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值之后,林铭照常前往茶馆听评书,顺道听听最近国朝有什么大事小情!

今天刚进茶楼,就听到有人一脸激动地说道:

“这些泥腿子,他们还敢反?!”

“就是,圣人如此仁慈,自登基以来,头五年完全免税,第六年到第十年只交一半的税收,如今这两年也不过只交七成……赋税之上,是国朝立国开始的最低值,这些泥腿子还有什么不满的,还敢在这里杀官造反?!”

“真是罪大恶极……”

“没错……”

一番议论之下,林铭也从他们的议论之中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国朝今天的邸报!

二月二十三,南方琼州出了一个反贼,杀了当地官员造反,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席卷整个琼州七府二十几县!

正德帝听闻此事,也是勃然大怒,立刻让张相选派精兵强将前去平叛!

茶馆之中的这些人,对远在天边的琼州之人叛乱之事,一个个是义愤填膺!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琼州之人不知足!

不知道感恩!

林铭听在耳中,喝着茶水,心中却不由冷笑!

这些人所说的不错,正德帝登基十二年,头五年尽数减免田税,中间五年田税减半,近两年田税也只征收七成!

按理说十二年时间,轻徭薄赋,足够百姓休养生息,积攒出一些家底来!

哪怕是碰到一些风险,也能够进行抵御!

可惜……

正德帝和张相的初心是好的!

具体执行的时候,受益的却并不是广大百姓!

而是那些地主阶级!

林铭这五年来,行走在国朝各处,寻找暗子的过程之中,也亲眼见证了百姓的疾苦,更是和不知道多少百姓聊过!

通过他们之口……

以及查看过他们的实际情况,林铭清楚地知道!

如今的国朝,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土地兼并十分严重,已然是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正德帝的好政策,这些地主阶级,尤其是田产丰厚的地主阶级,那是占尽了便宜!

人的贪心总是无穷的。

这十几年的时间,利用他们在本地的权势,或是和当地父母官勾结,或是和当地豪强进行联合,用各种办法大肆兼并土地!

土地都到了他们的手中!

那些没田的人就只能租种他们的土地,定期要给他们缴纳租子!

正德帝确实是给天下人都免了田税!

这些地主可就没有那么好心了!

该收的租子他们一分没少,甚至个别贪心的,还要多压榨几分!

这种状态之下,下面这些普通百姓手中怎么可能有什么余钱?!

如今正德帝整顿吏治,想要推行依法治国,引起了地主阶级实权派的不满!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们这些人都已经习惯了借助自己的权势,借助自己的特权为自己博取利益,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将到手的这份利益交出去?!

自然而然就会想办法将压力、不满转移到普通百姓的身上!

百姓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

也就会在地主阶级的指引之下,将矛头错误地对准了正德帝!

斗争,从来都是严峻的!

如今在茶楼之中说话的这些,多半家中至少都是有一点田产的,他们享受到了正德帝免除田产的好处,家中之人或许暂时没有受到依法治国的影响!

这才会在这里说出这番话来!

“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站在什么利益角度上,自然是要为什么利益所代表的群体说话!”

“同样的一个事情,不同的利益体,所能体会到的切身感受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唯一可怜的就是百姓!”

林铭稍微感慨了一下,耳中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目光则顺着茶楼的窗户看向了窗外!

别看现在这西京是一片大好!

繁荣无限!

可事实上,大宋国朝在林铭的眼中,早就已经风雨飘摇了!

实际上,十二年前的陈相兵变的时候,这个国朝就应该改朝换代了!

谁让大宋有修仙者撑腰……

强行给国朝延续了寿元!

就是不知道这位修仙者能够为国朝延续多少年的寿元了?!

感慨过后,林铭也收回了目光,再听了一会,耳中听到的依旧全是对此事的议论,暂时没有其他大事之后,他也一口喝光了茶水,结了账,离开了茶楼。

出了茶楼,林铭想了一下,买了一只烧鸡,几个青菜,再买了一壶好酒,向着丁奇所在的院落而去!

到了院落外,炊烟袅袅之下,读书声从里面传来!

林铭微微点头,这个丁奇倒是一个可造之材,就是不知道他这份读书的热情能够坚持多少时间?!

到了门前!

砰!

砰!

林铭没有贸然进入到院落之中,而是敲了敲门!

这院落明面上是租给了丁奇,实际上林铭也就是借给对方了!

只要丁奇想,就可以永久住在这里!

只是为了防止丁奇有其他想法,林铭才先小人后君子,让对方写下这租住的合约而已,实际上,他哪里会在意对方这一点租借房间的钱财?!

“谁啊!”

里面传来了丁奇的声音。

“我!”

丁奇听着有几分耳熟,却也实在是想不起来这到底是谁的声音,慢慢打开了一条门缝,从中看到林铭的身形,这才赶紧将大门打开,有些拘谨的搓着手,不安的说道:

“恩公,是您啊!您是来收这个月的租金么?!”

林铭之前就曾经和他说过,每个月会来这里一次,来收一次租金!

这也算是林铭对他的鞭策!

看他这个样子,林铭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八成丁奇现在并没有挣到银子,这个月的房租,他依旧是拿不出来!

微微一笑,林铭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我正是来收银子的!怎么!?这个月的房钱,还交不起么?!”

“那个……这个……”

丁奇格外的拘谨,这个那个的说个不停,似乎是在想什么理由,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没办法,林铭对他的恩情已经足够大了!

他在这里白住了这么长时间,林铭回来后也没有将他赶出去!

他还能有什么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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