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骄眠苏醒的时候,天边都已经泛起霞光了。

周遭的景色并不陌生,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早上她还从这房间里醒来。

上神的娇贵脾性又涌了起来,她眉心微皱,想要问小天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这里的,但是还不待自己开口,小天道已经狗腿地出了声:“上神大人,您终于醒啦!”

谢骄眠被这莫名其妙的热情吓得噎了一下,大脑空白了一阵,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胀的太阳穴,问道:“我怎么会睡到这里来?”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在李君同的书房里的。

难道是自己太累了直接在书房睡着了,然后又是李君同把自己抱回来的?

她的脸色一沉,又一想到书房到信水居的距离,整个人的气场又要更为瘆人几分。

小天道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说道:“上神大人您忘记啦?您当时在书房太累了,又不想走路,一定要我将您传送到信水居……”

他的言辞神色之诚恳,还别有几分小委屈,仿佛煞有介事。

但是谢骄眠依然将信将疑。

虽然小天道说的的确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但是她怎么会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刚有这样的想法,脑海中就闪过了一些残碎的片段,大概就是她一定要小天道把自己传送回信水居……

这样看来,事实似乎真的如小天道所言。

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已经找不出究竟是哪里的怪异。

她向来不是一个会为难自己的人,也不一定要去追根究底,于是不再去纠结这其中的古怪,只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上神大人,现在已经是申时三刻了。”

她又忍不住皱了皱眉:“院子呢?”

小天道本来想劝上神大人少皱皱眉心的,但听到她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愣怔一瞬,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

“啊,什么?……”

“我说我原本的院子呢?”她说的是她的撒星院。

那个刚回来看了几眼,就被拆掉重建的院子。

小天道恍然大悟:“上神大人放心,您的院子不日便能重新修建好了……”

“‘不日’?”谢骄眠抓住这两个字,打断他的话,“‘不日’是多久?”

“啊?这……”这可为难到小天道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估词,真要说什么具体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困难。

“已经过去两天了,还不能建好么?”她的语气听上去还有几分埋怨。

如果时候允许,小天道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来。

这才两天!两天!!

上神大人您也知道还只过去了两天啊!

“上神大人,这……也才过去了两天啊……”

“对啊,已经过去两天了,不应该早就建好了吗?”

她的神色看上去那么天真,那么理直气壮,似乎这样的事情在她的认知中是再正常不过的。

“咳咳……”小天道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轻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没什么见识的尴尬,“上神大人,您以前的神宫就是仅仅两天就修建好的么?”

不怕谢骄眠否认,就怕谢骄眠想都不想就回复他一句,“对啊”。

而谢骄眠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回应得好不理直气壮,好不理所当然。

“是啊,我初登神界,神主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要一座独属于自己的神宫。他问我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我当时存心想为难他一下,就说我要云霞碎成的琉璃为宫,要游龙的鳞片铺地,要天上人间四季的繁花为园,要‘天上水’聚成的温泉……”

她没说一个要求,小天道的眼睛就睁大一份,到最后目眦欲裂,已经有了几分惊恐的意味,谢骄眠才堪堪收住,抬手把他的眼睛掩住。

“你别这样看着我,太丑了。”

于是小天道立刻冷静了许多。

“我本意是想为难那位神主的,谁知第二天,我的神宫就已经修建好了。与我所提要求分毫不差,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她言语至此,连从来淡漠的神色里,都满是怀念。

胆敢为难神主,甚至还敢将这样的话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的人,天上地下,乃至于此中六界,怕是都只有谢骄眠一个人了。

换做是平时,小天道肯定是要感慨一番的,但如今,或许是感知到对方言语神色之中的一点伤感遗憾,他的话语中不知不觉就沾了一点安慰的语气:“上神大人……可是,这里毕竟是人间啊……”

因为在人间,因为这里的人都是凡人,所以再优秀、再少年天才、天之骄女,都不可能有神主那样的能力。

除了神主,这世间再没有人能够在第二天就为她送上一整座云霞琉璃宫来讨她的欢心。

不过谢骄眠倒没有继续伤感了,而是习惯性地又皱了皱眉,说:“所以他们更要加快进度。要不是撒星院还没建好,谁愿意待在他这里……”言语神色之中,尽是嫌弃。

小天道哽了哽,默默地缩了缩肩。

枉费刚才那么好的气氛,上神大人估计是对情怀过敏吧……

他算了算,才回答:“可是无论再快,也至少需要两个月的……”

“两个月?!”

小天道指着天上的月亮发誓,这是他认识谢骄眠这么久以来,谢骄眠所表现出来的情绪波动最为惊讶强烈的一次。

他吓得又哆嗦了一阵:“是、是啊,至少要两个月……”

“疯了吧?”谢骄眠声音都拔高了两度,“让我住在信水居两个月,我不活了?”

小天道抿了抿唇,心中不禁想着,如果上神大人真的要在信水居连续住上两个月,大概男主李君同才是那个最想死的人……

但是谢骄眠仅仅震惊了两三息就很快平静下俩,接受了自己这不同寻常的命运。

“行,两个月,两个月……”

她连续重复了好几遍“两个月”,好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稍微宽慰自己,给自己造成并不在意的暗示和假象。

她揉了揉依然酸胀的太阳穴,猛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问小天道:“丞相府的撒星院是不是还没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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