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这是怎么回事儿?”玉明一脉与心月一脉距离最近,第一个赶到,看了一眼现场惊道。
“哼。”心月冷哼一声,将牛天涯平放在地上。
牛天涯伤势严重,经脉碎裂,体内真元冲破穴道逃逸一空,五脏六腑受到猛烈震动,胸前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早已气若游丝,随时都可能消散。心月也只点了几处穴道帮他暂时止血。
唰唰唰,又是数到光芒落下,风落子、天阳真人、真木大师都带着得意地子到来,何云道与张华赫然在列。
“师妹,怎么了?”见到现场,风落子大吃一惊,尤其看到那柄几乎贯穿树干的战刀和握在上面的手臂,倒吸一口凉气。
其他人也面露震惊,看了看地上被肢解的尸体和远处昏迷不醒的牛天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何云道与张华早换了一身新衣,伤口不知用什么办法处理好,除了脸色微微红,没有任何异常,更在天阳真人背后一言不,冷眼看着。
“孟飞?”天阳真人一眼看到滚落一旁的头颅惊呼一声,快步上前仔细看了看,豁然转身怒视牛天涯,“小畜生,我拍死你。”
“你敢。”心月单手一顿,一条红色丝带擎在手中,怒视天阳真人,杀气瞬间弥漫全场。
“好,好,好。”天阳真人怒极反笑,“今天我就领教一下师妹的千结绫。”说着右手一翻,锵啷一声,拉出一柄通体淡蓝的宝剑。
“师妹,消消气,还没弄清之前不要轻举妄动。”玉明一见,立刻拦在心月身前道。
另一边,真木大师也拉住天阳真人。如果两人动起手来,恐怕玄玉门都会被牵扯进去,对谁都不好。
“心月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孟飞为什么会死在这里,牛天涯又被谁重伤?”风落子跨前一步横在两人中间道。
“我在心月殿里修炼,环儿告诉我说这边剑气纵横,轰鸣不断,我立刻赶来,却只看见牛天涯真元冲破穴道,全身浴血,孟飞早已死在一旁。”心月看了天阳真人一眼收起千结绫道。
“真元破穴?怎么会这样?”风落子眉头一皱。真元破穴,只有吸收过多天地灵气无法炼化才会出现,牛天涯全身是血,胸口一条巨大的伤口深可见骨,显然不是吃了什么内含大量灵气的东西。
“刚才我略微检查了一下,牛天涯真元破穴之前,似乎中了毒。”心月说着,目光扫向天阳真人。
天阳真人正指挥弟子收集孟飞的残肢,闻言回头道:“师妹不是以为我干的吧,哼,我要收拾牛天涯,何须那等下三烂手段。”
“师傅。”心月正要还口,柳玉环轻呼一声,将一角黑衣递给心月。
风落子目光也落在一角黑衣上,面色一变。牛天涯和孟飞均是黄衣弟子,这一角黑衣,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目光登时看向七名黑衣弟子。
“师……师傅。”一道黄光落地,一名黄衣弟子跌跌撞撞奔向天阳,面色惊恐之极。
“何事大惊小怪,成何体统?”天阳真人正在气头儿上,反手一个耳光抽在那名弟子脸上。
“师傅,大……大事不好,王汉甲师弟……死在屋里了。”那名弟子浑然不觉,断断续续道。
“什么?”天阳真人微微一愣,“王汉甲死了?”
“是,师尊,很多师兄弟都看到王汉甲和牛师弟一同喝酒,回来后进了屋子再也没出来,今晚他值守,我去叫他,结果现他……”黄衣弟子满头大汗,说道这里看了一眼不远处躺着的牛天涯不再言语。
“结果怎么样?”天阳真人面沉如水。
“结果现王师弟身体如孟师兄那样被砍成几段。”
“是谁干的?”天阳真人几乎大吼出来。这边孟飞惨死,被大卸八块,还没找出头绪,那边王汉甲又被砍成肉泥,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
“弟子……弟子不知。”黄衣弟子脸色苍白低下头,目光偷偷瞟向牛天涯。
“随我回去。”天阳真人强压怒火,冷哼一声冲天而起,张华、何云道、黄衣弟子也驾驭法宝根上去。
“我们也去看看。”风落子扫了心月一眼,和真木几人一同离去。
“玉环,你将牛天涯送回去,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近,我去看看。”言罢红光一闪,飞向远方。
玄天殿内,五脉座面沉似水,二代七强除了柳玉环也都到场。没有一人说话,气氛压抑得有些窒息。
“好了,都说说吧。”半晌,风落子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
一日内连死两弟子,一人重伤几尽散功,自玄玉门开宗立派以来从未有过,犯罪分子态度之嚣张、性质之恶劣,令人指。
“哼。”天阳真人拍案而起,缓步走到中央直视心月,“心月师妹,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心月冷笑一声一言不,挑衅般看着天阳真人。
“如果我没看错,这断剑就应该是那牛天涯的烈焰剑吧。”天阳真人说着一挥手,将几节断剑咣啷啷扔在地上。
“是又怎样?”心月看都没看,既然对方敢拿出来就早已断定,看与不看都是一样。
天阳真人微微一塞,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匣道:“这也是从孽徒房中搜出的,其他几位座早已看过,之前盛放的应该是化元散。”
心月双眉一皱,隐约间明白天阳真人想要说什么。
“我那孽徒修为低下,几次三番被心月师妹的高徒羞辱,想必是心存怨恨,不知从哪里寻来这化元散,于今日下午酒席间给牛天涯吃下去,牛天涯觉,定然大怒,趁人不备潜入他房中,王汉甲本就修为低下,岂能抵挡,被牛天涯当场杀死。可能是逃出途中被孟飞现,追赶至林间,两人打斗起来。”天阳真人说着面色微微一红,“心月师妹可真收了个好徒弟啊,连孟飞都不是对手,被牛天涯当场杀死,但牛天涯也是强弩之末,真元早被化元散凝固消磨,强行催动下,必然反噬,冲破穴道,多亏心月师妹及时赶到,否则恐怕也随我那两个徒弟去了。”
“这就是你们认为的事实?”心月扫了其他三人一眼,所有人都不言语,心里有数,缓缓站起身道。
“心月师妹。”真木大师一见也站起身,“两死一伤,开派未有,还望师妹以大局为重。”
“大局?”心月冷笑几声,“你们所谓的大局,不过是凭空猜测而已。”
“心月,物证俱在,你还想护住那个孽徒?”天阳真人豁然转身,“牛天涯与王汉甲不和众所周知,这断剑确实是掌门师兄赐予牛天涯的烈阳剑,这玉匣也残留化元散的气味儿,牛天涯也确实中了化元散,如果不是他,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天阳真人强压怒火,语气铿锵,掷地有声,事实罗列如大山般压向心月。
“如果我说牛天涯修成风雷剑诀可有人信?”心月眉毛一挑,扫一眼众人道。
“哈哈哈……”天阳真人仿佛听到最大的笑话,“牛天涯修成风雷剑诀?师妹,想不到你护徒心切,找的借口如此拙劣。那牛天涯天性顽劣,能步入筑基初期也多亏师妹的‘地黄丹’,说他练成风雷剑诀,还不如说王汉甲功力突飞猛进,偷了牛天涯的烈阳剑自杀栽赃陷害。”
“你……”心月气结,怒视天阳真人,“那断剑又如何解释?以牛天涯的修为,杀死王汉甲如捏死一只蚂蚁,岂会震碎烈阳剑?”
“哼哼,牛天涯修为虽快,毕竟入门时间尚短,无法掌控真元自行震断。”天阳真人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天阳师兄未免也太抬举劣徒了,一个筑基初期弟子能震断烈阳剑?如果有这份功力,恐怕连你那两个宝贝徒弟也不是对手,天阳师兄还不如说王汉甲宅心仁厚,老天看不下去,震断烈阳剑。”心月冷笑一声,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以牛天涯筑基初期的实力,想要震断烈阳剑无异痴人说梦,想必其中另有隐情。”玉明点了点头道。
“隐情?有何隐情?事实摆在眼前,劣徒王汉甲用化元散对付牛天涯,牛天涯恼羞成怒杀了他,却不想被孟飞现,定然追寻质问,结果却惨遭毒手,证据俱在,还想抵赖?”天阳真人转向玉明道。
“那我想请问师兄一句,孟飞现牛天涯杀害王汉甲,为何不通秉师兄?”
“定是时间紧迫,怕牛天涯逃出玄玉门,来不及通知。”
“哦?也算是一个解释,但孟飞为何不呼喊同门?难道紧迫到连喊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么?”玉明玩味地看着天阳真人,声音不急不缓。
“或许孟飞被牛天涯偷袭,以致不能出声,只得挺身迎战。”
“如果我是牛天涯,有偷袭孟飞以致不能出声的时间,还不如一剑封喉,让他永远闭嘴。”
“你……”天阳真人登时气结,本来大好的形势,被玉明三言两语化解,反倒惹火烧身,“强词夺理。”
“玉明说的对,事情真相,还有待查证。”风落子缓缓起身,扫了一眼天阳真人和心月道。
“掌门师伯,师尊,各位师叔,弟子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天阳身后,张华跨前一步低头道。
“何事?”风落子闻言看向张华。天阳真人也微微诧异,盯着张华。
“弟子同何师兄奉师命收集孟飞师弟残肢时,无意现几样东西。”张华说着,从怀中摸出几个药瓶双手奉上,“弟子现,其中一瓶正是前些日子师尊丢失的夺灵丹。”
玄玉殿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天阳真人手里拿着青花儿瓷瓶,瓶颈处凹刻着一个小小的‘夺’字,而瓶底,则是一个‘天’字。
玄玉门中,各人炼药都有各人标识,皆在瓶底,这是公开的秘密,人尽皆知。只是牛天涯入门时间太短,又投在人丁最为稀少的心月门下,唯一的师姐只是每日‘追杀’他,从未与他讲过这些,牛天涯自然不知。否则,早弃物销赃,逍遥法外,岂能等到今日?
“鸡鸣狗盗,无耻宵小。”天阳真人狠狠骂了一句,转向张华道,“刚才你为何不说?”
“弟子以为事关重大,怕……”说着,张华偷偷看了心月一眼。
“哼。”天阳真人怒哼一声,“不必怕,为师为你做主,有什么尽管说出来。”
“是,师尊。”张华弯腰谢过,抬头道,“方才掌门师伯、师尊和各位师叔进房查探,弟子也灵机一动,想看看其他师兄弟有没有现什么,结果听一名师弟说,他无意中路过王汉甲师弟的房间,听到王师弟和牛师弟密谋,一听之下,大惊失色,原来那日王师弟被牛师弟断剑伤人都是他们密谋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师傅兴师问罪,而他们也好趁乱偷取丹药提升功力,为了不引人注目,丹药暂时由牛师弟保存,他们还密谋要点燃玄玉殿,引起门派打乱,再趁乱潜入掌门师伯炼丹房中窃取丹药,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成功,反倒出了今天的事端。”
“弟子以为,一定是两人分赃不均,王师弟没得到一粒夺灵丹,恼羞成怒,毒害牛师弟,牛师弟也心生杀意,潜入王师弟房中将其杀死,只因力道过猛或者别的原因,震断烈阳剑,而后孟飞师弟觉此事,追赶出去,却不想也遭毒手,牛天涯本人也因为中了化元散导致真气破体,重伤垂危。”何云道也上前一步,推演事情真相。
天阳真人脸色阴沉,缓缓闭眼道:“王汉甲心存不轨,死有余辜,只是那孟飞,也遭连累,还请掌门师兄为我做主。”
“心月,你有何说?”风落子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心月开口道。
“我有几点不明,还请天阳师兄拆解:其一、炼丹房历来是各脉重地,牛天涯和王汉甲功力低微,不知如何潜入;其二、天阳师兄一脉向来福源深厚,只怕丹房中不止夺灵丹一种灵药,更不止一瓶,为何他们只取这一瓶;其三、化元散药极快,一旦现就已凝固真元,牛天涯怎么有时间潜入房中杀人再瞒过师兄手下众多弟子逃出,于林间击杀孟飞;最后、那一角黑衣又是谁的。”心月语锋直指要害,目光咄咄逼人。
“弟子以为,牛师弟定然重金诱惑守门弟子,才盗得丹药;至于只拿一瓶,怕是初次心虚,怕被师傅现,所以才拿一瓶;至于杀人逃逸,牛师弟与王师弟多次密谋未被人现,想必有特殊通道相互关联,瞒天过海;而那一角黑衣,或许是牛师弟自行带去扔在林间,想拉我们下水。”张华微微一笑道。
“重金诱惑?牛天涯孤儿出身,入门时食不果腹,入门两个多月从未下山,何来重金?至于只拿一瓶,更是笑谈,未经师长允许私自进入炼丹房本就是重罪,更何况偷窃丹药,我想拿一瓶夺灵丹与洗劫丹药房的结果没什么两样;至于特殊通道更是无稽之谈,牛天涯若能在天阳师兄众多弟子眼皮下随意出入不被现,恐怕也不用重金买通丹房弟子更不用联合王汉甲作案了;那一角黑衣确为黑衣弟子衣袍,不可仿制,只怕牛天涯没那个本事能偷入谁房中斩下黑袍。”心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华道。
“多说无益,孟飞之死确为牛天涯所为,王汉甲之死也和牛天涯有莫大关联,很可能是杀人灭口,师妹不要再狡辩了,只凭掌门师兄落。”天阳真人言罢大袖一摆走回座位。
心月也不再言语。虽然她反驳激烈,针针见血直指要害,但孟飞和王汉甲毕竟身死,断剑、丹药每一样与他都脱不了干系,纵然她知道烈阳剑因为牛天涯练成风雷剑诀引动天雷损毁却也无法开口。毕竟仅有她一人看见,而且牛天涯重伤昏迷,就算想再次施展风雷剑诀也不可能,说了也只会徒增笑料而已。
“虽未证实牛天涯杀人,但想必与他也脱不了干系,一伤二死,玄玉门百年未见。”风落子缓缓站起身,面容严肃,“传掌门令,罚二代黄衣弟子牛天涯……”
“柳玉环带师弟牛天涯请见。”门外,柳玉环清脆的声音打断风落子的话,在大殿内震荡回响。
牛天涯醒了?大殿内众人表情各异。心月是惊喜,天阳真人则一脸愤怒,风落子面沉似水,真木大师淡然处之,玉明也面露喜色。张华、何云道大惊失色,萧天若有所思,杨明远、石虎不为所动,燕剑锋冷峻孤傲。小小玄玉殿,仅仅十几人,却演绎人间表情,令人不胜感慨。
“进。”风落子立身中央,白须飘飘盯着大门处道。
大门处,柳玉环带着三个弟子抬着牛天涯步入大厅。
牛天涯双眼微闭,面色惨白,虽换上新衣,依旧有点点血迹透出,在黄衣上印下点点红花。
“环儿,牛天涯怎么样了?”看见牛天涯,心月再也坐不住,快步上前道。
“师尊,师弟刚刚醒来,只说一句话:‘师傅危难,上玄玉殿’。”柳玉环轻轻放下牛天涯道。
“牛天涯?牛天涯?”一瞬间,心月双眼有些模糊,依稀间,仿佛看到二十年前那个人,挺身而出挡住惊天一剑,把自己推向天堂,他却步入地狱。
“师尊。”担架上,牛天涯睁开双眼咧嘴笑了笑,却不小心牵动伤势,豆大的汗珠瞬间滚落下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作怪。心月内心没由来的一疼,忙道:“小心伤势。”
“牛天涯,你杀我两名弟子,如今还敢上玄玉殿来?恐怕今天你有去无回。”天阳真人也走上来怒视牛天涯道。
“怎么会?天阳师伯,还有三人未死,我是不会死地。”牛天涯无法起身,语气却极其嚣张。话一出口,满殿皆惊。
“大胆狂徒,我杀了你。”天阳真人登时大怒,举掌就要拍下去。
“天阳,退下。”风落子扫了天阳真人一眼,语气低沉,转向牛天涯道:“我玄玉门自认待你不薄,你师尊更尽心培养,想不到你却连杀天阳师弟两名弟子,牛天涯,你好大胆子。”
“师伯,误会啊。”牛天涯登时满脸委屈,大声喊冤。
“你如实说来,我自有分辨。”风落子说着坐在萧天搬来的凳子上。
“今日中午,弟子在食堂门外遇到王汉甲,他说请弟子小聚一下以示诚意,化解前嫌,弟子本就是热爱和平的人,便欣然前往。二楼上,王汉甲和弟子边吃边谈,直至天色将晚,弟子不胜酒力醉倒,王汉甲唤醒弟子,给弟子喝下一碗酸梅汤解酒,弟子不疑,一口喝干还暗自佩服王师兄细心体贴,谁知,那碗酸梅汤里含有剧毒。”牛天涯说着停了一停。
“弟子酒醉,想回房休息,不料走到林间,突然被张华、何云道和一名持刀男子截住去路,说要杀了弟子。”牛天涯说着目光看向张华,犹如两柄利剑。
“血口喷人。”何云道大喝一声,“牛天涯,你莫要以为天阳一脉好欺负,我与你虽有一脚之仇,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取你性命,再说,如果想杀你,何须我们三人,只我一人足够,你还能躺在这儿么。”
“是啊,起初我也不信,但当他们真正动手,弟子才醒悟,他们惧怕弟子成长起来,八年后和萧天师兄联合夺取掌门之位,萧天师兄领衔二代,功力高绝,深不可测,他们不敢下手。而弟子则因为时常向师兄请教武学难题,和师兄投缘,便认为杀了我一来可以消除竞争对手,二来也让萧师兄再无外力,三来可以以儆效尤,便痛下杀手。”牛天涯说着闭上眼睛,似乎不忍回忆。
“死的人是孟飞,乃筑基后期修为,在二代弟子中也是佼佼者,他三人围攻,你如何逃脱?”风落子不为所动,沉声道。
“掌门师伯有所不知,弟子自入门以来,每日苦修不辍,加上师傅、师姐全力辅助,功力早已达到筑基后期,风雷剑诀练小有所成,否则也不会在三位师兄的袭杀中侥幸活命。”
“小有所成?恐怕是大成吧,你为风雷剑诀起的那些龌龊名字,我却早有耳闻。”张华冷笑一声,回身向风落子道,“掌门师伯,风雷剑诀乃是本门最高功法之一,牛师弟有缘习得,本应珍惜,却不想他不思修炼,却起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名字,该当责罚。”
“什么名字?”风落子眉头一皱看向张华。
“什鸡飞狗跳、鸡鸣狗盗、老鼠过街、乱棒打死、虎头蛇尾、狗急跳墙之流,弟子早有耳闻,诸多师兄弟也知晓。”张华说着看了牛天涯一眼,心中冷笑。
“可有此事?”风落子看向牛天涯,他对这些极为忌讳,一旦传扬出去,玄玉门必将名声扫地。
心月和柳玉环也暗中捏了一把汗。牛天涯每日大喊,被旁人听去也不为奇,只是没想到张华却在此时提出,只凭这一项,恐怕牛天涯就不得善终。
“回禀掌门师伯,一定是张师兄这几天耳聋耳鸣听错了,弟子虽然取了名字,却和他说的完全不同。”牛天涯不慌不忙地道。
“那是什么名字?”风落子盯着牛天涯,目光缓和几分。
“风雷剑诀共十八式,弟子也是闲来无事,为每式命名,依次是:亢龙有悔、飞龙在天、龙战于野、潜龙勿用、利涉大川、鸿渐于陸、震惊百里、神龙摆尾、时乘六龙、密云不雨、损则有孚、履霜冰至、羝羊触藩、见龙在田、突如其来、或越于渊、鱼越于渊、双龙取水。”注1。
牛天涯话音落点,玄玉殿内寂静无声。十八式,十八个名字,细细品味,意蕴深远,暗合风雷剑诀豪迈奔放之气,恐怕张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好,此事暂且揭过。”风落子眉头舒展目光也柔和许多,对牛天涯道,“继续说下去。”
牛天涯心中一喜,又道:“弟子遭三人偷袭,胸口更被张华师兄一剑扫中,险些丢了性命,这才动手反击,展开风雷剑诀与他们搏斗,失手杀死孟飞,伤了张华与何云道,不想战斗中,强行催动功力,导致真元破体而出,最后不支昏迷过去。”
“你说你只杀了孟飞?那王汉甲呢?”风落子眉头一皱道。
“王汉甲?他给我下药之后就回房去了,我们未曾见面,他怎么了?”牛天涯惊异道。
“他死了。”天阳真人的声音冷冷传来,“杀人越货,栽赃陷害,偷盗灵丹,搬弄是非,牛天涯,你该当何罪。”
“死了?”牛天涯转头看向心月,心月微微点头。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连杀我两名弟子,罪大恶极,纵然有千般辩解,也难逃一死。”天阳真人说着锵啷一声拉出长剑,一抹蓝光荡漾开来。
“哈哈哈……”牛天涯怒极反笑,在玄玉殿内嗡嗡作响,“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自当笑傲风尘,金戈铁马,莫说一个王汉甲,就是杀了你天阳真人,我牛天涯也不会抵赖,下药毒人,出口诬陷,阴谋诡计,鸡鸣狗盗之辈,恐怕只有你天阳真人才能做的出来吧。”
“黄口小儿,我杀了你。”天阳真人面色大变,勃然大怒。
“天阳老儿,莫以为我怕了你。”事到如今,牛天涯也豁出去了,“你虽主掌刑罚,却不思大局,只为一己私利,纵容弟子栽赃陷害,更觊觎掌门之位,处心积虑,指使张华、何云道栽赃陷害,搬弄是非,却不想被我逃过,揭穿真相,哼哼,当着掌教师伯的面,还欲杀人灭口,你当掌教师伯和三脉座是摆设吗?”
“牛天涯。”心月面色清冷,叫住牛天涯,“不可胡言乱语,我心月一脉向来本分守己,不要学他人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天阳师兄所作所为,自有掌门师兄明辨,你无需多言。”
“好一张尖牙利嘴,我看你才是搬弄是非,自从你入门之后,搅得各脉之间乌烟瘴气,就算没有今天的事,身为刑罚座,我也自当治你。”天阳真人面色铁青地道。
“掌教师伯在,我是否触犯门归还由不得你,功过是非自有明断,只是你那好徒儿张华、何云道恐怕逃脱不掉。”牛天涯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牛天涯,无张华自认顶天立地,从未做过亏心事,你不要血口喷人。”张华面色大变,厉吼道。
“顶天立地?好个顶天立地。”牛天涯嘴角微微上翘,三分嘲弄,七分不屑,“毒害同门,栽赃诬陷,瞒天过海,阴险狡诈,如果你还算得上顶天立地,除了何云道和你师尊,在场所有人都称得上活神仙。”
“牛天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何证据说我偷袭你,却是你,杀了孟飞师弟,反倒打一耙。”张华勃然大怒道。
“证据?张华,你可记得胸膛被我砍了一剑,腰腹被我刺穿?何云道,你的子母轮呢?可否拿出来给掌门师伯看看?”牛天涯笑意渐浓。
“牛师弟消息倒是灵通,今日我与何师兄切磋,一剑毁坏他的子母轮,师兄也伤到我胸口和腰腹,想不到你知晓得如此清楚。”张华早有准备,缓缓道。
“凭你?你那柔骨剑也能毁坏何云道的子母轮?慌天下之大缪。”牛天涯微微一笑,“你修炼玄冰决,功法阴柔,想要毁坏子母轮,需要至阳至刚之力,不是我小瞧你,你……不行。”牛天涯说着摆了摆食指,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张华不行,难道你可以?”天阳真人冷笑一声道。
“当然。”牛天涯剑眉一挑,“风雷剑诀浑雄博大,否则也不会引动天雷震碎烈阳剑,何云道虽然即便功力再高,也无法对抗天地自然之力,雷罚之下,万物俱焚。”
“牛天涯,你不要以为重伤在身无法出手就满口胡言,肆意诬陷,纵然天雷之力无法抵挡,也不是你能引动的。”天阳真人面露轻蔑,不以为然。
“既然如此,牛天涯拼得性命,也要试试。”牛天涯说着勉强从担架上站起,“何云道,既然我能劈开母轮,自然也能毁你子轮,你可有胆量一试?”
“哼,你重伤在身,不要逞能,万一我失手伤你,也不好看。”何云道冷哼一声道。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纵然身死,牛天涯无憾。”说着,牛天涯单手一招,锵啷一声银光闪过,剑锋直指何云道。
见到银剑,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风落子更是面色阴沉,狠狠瞪了心月一眼。
“牛天涯,不可鲁莽。”心月大惊失色,牛天涯本就重伤,如若此刻出手,定然雪上加霜,何云道本就位列七强,一旦下杀手,就算救援恐怕也来不及。
“师尊,恕弟子不能领命。”牛天涯朝心月微微一躬,双目透高昂站意,“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士可杀,不可辱。弟子抉择,纵死无悔!”
“好,既然如此,我就领教一下师弟的风雷剑诀。”何云道说着单手一翻,仅余的子轮擎在手中,气氛登时凝重起来。
“第一式,亢龙有悔。”牛天涯也不客气,大喝一声银剑嗡鸣一声,带着滚滚雷鸣劈向何云道。
“来的好。”何云道单手托天,子轮毫不畏惧撞向银剑。
碰的闷响一声,牛天涯借着惯性腾空而起,剑势不停,单臂一转银剑再次劈下:“飞龙在天!”
滚滚雷鸣愈低沉,震天动地,银剑周身,点点雷光噼啪闪耀,夹杂着毁灭的气息劈向何云道。
何云道大吃一惊,他本以为牛天涯重伤,不过是强弩之末,虚张声势。一旦动手,定然手到擒来。却不想牛天涯如此强势,只一招就占据主动,动猛攻。
闷响声中,牛天涯夸张地喷出一口鲜血,银光去势不减,翻腾而起,带起一片绚烂的光幕压向何云道。
大殿内,所有人都愣在当场。重伤的牛天涯压着何云道猛攻,狂放霸气深深震慑每一个人。手中银剑更如滔滔江河,奔腾万里,死死压住何云道。
“时乘六龙!”牛天涯大喝一声,剑势陡然一转,铺天盖地压向何云道。
“开。”何云道避无可避,凝聚全身功力迎上去。
轰……
劲气横扫,剑气飞扬,强烈的罡风吹得众人衣襟猎猎。处于中央的牛天涯更黑飞扬,一丝鲜血流出嘴角。
“震惊百里。”牛天涯双目透出一股决绝之意,疯狂催动玄功,银剑光芒大作,天空,一道惊雷穿透重重殿宇劈在剑尖。银剑夹杂雷霆之威撕裂空气劈向何云道。
“师尊,救我。”雷光闪耀,撕裂天地。何云道早吓破胆,大喊一声身形暴退,躲避天**芒。
一旁,风落子、天阳真人脸色大变,激射而出,一掌一剑迎向银剑。
轰……
嗡鸣震颤,剑气纵横。密布的电光随着气流爆裂开来,横扫整个大厅。风落子双掌飞变换,一股无形的气场笼罩,强行束缚雷电之力,才让何云道躲过一劫。
场中,牛天涯昂然独立,睥睨四方,霸气冲天,展露无遗。
“牛天涯,想不到你如此狠心,对同门下手,天下之大,岂能容你?”虽然出手及时,但牛天涯更快,早一步伤到何云道。天阳真人惊怒交加,秋水剑直指牛天涯。
“哈哈哈……”牛天涯仰天狂笑,“天阳老儿,我与何云道比试,连掌门师伯都没说什么,如今见你徒儿受伤,反说我心狠手辣,他们下毒袭杀,你怎么说?”牛天涯双目如利剑一般直视天阳真人。
“牛天涯,不得无礼。”心月喝了一声挡在牛天涯身前,“天阳师兄,牛天涯与何云道比武,大厅所有人都看见了,公平比试,你不怪何云道学艺不精,反过来要杀牛天涯,哼哼,你们一脉的脸,让你们师徒丢尽了。”
“你……”天阳怒吼一声,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今天我就领教一下师妹的功夫。”
“天阳。”风落子声音冰冷,似乎要凝结冰霜一般,“你执掌刑罚多年,火气太重了。”
“掌门师兄,我……”
“好了,不必说了。”风落子摆了摆手,“你们闹也闹够了,打也打够了,是该收场了。”说着,风落子转身坐在椅子上。
“天儿,传我掌门令,罚天阳一脉弟子张华、何云道禁闭三年,不得踏出住所半步,否则,驱逐!”风落子顿了一顿,“罚,天阳真人思过三个月,刑罚大权由玉明师弟暂代;罚,心月弟子牛天涯,后山禁闭五年,期间任何人不准探望,如有违背,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