下。

好在原主是个不肯亏待自己的性子,香夷子、澡豆什么的都不缺。

再换了两次热水之后,两个小家伙终于换了一个模样。

云舒帮他们擦干身子,用干净的被子裹住,然后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拿篦子一下一下的帮他们梳理头发。

两个孩子头发上都生了虱子,刚洗澡的时候一泡水,密密麻麻的一层,吓的云舒的小心脏差点从嘴巴里蹦出来。

好在她用力稳住了,面不改色的帮他们洗了澡。

虱子自然不是靠洗一次澡就能清除干净的,用篦子也只是把个大的虱子清理一下。

至于发根上附着的虱子卵,就只能用药水消除了。

云舒问了春兰,可惜春兰也没有配置好的消除虱子的药水。

目前只能先这样了。

篦好头发,云舒给小米、大米一人扎了一个丸子头,俩娃一下子清爽了很多。

至于衣服…

两个娃的衣服统共就没几套,还都肮脏残破的不成样子,云舒一件都看不上,只能暂时先委屈他俩裹着被子了。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小火炉上熬着的小米粥也散发出一阵阵清香,勾的人肚子咕噜噜的乱叫。

云舒脚不沾地的忙和了半天肚,肚子也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但是她还是先舀了两碗黏糊糊的小米粥喂了两个小家伙。

又给秀秀留了一大碗稠粥之后,自己才端起剩下的小半碗稀稀拉拉的小米粥小口喝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又是拉又是洗澡的,身子早就支撑不住了,喝完粥没多久就坚持不住睡着了。

云舒往秀秀的屋子里端了一个火盆,见刚才的那碗粥已经被秀秀喝的一干二净了,便稍稍放下了心。

能喝粥就表示还想活,这就好!

从早上醒过来到现在,云舒一刻都没停,这会儿真真觉的哪都疼!

但是她却不能停。

逃荒在即,她必须在出发之前把那一袋面粉蒸成方便携带的馒头或者饼子。

两个崽的衣服也要做,好在布料都是现成的。

云舒在大学的汉服社团中,看着别人做过几次汉服。

所以…大概也许可能…她能行…

云舒:……

天渐渐黑了下来,气温一降再降。

即便是屋里燃了一个火盆,云舒也觉得这个小木屋就像是个四面漏风的筛子一样,不知打哪来的冷风只往人骨头缝里钻。

云舒找了一个油灯点燃,火苗飘忽忽的摇曳,这让习惯了亮堂堂电灯的云舒极度不适应。

油灯照不到的地方黑魆魆的,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云舒缩了缩肩膀,期期艾艾的挪到两个小家伙睡觉的矮塌旁。

两个小家伙裹着厚厚的被子,挨着火盆,小脸睡的红扑扑的。

挨着他们,云舒提着的心才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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