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老人看到姜练不予理会他,心中更加的愤怒。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好歹也是一座圣地堂堂正正的掌教,尽管实力并比不上那些顶尖的超级仙门,但好歹也是在这强者之列的。
如今,竟然被人这样的羞辱,这已经是让他出离愤怒了。
是的,他以为不理他就是侮辱了。
他自然是很难平息心中的怒火的,并且,弟子都在里面,生死不知,他便更加的坐不住了。
不过表面还是压抑着愤怒,他确实是惹不起九玄门,至少如今连太上道也不站在他这一边。
太上道的态度历来是暧昧,他们这些仙门,确实是要以之为首的,不过,太上道也不会直接出手就是了。
甚至就连帮他,都要考虑清楚明白。
这和太上道两位掌教的思维有关。
就在他还想要质问什么的时候,陡然间面色一僵,似乎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直置冰窖的冷意。
杀意似乎贯穿长空,向他袭来。
太可怕了,云清能够感受到,这道攻击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但他想要躲闪几乎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凭借着修仙者本能的反应。
本能的,在那个位置上瞬间向着一边侧去。
嗤!
一道剑气划破了他雪白的道袍,折下来一角,上面释放出冰冷的烟气,切口无比的平滑。
云清万分的确信,如果这道剑气打在了他的身上的话,可能就真的是让他连遁出元婴的机会都没有。
望向一旁,剑气纵横间,那里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剑痕,甚至入地很远,让人惊恐。
剑痕之上,寒冰闪烁。
云清这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多想,只是看向了远处。
那里一道穿着九玄门玄色衣物的身影正在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师尊岂是你能质疑的?”
留下了这一句话之后,晏灵修的身影提着长剑,缓缓的离开。
姜练,“……”
王渺,“……”
众多掌教,“……”
这是要逆了天了呀!
九玄门一位弟子尚且都敢对掌教级别的人出手,并且别的不说,就刚刚那一剑,他们之中大部分的人都接不下来。
元婴期巅峰吗?
还是半步化神,本来他们以为景琼那种天资和资质就足够变态了,没想到如今又走出来一个,这是秘密培养的还是?
他们蓦然想到了前段时间九玄门掌教的收徒仪式,不会就是他吧!
这就是那位身具魔脉的弟子吗?
不过看起来就刚刚这一剑而言,半点魔气都没有。
并且应当是冰属性的人族天才,而且这冰属性还非常凝练,可能天赋不低,至少也是上品的天灵根,乃至于说极品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下,众人就神采各异了。
尤其是云清,他的脸上铁青一片,他倒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后辈所教训。
不过真的打起来,他可能还真的打不过。
他肺都快被气炸了!
“九玄门…欺人太甚!”云清老人怒声说道。
但在这里的所有掌教都是对他投以一个同情的目光。
应该同情,不过却也没有人多说什么。
这一剑,别的不说,他们是接不下来的,拼了命,甚至有反应的话,还可能将之躲过。
云清老人的实力,只是元婴后期而已,能够躲过,全靠别人手下留情了。
一剑之下,也充满了警告意味,但却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致命的影响,只是,可能心里会不好受吧。
众人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后,倒也是纷纷的劝慰。
“云道友就不要纠结这个了,想来九玄门是不会扣押你们弟子的。”李胤上前一步说道。
阴傀宗的老者也开始附和,“我们的弟子大部分也都回来了,想来是云渺他们有事情耽搁了,九玄门断然不会做此等不义之事的。”
万宝商会的马腾飞也是点了点头,“九玄门做事公允,这是仙门公认的,自然不会节外生枝,给人受柄。”
就连一旁的程昊也是开口了,不过程昊倒是笑着说道,“恭喜九玄门出此高徒啊,传闻其身具魔脉,但,吾未见其身上有半分的魔性。”
“先生客气了。”姜练微微拱手回礼。“人和魔的界限,分明也不分明,全看个人的心中所思所想,东域能涌现出天才,这也是我等仙门之福。”
随后向着云清老者说道,“本座布下阵法,只是针对妖族,对我仙门众人,自然不会为难,刚刚小徒之事,我九玄门深感歉意,这里有一件九转道袍,乃是炼器宗所炼制,便赠予云掌教。”
“还往宽恕一二。”
云清肺都气炸了,这群人明知道他们三圣宗和九玄门早已经是不世之仇了,还要他宽容大度。
怎么不去死啊!
但,毕竟这九玄门的所谓诚意还是很足的,更何况,姜练这么说了之后,他也没有理由再去闹了。
不过,这破道袍,上面一点的什么阵法都没有,说是炼器宗炼制的?
见鬼去吧!
怕不是说街头的裁缝缝的更有可为一点。
但,无论如何,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一腔的气恼,只能憋在肚子里了。
仿佛有着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而且,两相对比之下,反倒是衬托出九玄门掌教的仙门强者气度来。
他只能是忍下来,接受了道袍,还得违心的说句谢谢,“多谢姜掌教。”
众多掌教见了,纷纷的赞叹。
“九玄门和三圣宗之间,能够重归于好,可谓是一大美事。”天符教的上人感慨道。
“是啊,九玄门以礼相待,三圣宗却也不是心肠狭隘之辈,二者真是相得益彰啊。”李胤也是紧接着笑道。
很和谐是吧。
都是假的。
这群人的演技都是名角级别的,表面上东域亲如一家,背地里都是蝇营狗苟。
但,正是这些表面功夫,才能让自家的仙门活下去,尔虞我诈么,倒也是不见得,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对于晏灵修,姜练则只是会心的一笑。
自己没有办法去对云清老人出手,尽管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懒得出手,但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因为他必须维持仙门魁首的风度。
这个身份不仅仅是一个名头,在很多的时候都是无比管用的,是以维持这个身份,就不能拘泥于这些小节。
还有,那件袍子确实是出自炼器宗之手,只不过是批发的,整个九玄门的衣物,都是这种料子,用来赠人嘛,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这种东西,不在于礼大礼小,哪怕是你拿出块破布来,也能堵住云清老者的嘴,这就是所谓的气度。
不过,他对于晏灵修还会折返回来还是很意外的。
也不知道这位突然想到了什么?
倒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
“你回来了。”
一处密林里,姜逸走上前来,迎上了晏灵修。
此刻的晏灵修,浑身气息鼓荡,周身的魔气几乎是压抑不住,双目有些猩红。
不过能够感受到,他的理智还在。
姜逸连忙扶着晏灵修坐了下来,隔着衣物,也能够感受到晏灵修身上的冰凉。
“你没事吧,晏师弟?”
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轻轻的将体内的灵气注入到晏灵修的体内,柔和的梳理和压制魔气。
好一会儿,晏灵修重新张开了双目,“没事,只是刚刚冲破了封印,有些压不住了而已,这是你的剑。”
随后将长剑拿给了姜逸,说道,“我恐怕不能送你回大夏了,如今也在大夏境内,我送你去最近的总督府。”
姜逸看了那长剑一眼,长剑上面冰冷一片,甚至都结上了一层冰霜。
再感受了一下晏灵修体内的奔腾的灵气,姜逸随后说道,“我先送晏师弟回九玄门吧,你体内的魔灵气实在是不能再动用了。”
磅礴的魔气,这若是显露出去,那必然是为人所诟病的,也是其他仙门攻击九玄门的利器。
姜逸不知道晏灵修借剑去干了什么,他临走前只是说回去先看看,却没想到,回来就压制不住魔气了。
如今想来,应当是去找人打架了?
只是不知道和谁。
他也突破了元婴期,也不是什么羸弱之辈,至于送他去,还是算了吧,可能到了总督府衙,直接就被人当魔修给扣押了。
虽然府衙的那群人也不见得能够打过他也就是了。
晏灵修思索了一下,“也好,等我回去稳固了一些境界,再送你回去。”
姜逸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人都这样了,还在为他考虑,他都元婴期了,按理说也算是一方强者了,却还被晏灵修当成小孩子一般照顾。
可见,这位也是心思纯良之辈。
但,这一身的魔功啊,可真不是吃素的。
晏灵修在姜练给他的储物法器之中找了找,还真找到个飞行灵兵,也是舟船形状的,随后说道,“你来催动吧。”
“可以。”
姜逸点了点头。
目光有些惊异,他自然是知道晏灵修在宗门是什么身份的。
但没想到,还有如此的地位。
要知道,飞行灵兵都是上品灵兵级别,和九玄门的其他镇峰之剑是一个品级的,这也能被给到弟子,也真的算是宠溺了。
不过,事实上,这些飞行灵兵虽然是上品级别,但,炼制还是很简单的,也就相当于中品灵兵的范畴,只要是踏入了化神期的炼器师都能够炼制,并没有那么夸张也就是了。
此刻,在内部。
已经剩下了三圣宗的人,他们还没有从大阵之中走过去。
为首的人,叫云渺,是三圣宗的首席大弟子,也是云清老人的亲传,甚至有人说,他是三圣宗上一辈的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
毕竟,三圣宗以修仙世家起家,曾经家族之中一门三圣,实力在中古年间如日中天,而这三位,都是云姓。
不过究竟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
旁人都在此前就已经走过去了,哪怕是三圣宗的弟子,也大部分的想要离开了。
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在这里干耗,指望九玄门放开大阵几乎是已经不可能了,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走过去。
但云渺依旧是默不作声。
“该不会是云道友的身上藏有妖族元神吧。”九玄门这里,毕兰旌冷笑着说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的面色都是微变,看向云渺的目光,也变得警惕了起来。
不管他身上有没有元神,如此犹豫,就应当是有着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需要保护起来。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你们现在不走的话,那就只能永远的留在这里了。”安休也是开口,不吝嘲讽。
九玄门众多首座是没有顾忌的,几乎是面对三圣宗的人都在冷嘲热讽,他们并不在乎自己得不得罪人。
沈绪倒也不是想把他们真正的留下来,那样会把一个圣地彻底的得罪死,这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随后开口道,“我不知云渺师弟为何犹豫,但我们九玄门只是针对妖族元神,也不会对诸位产生什么影响,也无意窥探诸位的机缘。”
“九玄门也不想与诸位为敌,既然都是同道之友,就应当互相体谅,不是吗?”
沈绪循循善诱,对他来说,宗门宗门之间的友谊,还是很重要的。
尽管上层之间或许有的不对付,但这群人仅仅是宗门的弟子而已,或许有着同仇敌忾的情感,但终究还是有明白人的。
而且这个时候倒是不能说重话,如果稍微逼他们一下,可能就真的不了了之了,他们不走那也没有办法。
九玄门大概率也是不可能撤去大阵的。
云渺不走,其他的大多数三圣宗的弟子也不会走,两大宗门便僵住在这里了。
“我们过去吧。”似乎是又沉默了一阵,云渺开始说道。
众多三圣宗的弟子也是点头。
随后一队人便踏上了阵法。
大阵薄薄的光辉在众人身上笼罩着,整个过程下来,并没有持续多久。
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众人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