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玉山,牛天涯当众亮剑,却无人认得,更多人连听都没听过。怀朔一眼认出,心月也奇怪。
“说来惭愧。”怀朔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万年之前,我派祖师九州散人慕容紫英正用此剑,纵横天苍,雷鸣剑也响彻神州,只是不知为何,祖师飞升之时,却没能带走,失落荒山中,虽然本派尽力寻找,却没有丝毫线索。只留下图像,代代传承。万年来,更不间断。实不相瞒,无论长辈出门或是弟子下山,要任务都是找这雷鸣剑,不想今日意外得见。”
“慕容紫英是你们道虚观的?”牛天涯瞪大眼睛,随即嘿嘿一笑,“根据物品保护条例,过三十年的失物如果被他人捡到,即为他人所得,所以我宣布,这口剑归我了,你们想拿回去,要拿银子赎。”
“师长曾有言在先,古剑通灵,一旦他日出现,业已则主,不可出手争夺,今日偶遇,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要回禀师门,古剑出世。”怀朔神色恭谨,对雷鸣剑无比虔诚。
“想不到这就是慕容紫英前辈的佩剑。”当日牛天涯虽然在玄玉山上说过,只是众人没有在意,更重要的是没人知道他嘴里哪句话是真的,索性全部过滤。
慕容紫英,一代天骄,以剑入道,以道入法,融法于剑,独创道虚观五行剑诀,传延万年,被称为那个时代的第一人,道虚观也正在他的带领下崛起,位列修真界五大门派之一。
几人边吃边谈,不知不觉日薄西山,月上中天,万籁俱静,偌大的客栈大堂里,除了他们,只余一个伙计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流出老长。
牛天涯早已睡足,此刻唾沫横飞,正自吹嘘,连燕剑锋都听得入迷,一动不动坐了一个下午,直到此刻还津津有味。
柳玉环最看不惯牛天涯,但却不好作,只独自起身推开门,想要出去透透气。
刚近门边,一股阴风扫过,柳玉环推开门,之间一道黑蒙蒙的雾气飘过街道,射进远处的宅子中。
“鬼啊……”一声惨叫划破夜空,在乌衣镇上空回荡……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大堂内熟睡的店小二一哆嗦,嗖的站起身,却不知道生什么情况,只左右看着。
“妖怪。”门口处,柳玉环也一声惊叫,窗外紫影朦胧,朝大街尽头追下去。
“走。”怀朔豁然起身,叫了一句,却不想一条黑色身影更快,闪电般窜出窗外。其他人也不迟疑,快跟出去。
大堂内,睡眼朦胧的店小二用力摇了摇头,瞪大眼睛看着半开的窗棂和空空的座位,半晌才反应过来:“鬼……鬼啊。”
“喂,等等我,前面的,边跑边吃东西对身体不好,不利于胃肠蠕动消化食物,还会诱胃炎、胃酸、胃溃疡……喂。”牛天涯顺手抓了一条鱼,边跑边啃边喊,前面几人却充耳不闻,一路向前。
紧跟心月几人,一直奔到大街尽头‘清凉别苑’前才站住。牛天涯扔掉啃得乱七八糟的浇汁鱼放眼看去:白日里华美壮丽的大宅子此刻显得阴森无比。夜风轻摇,黑黝黝的树木出沙沙轻响,整个院子如同妖魔巨口,大张着等他们进去。正门避雨处,挂着几盏风灯,随风摇曳,昏黄的光芒映在血红木门上,让牛天涯全身寒,毛骨悚然。
牛天涯身前,柳玉环早已等在原地,燕剑锋和怀朔也已经站定,几人目视宅子,眉头轻锁。自从那一声惨叫后,就再没任何动静,也不知是不是从这大宅出,叫喊之人遇到了什么。
微风轻送,空气中,隐隐带着血腥味。几人同时闻到,怀朔和燕剑锋默契地对视一眼驾驭飞剑飞过高墙,消失在森森庭院中。
“我靠,爬墙啊,万一掉下来摔断胳膊大腿的岂不划不来?咦?那边有颗小树,正好砍来做梯子,还是爬上去比较安全。”牛天涯说着屁颠屁颠地朝那边跑去,抽出长剑就要去砍。
“回来,我带你过去。”心月嗔怪地瞪了牛天涯一眼,挽住他的胳膊单手一指,一口蓝色飞剑出现在脚下,带着两人冲天而起。背后,柳玉环也紧跟上来。
“哎,师傅,美女姐姐,神仙姐姐,我晕飞机,掉下去会死人地,放我下去。”牛天涯一直觉得飞剑是最靠不住的交通工具。前世的飞机都说掉就掉下来,更何况一块儿铁皮?当然,最主要的是驾驭飞剑必须要站在上面,如果有个座椅再配个女秘书就另当别论了。
光芒闪过,两人落在院中,前方,燕剑锋和怀朔早等在那,背后,柳玉环也跟上来。
院中一片漆黑,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可见几盏熄灭的风灯鬼魅般轻摇着,几条碎石小路弯弯曲曲没入黑暗。小路两侧草木繁盛,散着清香气息,只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那丝丝血腥气味。
“奇怪。”怀朔微微皱眉,目光扫过几条石路轻声道。
“怎么了?”心月也打量四周,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煞气若有若无,飘忽不定。
“乌衣镇虽然人口不多,但阳气旺盛,妖魔怎么敢明目张胆闯进来?”道虚观五行剑是一切妖魔克星,弟子更不问俗事一心除魔,怀朔仗剑三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你的意思是……”柳玉环也皱起眉头。无论是连云剑宗还是玄玉门,几乎所有的修真门派都会派弟子下山降妖伏魔,斩奸除恶,赚些名利。她也同师门几人历练两年,对妖魔也略有了解。
怀朔点了点头:“我听师门长辈们说过,凡是此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新生妖魔;一是成年老妖,无论哪种,对我们来说都要小心。”
心月闻言点了点头。妖魔只会生于阴寒险恶,埋骨众多之地,如果是新生妖魔,那这座‘清凉别苑’下必将埋葬了万千生灵,是大恶之地;如果是成年老妖,那它恐怕早已修出形体,不惧阳气。
“牛天涯呢?”众人只顾讨论,谁也没注意到一直在旁边探头探脑左顾右盼的牛天涯何时消失。柳玉环左右看了看道。
“刚才还在。”心月忙抬头左右寻找,哪里还有牛天涯的影子。身后,燕剑锋也摇了摇头。
“不要急,时间不长,他一定不会走远,大家一起找。”怀朔说着身形一闪,看准一条小路冲下去。
心月心急如焚,竟然直接御起飞剑,直接射向黑暗深处。
草径悠悠,牛天涯独自摸索前进,嘴里嘀咕着:“哪来那么多妖魔鬼怪,倒是这宅院深深,主人定然非富即贵,金银细软肯定藏了不少,小爷找来也好帮他花花,如果再有些墨宝之类的就更完美了。”
一心想要找些值钱的物件儿贩卖,也好去青楼嫖妓。牛天涯见几人讨论热烈,也不言语,悄悄溜出来,看准一条小路走下去。
转过一片假山,一座跨院儿出现在牛天涯的视野里。
云遮雾掩,月色朦胧,牛天涯隐约看见跨院儿连片的房子少说也有十间。干净整洁,青石铺地,一尘不染。只是屋子没有一丝灯光,阴森森的。
出师不利,竟然选这么个地方。牛天涯暗骂一句。白日在外面,看到有几处楼阁金碧辉煌,就算藏宝也一定在那里,谁知自己偏偏走到这儿。
摇了摇头转身刚要走,一阵清风吹来,浓重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牛天涯打了个冷颤,内心警觉,拽出风雷剑朝跨院儿走过去。
夜风吹过,叶浪翻滚,沙沙作响。牛天涯单脚点地,一个纵跃射进院内,反手一剑劈开木门。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浓重的血腥气随着房门崩碎飘荡出来,顺着夜风悠扬飞远。牛天涯凝神敛气,步入房内。
窗棂半开,惨白的月色投射进来,洒落青石地面。借着月光,牛天涯隐约看到小屋中央,五男三女仰面躺在地上,咽喉被撕开,胸前各有一个血洞,全身皮肤皱皱巴巴,被吸干气血,早已死透。
***血,反本还阳!牛天涯双目一聚,落到八人胸口血洞上。
血洞正处在心脏位置,暗红的鲜血早已凝固,心脏也不翼而飞,怕是被妖魔掏去,炼化**。
打量一圈儿,见屋内平平,再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牛天涯转头走出去,沿着石路转向后院。
能抵住活人阳气***血,妖魔早已成形。掏人心脏,也必定是祭炼身体,想要褪尽死气,反本还阳。没想到这乌衣镇中还有如此强大的妖魔,而且偏偏在自己面前作案。牛天涯也不知是运气还是倒霉,只盼望不要被自己碰到。
转过跨院儿,迎面是一片参天大树,流水叮咚声从对面隐约传来,空气也一扫沉闷,清新许多。牛天涯精神一震,眉开眼笑。风水宝地,必有灵宝,此处不会是那主人藏宝的地方吧。牛天涯暗暗赞美上天,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冲出树林,豁然开朗,迎面,一桥、一水、一亭、一台,桥出水面,台立水中,亭跃台上,水绕桥台,宁静自然,天人合一。
人?牛天涯猛然警觉。但见远处亭台隐隐,水雾朦胧,高台中央,一个高大的人影岿然不动,阵阵煞气翻滚汹涌,铺天盖地。
“呃?”牛天涯微微诧异,这么准?买彩票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老大个园子一个‘宝贝’被自己找到了?
“呼……”对面人影长出口气,滚滚煞气猛然回收,如长鲸汲水,没入身体。高大的身材也清晰起来。
人影高大,牛天涯目测,是个雄性,身高过两米。黑甲披身,甲叶摩擦,出锵锵声响。背后,一顶血红色斗篷迎风飞舞,猎猎摆动。
男人脸色铁青,典型的鬼魅,一双眸子灰红相间,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双手也是紫青色,惨白的指甲如扎虬老枝,刚劲有力。
“不好意思,走错了,你继续。”牛天涯冷汗津津,打了个哈哈掉头就走。
“既然来了,别急着走啊。”人影声音沙哑,说话间一动,跃出湖心台,如苍鹰般划破天空,落到牛天涯对面。
怎么不得喉癌隔屁凉!牛天涯停下脚步诅咒一句,脸上堆笑道:“咦?这位大哥威风凛凛、仪表堂堂,相貌不凡,小弟我甘拜下风,自叹不如,回见!”牛天涯话音落点,脚底下摸油,回头就跑。
“想走?也要我同意才行。”男人话刚出口,单手成拳,笔直轰出去。
一拳轰出,黑气翻涌,隐约间无数鬼哭狼嚎,声声凄惨,山呼海啸般压向牛天涯。
“妈的,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今日就算你想走,也要问问小爷,看招。”牛天涯慌不择路,跑上湖心台,对面已没有路,他当即换了一副脸孔豁然转身,大义凛然,风雷剑震动,带起一道刺眼的白光劈向拳头。
“雕虫小技。”男人冷笑一声,化拳为爪,笔直抓向风雷剑。
“时乘六龙!”牛天涯大喝一声,剑身猛然爆出刺目的光芒,和男人单爪轰地撞在一起。
“啊……”一声惨叫,黑气翻涌,快后退,里面的鬼叫声更加凄厉,仿佛受到偌大的创伤,翻滚不息。
男人后退两步,举起右手,四根手指齐刷刷被削断,只余光秃秃的手掌,伤口处冒出丝丝黑气,逸散在空气中。
“早说了你不行,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来来来,小爷再量量你。”一剑之下,收到奇效,牛天涯信心膨胀,扛起风雷剑得意一笑,剑光再起,当头劈下。
“小子,我要杀了你。”黑气涌动,被斩断的手指竟然再生,男人双眸死死盯住长剑,身形一让,反手抽出一只巨大的青色獠牙,当头砸向牛天涯。
“我靠,还有武器装备?妖怪都步入现代化了,除魔的工作更难做了。”牛天涯慌忙躲过,展开风雷剑,带起阵阵白芒没头没脑劈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