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过去两日。

城外每日的喊杀声,擂鼓声,不曾停下,并且一天比一天激烈。

每一击,仿佛都敲在城内百姓的心里,让人心慌意乱,坐卧不安。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哪怕是苏秦,也不得不改变自己的习惯,从早到晚几乎都在练拳,以此来发泄心中的烦闷,同时也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破城做着争夺秘籍的准备。

院外的四具尸体,早已被巡街的铺头和衙役收拾走了。

而城内,起初大家对于细作散布的谣言都只当是流言,听过也就算了,但说得多了,听得多了,内心便开始动摇。

“这些人说的是真的嘛?”

“为什么城里还有那么多细作没被抓走?他们为什么要当细作?”

“城里的世家为什么没有出人出力帮忙守城?难道他们也不看好云山城的府军,认为城会被攻破嘛?”

……

在每日惶恐之下,各种猜疑不断在百姓的心中生成。

哪怕白天有巡街之人每日敲锣大喊辟谣,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在百姓心里种下,就注定无法收回。

尤其是城内已经开始出现百姓被拉去当壮丁的情况,一时间整个云山城内人人自危。

直到这夜——

在房里里轻睡的苏秦骤然惊醒,只听从城门方向突然传来了喊杀声。

“夜袭?还是说城破了?”

苏秦一个翻身下床,打开厢房门,迅速来到院子里,侧耳倾听。

来到院子里,城门方向传来的喊杀声更加清晰,甚至还能其他方向远远传来火光?

此时玉娘与雪儿也从主卧里匆匆走了出来,哮天跟着他们身后。

现在哮天片刻不离保护玉娘母女,让苏秦不需要耗费太多心神在保护她们身上。

“苏哥儿,可是城破了?”玉娘抱着雪儿,脸上带有焦虑。

“还不清楚,我要去房顶上悄悄……哮天,带我上去!”

苏秦骑到哮天背上,轻轻一跃便跳到屋顶上,几步便来到最高处的屋脊上。

在此处,可以清楚的看到城门方向火光骤亮,在火光下,可以看到城墙上有不少人影奔腾交错,激烈交锋。

一些武道高手跳上屋顶,被城墙上的弓箭手瞬间打成马蜂窝,只有寥寥几个逃了进来,也被城内武道高手追得四处乱窜,一时间喊打喊杀声不止。

苏秦望向其他方向,远远的看到城中一些比较重要的位置都隐隐发出火光,例如府衙以及官府粮仓的方向,同样有声音传来。

附近的捕头衙役纷纷驰援那些方向。

‘看来只是夜袭……应该是城内的细作骤然袭击府衙以及粮仓,甚至不惜放火,企图裹挟百姓引起巨大骚乱,将城中守卫吸引一部分过去……’

‘这时,城外小股武道高手配合城内细作,直接对城门发起猛攻,试图打开城门……可惜却被发现了,城内武馆的武道高手配合兵卒,直接将这些全部镇压了下去……’

苏秦站在屋脊上,根据看到的信息迅速作出判断。

“但是,这次突袭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比如……今晚的云山城,越发混乱了!”

在屋脊上,望眼过去,便是少则三五人,多则十余人,大多是流氓混混组成,有的甚至是某些帮派的成员。

他们成群结队,持刀拿棍上街入户。

伴随的便是打砸声,惨叫声,哭泣声,狞笑声……

这群人,单个人并不强,可一旦人多,汇聚起来的破坏力相当惊人,且欺软怕硬,就只祸害老百姓,对于城中的大户世家,根本不敢去招惹。

在街道上两拨人相遇时,都会尽量绕开,并不发生冲突,有的遇到甚至还会打声招呼。

只有遇到落单之人,在交涉失败之后,便会骤然发难,群起攻之。

苏秦看到几个炼皮武师,自诩武力高强,不屑与这些人为伍,独自行动入院抢劫,随后一身鼓鼓囊囊的出来。

刚出来便碰到十几个刚从一户人家出来的团伙,个个手中持刀,或带着匕首,沾了血……双方交涉失败直接大打出手,结果武师再强杀三人后,直接被乱刀砍死!

最后还被领头的混混一刀砍下脑袋,炫耀般举过头顶,哈哈放声大笑……头顶猩红血水滴落,染在脸上,宛若疯魔。

对于这种最后被黑吃黑的行为,苏秦心中一点都不怜悯,反而在心中解气说一声‘好’。

只是城中更多的惨像,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

许多惨像,不一定要波及到自身,哪怕是目睹,对自身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在这场暴徒的狂欢盛宴中,苏秦站在屋脊上,目睹了太多暴行。

“也许,云山城破,反而是一件好事……”

僵持之下,无人维持城中秩序,最后遭受劫难受苦的,只能是底下的平民百姓。

城破,对于城中的官老爷以及一些世家大户,当然是顶大的坏事,但对于城中百姓来说,未尝是一件坏事。

“若白龙贼真若玉娘口中所说那样,不劫掠,不裹挟流民……城破后,肯定会维持秩序,对于城中百姓来说,就是顶大的好事!”

不过再大的好事,苏秦也不会涉险去促成此事他只要守好这一亩三分地即可。

不是他冷血,而是他对此也无能为力,城中比他强,比他有能力之人大有人在,以及城中的世家,哪个不比他有能力?

又何时轮到他做出头鸟。

“在这乱世,能苟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经不错了……嗯?”

苏秦这时注意到,玉娘家斜对面的一户人家,有六个人鬼鬼祟祟拿着梯子准备翻墙而入。

如果只是如此,苏秦当然不会特别关注,而是他注意到,这六个人当中,恰好有一人正是当初在玉娘院子外窥视的人之一!

‘这些人……’

苏秦从屋脊上退了几步,蹲下身子藏好。

他看见这些人翻墙入院,最后之人还将梯子收了进去。

很快,里面传来几声仿佛被人愕住的短促惨叫,便重归于静。

但过了良久,却一直没有人出来。

“苏哥儿,怎么样了……是不是城破了,我怎么听到外面这么乱。”

玉娘有些慌乱的声音,将苏秦从观察的状态拉了出来。

“城还未破……等我下来再说,”

苏秦回看了一眼那处院子,依旧静谧无声,只能拍了拍哮天,从屋顶跳回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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