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是京畿卫吴超年,一听这话,那还得了。别人不知道,吴超年可是前几天就听说了,皇上下了圣旨,赐婚镇国公府世子和忠勇伯府长房陈仪的婚事。传闻虽厉害,毕竟是传闻。

这一旦有了人证,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若此事他办得好,升官发财可就有指望了。吴超年心跳加快,忙不迭带上了几名心腹,直接上前带走了绿芜和胖婶子。

胖婶子被押解,半分害怕都没有。反倒回首冲着为官众人笑开了花儿,说了句:“可算等到今天了,我这装在心里多少年的心事,可算能了了!”

百姓平日里,有事无事对官府之人,总是心存畏惧。众人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怀疑的,这下都信了大半。心想:若不是确有其事,胖婶子又不是个疯子。被官府的人带有,还能这么高兴?

围观之人众多,高低富贵三教九流都有。今晚的事儿,如同插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京城。

连接前两条流言,忠勇伯府继室刘老夫人,指使姨娘青芜,勾结绿芜,利用马占山杀害陈绍文。企图污蔑陈绍文之女陈仪,妄图斩草除根一事,说得有鼻子有眼,传得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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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亲自盯着姚景润泡完药澡,吃了药睡下。直到月上树梢,才从六皇子府出来。刚回府,就听了这么个故事。

高湛愣了愣,特意确认了一遍:“你说的可是真的?”

追风十分肯定,重重点了点头说:“千真万确。”

高湛这才牙疼一般的吸了口气,不禁苦笑道:“闹这么大,桃桃是要放手一搏了麽!”

这事儿联系前几日她挨打,昨儿白天被众人问责,不难猜出起因。这三条流言传的巧妙至极,乍然听起来,像是哪儿哪儿都不挨着。仔细一品,却是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

高湛相信,那说话的婆子肯定是陈仪那边的人,目的就是深挖当年陈绍文一案。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如果陈仪早走证据在手,为何要耽误这么多年,为何不早些抛出来?

难道……

高湛灵光一闪,忽然想通了其中关键。想明白的高湛,如何还能呆得住。立刻冲出去,找到了镇国公,刚进门就扯着嗓子喊:“爹,爹,爹!”

镇国公早就睡得香甜,被儿子一嗓子吼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心有余悸怔仲的望着儿子。

高湛才不管他老子有没有醒,直嚷嚷道:“爹,明天,明天您就带着圣旨,亲自上门提亲。别耽误了,多一天都不行。还有,成亲的日子别挑来挑去,捡最近的日子,不用选太好的日子,差不多就行!”

镇国公渐渐清醒过来,听了这话,吹胡子瞪眼,跳起来给了高湛一圈,吼道:“你这臭小子,大半夜进门就鬼喊鬼叫。你就这么急着娶她?早些年老子怎么没瞧着你这么心急?”

说着说着,回过味来。不对啊,他这儿子,这门亲事,不是皇帝逼着他才勉强答应的吗?看他这样,可一点不像是被逼的。难不成,这小王八蛋一直在蒙骗自己?

镇国公似笑非笑盯着儿子,盯得高湛抓耳挠腮,浑身不自在。

“您问这么多干什么,爹您明天到底去不去!”高湛含含糊糊,顾左右而言他。

“你不说清楚,怎么去?”

“说什么说清楚,皇上下了圣旨,您难不成还能抗旨?”

“少拿皇上压我!”镇国公这会一点不着急,他不说他就不动。

下人听见动静,已经手脚麻利点上了烛灯,端上了茶水点心。镇国公慢条斯理披上外套,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皇上那里,你要是真心不愿意。你爹我舍命为儿子,少不得去理论理论,想法儿替你推了这门亲事。理由嘛,现成的,这不是有了那样的传闻,正好拿来说事!”

高湛一听就急眼了。他爹不好糊弄,看这架势,不说清楚肯定过不了这关。桃桃他娶是娶定了,与其失之交臂,不如说个清楚明白。纵使他爹因此厌恶桃桃,反正有他挡在前面,将来无论如何,不叫桃桃受委屈就是了。

思前想后,权衡利弊,终于下定了决心:“爹,我也不跟您兜圈子了。跟您说句实话,桃桃我早就看中了。从她八岁那年,我就看中了她,认定了她。要是娶不了桃桃,这辈子我就谁也不娶,您也别想着抱孙子……”高湛怕镇国公不信他的话,多加了两句:“儿子这回说的都是真话,要不是怕您嫌弃桃桃家世,儿子也不能这么藏着掖着!”

镇国公听得瞠目结舌。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上,差点失手扔了茶盅。看着梗着脖子,满脸认真的独子,心里百感交集。这臭小子……终于长大了。果然是他的儿子,和他一样,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生。就像自己和他娘,自从他娘走了以后,多少人劝他续娶,他咬着牙就是不肯。

一方面是为了高湛不受委屈,另一方面,也是他打心底里不想,不愿。他的妻子,这辈子,永远只有他娘一人。就算将来到了阴曹地府,他只想和他娘两个相见……

镇国公思绪纷乱,好半天默然不语。高湛越等越心急。他爹不会气蒙了,不会抵死不同意吧?要真是这样,他该怎么做,才能打消他爹这年头?实在不行,他就落发为僧,反正没了桃桃,凡尘俗世万千众态都失去了颜色。倒不如做个和尚无牵无挂,来去自在!

父子两合想合的心思,一旁长风看的纳闷不已。悄悄伸出手指,推了推高湛,压低声音说:“爷,天儿不早了……”

高湛晃过神来,大声叫道:“爹!”

“喊什么,老子没聋,听得见。”镇国公一腔柔情,被他儿子这一声,叫得瞬间烟消云散。

没好气的看着儿子,哼了哼。

“爹,儿子这心意,您都知道了。”高湛不知他爹想法,苦巴巴的说:“行不行的,您倒是说句话啊。”

镇国公拉长老脸,斜眼瞥了一眼高湛。在他的焦急中,慢吞吞的说了句:“知道了。”

高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爹这表情……是答应了?是答应了吧?“爹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镇国公手下一顿,看儿子那蠢样,就气儿不打一处来。重重撂下茶盅,吼道:“老子说知道了,明儿就去。听见了就给老子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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