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此事如何操作,既然韩四平有了安排,陈仪闻言不再多言。

韩四平将今日高湛出现,救了她的事情,又说给了陈仪听。

陈仪听完沉默不语。

高睿言……

飞白情急之下去寻他帮忙,这事不奇怪。说起来,她和他之间,也算是相识已久。高睿言对她那点子情愫,陈仪多少也知道些。

可她确实没想到,高睿言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份上。短短时间内,便想好了借口,一步步做得滴水不漏。

这就不是仅仅那点旧情谊,区区那点爱慕能解释得了。

高睿言对她……到了什么程度?

陈仪不想太过高看自己。

姚景润一事上,她就是太过轻率了。才让姚景润以为自己轻浮,随意对待自己。罢了,这些事儿别多想了,这会她没有精力去想这些风花雪月,和保命想比,感情的事情微不足道!

至于高睿言的救命之恩,将来找机会报答便是。

韩四平见她沉默,知道她不想多提高湛。陈仪不提,他也只装作不知道。随口嘱咐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韩四平便带着飞白离开了出云阁。

陈仪和韩四平商议之时,并未刻意避开陈岚君。他今年已经有八岁,这个时代,他这个年纪不算小孩儿了。早些让他接触阴私一面,也好让他早点建立防范之心。

她和弟弟,父母早早离世。没爹没娘的还真是,没有无暇的童年,没有天真的权利!这也是为了弟弟好……

陈岚君躲在胡嬷嬷怀里,不声不响,默默听着姐姐和先生说的这些。他不觉得他们心狠手辣。先生教过他,来而不往非礼也,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

姐姐舍命救秋露,秋露居然背叛姐姐。这种人,死有余辜!

汤药终于熬好了,春俏端了进来。

说了这么久的话,陈仪确实感到体力不支。加上重创部位一直奇疼无比,陈仪整个人都感觉不舒服。

胡嬷嬷和陈岚君让到了一边,春俏扶着陈仪,饮下汤药。因失血过多而昏厥,王大夫开的药方子里,便多加了几味安神助眠的药材。

喝了药,没过多久,药效发挥出来。创口慢慢失去了疼痛感,痛感一去,加上安神效果。陈仪迷迷糊糊,开始进入睡眠状态。

胡嬷嬷等人见了,皆放下心来。

能睡就说明汤药起了作用。

王大夫说了,这病没什么。最重要是多休息,多补些吃食。伤筋动骨一百天,且得好生修养。

这一觉,陈仪足足睡了一宿,直到翌日中午时分,方才幽幽醒转。

因吃了汤药的缘故,陈仪睡得特别死。睡着了不知道,趴久了习惯的翻身正躺着。伤口裂开,贴身中衣又染上了鲜血。一醒来就感觉湿漉漉,紧绷在身上。

见陈仪睡醒了,春俏手脚利落,帮陈仪换了身干净衣裳。

伺候她用了些吃食。

出云阁小厨房,彭嬷嬷特意炖了猪血猪肝汤,小火慢熬,一直文火保温。陈仪不喜欢喝这汤,却被春俏训了一通。

“小姐流了那么多血,就得喝猪肝猪血才好。您要不肯喝,奴婢就去找小少爷来伺候您喝。”

真把陈岚君招来,喂她喝汤,陈仪脸面岂不是丢尽了。无奈之下,只好被春俏硬生生灌了好大一海碗下去。撑得陈仪肚子鼓鼓,病歪歪去了好几趟茅厕。

春俏神色厌厌,陈仪晓得她心里难受。

她和秋露之间的感情,情同姐妹。这件事,若她不拦着,直接让陈仪处理,就不会闹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

但事情没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春俏是好心,只能说秋露自己错过了这么好的姐妹,怪不得旁人。

她们主仆二人,就像从来没有秋露这人一样,绝口不提秋露半句。

吃饱喝足,陈仪又服了一贴汤药,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这一觉时间不长,将将入夜时分,陈仪便醒了过来。

外面天色黑沉,屋内点了烛灯。

陈仪刚醒,飞白便附耳过来,直接说道:

“小姐,事情办成了。”

陈仪楞了一会。

这么快不过是睡了两觉的时间,跟在她身边许多年的秋露,就这么没了麽。

陈仪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有些心酸有些难受,还有些如释重负。

“她,如何”

陈仪问得含含糊糊,飞白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走得时候很是闹了一阵。吓得不少丫鬟婆子尿了裤子韩先生说,服用过量的逍遥散,人神智不清,其实并不是特别痛苦。”

就是说,秋露走得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了。这样,也好。

“尸身呢?”

“三爷吓得不轻,当时就让人裹了席子,抬出去了。听说,扔进了郊外的乱葬岗。”

陈仪长长叹了一口气。

上一次见她,是两天前在静心阁里,秋露被用了刑,虽然狼狈不堪,却还是活生生的人。没想到不过区区两日,她就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也许当初在丹阳郡客栈之时,她就该把卖身契还给她,放她回去。她要是回了家乡,和她那位小少爷重逢,兴许事情会有不同的结局。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秋露的多情少爷

陈仪猛然想起那位多情少爷,有些低落。

秋露对他,可谓有情有义。他对秋露,在陈仪看来,更多得只怕是利用。

“飞白,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替我去办一办”陈仪轻轻说道。

飞白不声不响,静静看着陈仪,等她吩咐。

“你去一趟乱葬岗,将秋露尸身寻回来。好歹是主仆一场,死了,你帮我埋了她罢秋露原本叫什么,除了她自己,也没人知道。立碑,就不用了。”

陈仪越说,情绪愈发低落。

飞白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陈仪看着跳跃闪烁的灯光,春俏坐在光里,脸色晦涩难免。在微弱灯光里,陈仪像是隐隐看见了她双颊上泪光。

陈仪暗自叹息,眯起眼睛看着春俏,坚定而清晰说道:

“春俏,别难过了这事儿既怪不得我,更怪不得你。没人逼她这么做,是她自己选了这条路。自己做得选择,自然自己承担,与旁人无关,听明白了吗?”

从烛光里走出来,陈仪看见了春俏的脸,脸上爬满泪痕。春俏噗通跪倒在她床前,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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