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超华在耿涛支持下,对装配的作业计划按照平行顺序法则,编制了清晰、可操作的作业计划实施指导示意图,按产品的类型分门别类;耿涛根据这个计划图,把装配工段分别两个大组,每个大组含两个小组,一个机械组、一个电工组。

每个组都由技术过硬的人员,担任组长,利用工期空档组织培训、辅导。

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大家基本掌握作业计划执行导图要领,工作效率大幅度提升,前面分厂内部,在机加工环节,提供的零部件交期延长,对其作业进度的影响越来越明显,耿涛与老吴的争吵也不断升级。

“吴组长,你是分厂的计划组织主要领导,又是毛厂长的得力助手,你看这是本月关键零部件加工要求交付日期,基本有一半没有完成,你让我怎么按期交付给油漆工段合格产品,到时候毛厂长发火,别怪我没有提醒。”

“你给大家多做工作,我这边加紧催促,到时加班加点,一点保证分厂任务达成,我这里拜托了。”吴组长见了耿涛老是说软话,耿涛却说,“你老给我说这些没有用,我这里也不能总是不让兄弟们连轴转,老加班会出事故的。”

“以前不是那样照样也没有事吗?你怎么老是找我麻烦?”吴组长有点耐不住性子,前有毛厂长训斥,中间有计划调度员抱怨分厂计划脱离实际,后面又有耿涛一次一次找他要分清责任,一肚子无名火全部向耿涛发泄了出来。

“过去是车间,现在是分厂,能跟过去比较吗?你给我发火没有用,我没有拖分厂工期,给我说不上。”耿涛也不示弱,他不怕和老吴吵架,就担心他到时候胡搅蛮缠,给他上眼药,又找他的麻烦,幸亏孙超华让他把缺料配件记录得一清二楚,才有恃无恐,不怕老吴找后账。

“行,算我不对好吧,我也是被逼得手忙脚乱,一肚子委屈,并不是要向你发难。”

老吴知道自己理亏,理智让他服软。

耿涛每次吵完架,回头跟没事似的,每当给超华学着老吴那窘态样子,乐得得意扬扬。

超华却觉得事态可能越来越严重了,工厂不会姑息不管,总会要有人负责,承担失误,而这个负责人应该是毛厂长,他的责任不可推卸了。

第三天下午刚上班,耿涛告诉超华说,上午在分厂召开现场会议上,李副厂长点名批评了毛厂长,产品屡屡延误交期。还对超华说,“这个李副厂长,说话一点都不留情,他还对大家说,三个月的承诺期限到了,有能力的继续干,没有能力给有能力的让路,工厂的要求是要经济效益。”

又是一个周六下午,李大姐打电话说,让他晚上到她家吃饭,还说黄副厂长也在。

孙超华到了李大姐家,才知道李大姐给老公郑师傅,做四十岁生日晚宴。

“老郑说,你和黄副厂长是一对老、小单身,把你们叫来小聚一下。”超华一到大姐家里,大姐就给他说了喊他来的意图。

“那你也不早说,让我提前准备一下?”超华觉得,应该给老郑准备点礼物。

“老郑不让我说,其实也不是为了他的生日,专门准备家宴,只是找了一个大家小聚的理由罢了。”

“郑师傅呢?”超华问。

李大姐说,“在厨房里正准备拿,上海的男人会吃也会做,不用管它,我们等黄副厂长一会儿。”

说完给超华搬来一个方凳,让他坐下后,便问道,“你最近周末还去老余家,给他儿子在补课吗?”

“恩,”超华应声。

“见到他家老公没有?”

“恩。”又是一个应声。

“碰到她家姑娘没有?”

还是一个“恩”字声,急得大姐追问道,“你们聊过没有?”

“聊过。”

“你觉得他家姑娘怎么样?”大姐追问的频率加快,不给他思索片刻。

“很有主见的一个小姑娘。”超华说完,李大姐笑着说,“我说小孙,好像你比人家姑娘大很多似的,人家不过比你小三岁而已。”

大姐说完,继续问道,“你们都聊了哪些话题?”说完,看着小孙,等候下文。

“我们聊的话题,都是有关他弟弟的辅导问题,开始分歧很大,各执一词,后来通过他弟弟的理解反馈,证明了我的说法比较符合实际,她才慢慢认可我的做法,在她的弟弟辅导上,取得一致的观点。”

“看看你们还是挺有缘分的,老余一直担心女儿的心理健康问题。”李大姐若有所思,不经意脱口说了一句。

“我看他女孩子身体健康,说话很正常,怎么会有心理健康方面的问题。”超华不解地问。

“不过开始之初,她倒是对我很有敌意,不是很友善?”超华努力回忆,开始接触的情景,和李大姐的说法寻找关联关系。

“你们刚开始接触,她的反应是什么样子,能否说得仔细一点,”李大姐听了,倒是有了兴趣。

孙超华面对大姐提问,努力地回忆当初的片片记忆,“怎么给你说呢?开始接触的时候,说话夹枪带棒,言语带刺,不冷不热,有点孤傲不羁,什么事都想跟你对着干,唱反调。”

“这也难怪,可能是老余自己的遭遇给孩子留下不好的阴影。”李大姐说。

“现在倒好了一点,可能相互有了了解,不想看出刚见面的样子。”超华回忆后,回答了她。

孙超华说完,看着李大姐,问道,“你今天问余科长姑娘情况,难道她经历了什么?”

看着超华茫然不解的神情,李大姐说,“既然我们跟老余已经是很熟人了,不妨就给你说说老余的情况,让你也理解她的苦衷吧。”

李大姐接着给孙超华介绍了余副科长,过去那鲜为人知的经历。

余秀清当年是个非常活泼富于幻想的女孩,聪明好学,善解人意,但性格倔强,入厂不久就看上了同时进厂的男孩,男孩高大威猛,是个典型的美男子,认识时间不到半年两人就草草结婚。

有了姑娘以后,他把全身心思用在家庭、丈夫、孩子身上,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丈夫做了工厂采购员之后,同时和几个女人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到后来索性趁他不在家,带女人回家鬼混,让年仅三岁的姑娘撞见,惊吓得哭声不已。

要强的老余知道后,决然提出离婚,任凭那男的如何道歉,都没有让她心动,反而原谅他。

为了跟过去告别,老余随叔叔,也就是我们厂搬迁移址的首任余厂长落户宝鸡。

老余开始为了姑娘,不想另外再找,但毕竟女人带个孩子多有不便,后来老余遇到现在的老公,虽然比她大七八岁,但却是未婚男,待老余和姑娘都很好,但随着姑娘慢慢长大,知道了自己的过去,对老余的现任丈夫,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唯一让老余夫妇欣慰的是,姑娘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十分爱护,两人相处亲如亲生姐妹,这才让老余对现任丈夫,慢慢消除了负疚之感。

“原来余副科长,还经历了这么一场痛苦的经历,真没有看不出来。”孙超华听了,更加佩服余秀清。

“这也是老余好强的一面,作为女人,我理解那是硬撑着,其忍受的痛苦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李大姐听了小孙的惊讶之后,就道出自己作为女性的感受。

“给你说这么多,希望你们年轻人多沟通,如果那姑娘能当面,把现任继父叫一声爸爸,这对老余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也就今生无憾了。”李大姐说出余科长的心愿给超华,希望超华能听懂其中的含义。

“铛、铛、铛,”听见敲门声,李大姐说,“可能是黄副厂长来了。”

门打开,果然是黄副厂长,进了门就喊,“老郑我来晚了,不要在意呀!”

“谁还在意你一个老鬼,”听见老黄喊声,郑师傅出了厨房门,“算你老小子有口福,刚来了就赶上了。”

李大姐对超华说,“你看到了,这两个人碰到一起,就像两个老小孩似的,见面就耍贫嘴,见面就互相挤兑对方,真是一对离不开又见不得的冤家。”

“黄副厂长好,郑师傅辛苦了。”超华跟他们两个一一打招呼。

黄副厂长见孙超华也在这里,急忙对李大姐说,“这个老郑,小孙要来也不打声招呼,害得我口无遮拦,在晚辈面前为老不尊。”

“没有关系,我给小孙说过你们两个的故事,他不会对你不公的。”李大姐安慰黄副厂长

“你咋来晚了?”郑师傅劈头盖脸就问。

“唉,一言难尽,前两天毛厂长挨了批评,今天就找我茬子,说技术组配合不到位,影响了装配关键部件交期,你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黄副厂长见老郑问,就发起了牢骚。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们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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