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晴琳说话并不絮絮叨叨,也没有不停地抱怨或者爆发出更多的恐慌与忧虑,只是在短短的时间里清晰明确的把所有的情况都交代了个清楚。从历史到事发,从原因到现状,总共也就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而这些简短的话落在秦阳等人的耳中便是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战略上要藐视,战术上要重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再度集中到了秦阳身上,无声的问题便是已经问出——现在不止王家一路人马来追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原先众人的计划是前往达摩底蹚浑水,在乱域的掩蔽之下躲过王家的追杀,而现在看来,这条路却是已经根本就走不通了。
就在秦阳的眉头深深皱起之时,散发在外的念力探测却是猛地一下就让秦阳站了起来,顿时厉声说道:“全体注意,敌人已在十里之外,赶快将洛姑娘藏好,我们这就到外面迎敌!”
“他们已经来了吗?就让我杨豪告诉他们失败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没有畏惧、没有恐慌,就连土豆也是毅然地站了起来,映在八人脸上都是严肃与热血——你要战,我便战,我要是不死的话,那就只能让你亡了!
“晴琳姐,你刚刚说过,这边负责抓捕你的共有三路人马,只要把他们都给灭了,咱么就有机会逃遁了是吧。”站在洞口,秦阳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便是一个转身,面朝洛晴琳笑着问道。
“是的,这边的封锁由烈阳宗负责,而具体在这附近就只有那三拨人马,但是他们带队的是一名烈阳宗的副坛主,也是天级高阶的玄力者,你们一定要小心,真得打不过的话就跑,他们只是冲着我来的,我真的不愿意……”
“行啦,晴琳姐你就静静等着我们把好消息给你带回来吧!”说着秦阳便是拔出了赤火剑,将十余张符纸快速地揣进了兜里,和何丹雪并成一线,笑着就走出了山洞。
而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背影渐渐消失的洛晴琳脸上便是再度滑下了滚烫的泪水,在她整整十九年的生命里,或许今天就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美好岁月吧。或许除了父亲,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出于真心而不是其他什么利益的来帮助她。轻轻一笑之后,她便是悄然打开了秦阳他们装着些基本药材的包裹,将他们放入了面前的小鼎里面,嘴里轻声地吟唱起了炼药的法诀——好歹让我为你们做点事情吧。
…………
灵底丘陵,位于从高耸入云的邱集山到一马平川却又烽火连天的达摩底之间,这中间接近一千五百里的距离却既非平原也非大山,一路之上都是些高高矮矮交替着的小山、峡谷、平原、盆地等各种地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便拥有了一个灵底丘陵的名字,其间除了没有入云的高山之外,这世间所能见到的各种地形都在其中能够轻而易举地见到,可谓是错综复杂至极,可能你刚刚踏过一片充满了春色的灌木丛,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沼泽了。
而就在这丘陵的山路之间,两队来自烈阳宗的人马便是互打了手势之后,快速聚到了一起。其中一名略为年轻一些的瘦子便是一脸疲惫地靠在了一棵大树边上,嘴里莫不有些忿忿地说道:“冯定远那家伙也真是的,大家说好了午时三刻在这里汇合交流情况,这连午时都快过去了,这家伙都还没有来,也不知道是跑到哪里去逍遥了。”
“张耿子你不要急,追捕路上各种突发情况均是不可预料的,冯定远晚来一会儿也是正常的,说不定冯堂主有了什么大发现,现在正穷追不舍呢。”旁边一名年纪稍大的玄力者便是出言解释道。
“李坛主英明,是耿子太过于急躁了些。”
“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李坛主正想进一步教育张耿子的时候,一只不起眼的毛毛虫却是突然就爬到了他的脚下。
“鼻涕记事虫?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等东西?”李坛主不禁心下大诧,当即就把这虫子逮了起来做起了观察。鼻涕记事虫,乃是烈阳宗多年之前从炎火沙漠弄来的独门监视之物,其培养繁殖之法一直被烈阳宗控制。每名烈阳宗门人在入门之时都会被强制配备上这么一条不起眼的小虫子,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将人的行为完完整整不受干扰的录下来,通过特殊方法就能看出其中记录下的影像,这样一来便可轻而易举地对属下门人进行全方位的监视。
既是烈阳宗独有的东西,李坛主身上自然也带有一只,对比之下,他心里便也是确定了此虫的身份。然而解读这虫子所路影像的能力只有在宗主那里才有,李坛主自然是看不到他记录了什么。但是他明确地知道一件事情,鼻涕记事充之所以如此受到宗门如此的相信,那就是因为这来自炎火沙漠的神奇虫子一旦寄主,虽然只是被放在衣服口袋里之类的地方,但是却绝对不会离开主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除非是主人死了。那么现在它在这里,也就意味着一件事情,冯定远,已经死了。
互相对视了一下,张耿子与李坛主便都在同一时刻认识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冯定远为何会被害?如果说是洛晴琳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杀掉了他,两人就算是醉成了狗都不会去相信,那么要么是实力极强的匪帮劫了冯定远的道,要么就是——洛晴琳找到帮手了,而且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几乎就是百分之百。
“张耿子,在没有注入玄力的情况下,鼻涕记事虫的爬行距离一般都不会超过二十里,否则就会因为无力而死,这就是说,我们的对手,就在这附近了,我们立刻合兵一路,今天誓要把这猖狂的家伙给抓住。这种情况下都还敢出手的人,绝对是那洛家的死党,咱们正好拔出萝卜带出泥,能擒住洛家党羽,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李坛主说着话,眉目间便是已经由连续追击一夜的疲惫,变成了无比狰狞的表情,抓到洛家同党这等功劳,一旦成功,他这副坛主扶正的希望可就又大了好几分。
“张耿子谨遵坛主命令!”
“诶,还是副坛主呢。”
“没事儿,此事一毕,老坛主年事已高,李坛主你年富力强,又是大功初立,这位子怎么也是您的了。”
…………
这两人对话的场景,远在十里地之外埋伏着的秦阳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天机高阶加天级中阶,两人一起打过来,对于自己这八人的挑战,可谓当真是这一路行来最大的一桩了。
“一个天级中阶,一个天机高阶,你们怕么?”
“怕个卵子!”站在最前面的颜文清不由得咧嘴一笑,“这一路上走过来老子都还真没见到过几个能打的,全都是老大出手就能解决的小,我这手痒的,现在就等他们来了!”
“好!那就屏声静气,等着他们来!”
循着山路之间冯定远留下的一丝丝痕迹,烈阳宗的两人便也是并没有走什么弯路,亦步亦趋地便是已经靠近了秦阳等人所在的位置,一群手下门人此刻也都紧紧地跟在了后面,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但就在一息之间,没有任何预兆,张耿子两人身后便是响起了极为剧烈地爆炸声。巨大的声浪、刺眼的银光、飞舞的冰锥、高高扬起的长鞭便是在他们背后同时翻飞了起来。
“是谁!还不给我出来,蛇鼠小辈,玩弄秘法,可敢正面一战!”看着自己的几名心腹手下在一阵阵玄力爆炸之中很快就失去了生命的气息,李坛主的肺都快要气炸了——这些可都是他拿来争取坛主地位的重要依靠啊,要是手下没有这些精锐力量,靠他一人又怎么可能会被更高一级的宗门长老看得上呢?然而偏偏无论他怎么吼叫,身后的爆炸却只是愈演愈烈,根本看不出究竟是谁在哪里动手。
这就是秦阳专门为他们定下的斩首计划了,两名天级高手,他们要对付起来便已经是极为的不容易,要是再有那些跟班马仔在后面煽风点火,那就更没得玩儿了。
先凭符篆优先消灭那些修为只在地级的家伙,只留下李坛主和张耿子,这对秦阳八人来说,压力无疑就会小了很多。而事情的发展也没让秦阳失望,皓月天降与血龙咆哮的威力全力催发出来,确实不是他们所能够轻易承受的。
当冰凤爆鸣的的冰锥插入了一名全力抵挡着血龙咆哮声浪的烈阳宗弟子之后,整块土地之上还站着的人便是只剩下李坛主与张耿子两人了。
“究竟是何方神圣?”眼见着这种不见人影都能杀人的其他功法,无论是张耿子还是李坛主,此刻心中都不由得浮现起了几分恐惧的感觉,秦阳的另一大目的也就同时达到了。
“张耿子,前头带路!”李坛主大手一挥便是把张耿子给推到了前面,这死谁不怕啊,张耿子瞧着李峰,心中便是不禁阵阵怒骂:“死老头子,自己怕死就把我推到前面来了,真是不知羞耻。”但此刻他也无可奈何,便是只能聚精会神地缓步挪了起来。
便就在此刻,一张白色的符纸便是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