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四楼,一直向西到了尽头,才在楼道窗口倒数第二间,对上了房号。
门开着,利吉在门口,看到一个小伙子坐在床上,低头看书。
“铛、铛、铛,我可以进来吗?”利吉一边用二拇指背,敲了三下门的表面,一边喊着。
小伙子抬头见是两个陌生人,警惕起身便问,“你们是?”
“我们是新来的学生,总务处宿舍管理员,给了分配房间号,就来瞧瞧。”超华见小伙有疑虑,赶紧解释,说明来意。
“奥,是这回事,那请进吧。”小伙不再疑心,就示意他们进来。
“你们分到哪个部门了?”小伙子问。
利吉介绍道,“我在液压分厂,他在机床分厂,我叫张利吉,他姓孙,以后可能要一起住,给你添麻烦了。”
“我叫王军,在齿轮分厂,以后多关照。”王军看着立即就伸出右手。
“彼此彼此。”利吉一边客气回应,一边热情握手。
王军让他们坐下,很不好意思说,屋子没有水,拿出屋子里的纯净水招待。
为了照顾超华情绪,王军和利吉聊了一会,便面对超华问道,“孙师傅,您在几楼?”
“在一楼,那房间可乱了,跟你这里相比,那真是天地之别。”超华本想借此,夸王军的宿舍整理很整洁,谁知王军一听说到一楼宿舍,打破砂锅问到底地继续问,“在哪一间?”
“112间”,超华随口一说。
王军一听112间,继续问超华,是不是里边住着一个上海老头。
见超华点头肯定,王军告诉,那个老头是这个楼里边,最邋遢的一个,大家都知道他,分进去的人一看,都不愿住在那里。
利吉听完后,对超华说,“你看我说的不错吧,明天找总务处,要求重新调整,到时有空跟你一块去。”
“行了,我去就可以了,别让人家对我们,形成不好看法。”超华谢绝他好意,说自己可以去交涉。
两人回到招待所,利吉有点失望地说,“原来还指望,我们调整到一个宿舍,看来无望了,这里也住不了几天了。”
超华见利吉叹息,劝他道,“管理员又不是你家亲戚,那能按你愿望办理,再说又不是离得很远,见面随时随地的事,还是在享受招待所,这间屋子几天的温馨吧。”
第二天,超华去找管理员刘师傅,他大概四十开外,个子小而且瘦。
“刘师傅你好。”超华见他在办公室,客气打招呼,完了对他说明来意,讲了他看过被分配的那间宿舍情况。
刘师傅听他说完,“你叫孙超华吧,这个事知道了,等有空房再调整吧。”
领教过与老人工作的交锋,这回他有了经验,既不生气,也不声张,话里有话说道,“那行,我有的是时间等待您的调整,招待所我就暂住了。”
“那不行?这周必须搬,招待所过几天要接待客人。”刘师傅口气很坚决。
“刘师傅对工作认真负责,按说我应当积极配合,但我现在还是客人,工厂当初对我们承诺,暂住招待所,日后统一调整安排,你作为工厂接待具体经办人员,就这样安置我们吗?”
“别人能住,你咋就不能?”刘师傅趾高气扬喊,“别以为你敢跟老吴吵架,我就怕你。”
“刘师傅,我看你好像对我有意见,我挡你升迁机会了吗?我跟你有过节吗?”超华眼睛直视着他,看着他的表情。
见他不作声,继续问道,“你不吭声,那为何刁难于我。明明知道,分配过的人,都不愿意住那里,最终你都给了调整,而我却不给予考虑,如果是你住在哪里?你会咋想?再说,我来找你解决问题,不是跟你吵架,你提旧事又是为了什么?”
超华见他回答不上,超华步步紧逼,说道,“你没有理由可说了吧?我就不明白,我与你也是入职才认识,干嘛对我那么大的偏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在你这里还故意刁难?难道要求和干净一点的人合住,都不可以吗?将心比心,你能在那个房间住一个月,那我还真无话可说。”
刘师傅被超华问得哑口无言,无言以对,耍起赖了,“我就这么分了,你能咋样?”说完,不理超华,坐在那里,看似要和超华比耐力,看谁坚持的持久。
“好,既然你这里道理讲不通,我还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先找你们领导,再按照组织程序,逐级申诉。”
超华刚要起身,内间的门开了,出来一位中年人,对超华说,“不用找了,我就是。”
他先把超华安抚坐下,“你稍等一下,待我了解情况,一会我们再聊。”
“谢谢领导同志理解,给你添堵了。”超华学会了应付,话说很客气,但做事毫不退让。
等了一会,那主管领导出来,对超华说,“别介意小刘师傅,刚才那气话,最近给他压力较大,所以对你们照顾不周,方法欠妥,得罪之处,我替他向你表示歉意。”
超华没有言语,他关注的是事情的处理结果。
那主管见超华很能沉住气,就对他说了问题关键,“我刚才给他任务,离这周末还有三天时间,重新普查,周日保证给你调整到位,这几天你就安心住招待所,没有人再来打扰。”
超华见事情已解决,也不能得理不让人,至于领导说话真假,他不想深纠,他理解:领导善意为下属解围,也是管理艺术,要不谁愿意为领导买命。
“既然问题得到解决,刘师傅的话我也就不介意,谁都有不理智的时候。”超华也表明态度,原谅刘师傅方才行为。
回到办公室,李大姐过来带话,王书记让领降温品。
见超华一言不发,有点发呆,便问,“小老乡又不顺心了?”
超华把刚才在总务处,与管理员的事,给她学了一遍,谁知李大姐还是那样,咯咯一笑,“小刘的做法实在可恶,那事情最后办成了没有?”
“办好了,找他们领导才给解决。”超华说虽然费了很多口舌,但结果还行。
“大姐,我就不明白,干点事难吧可以理解,但明明很容易办的事,为什么要难为我们?”
“问得好,你可知道,我们厂好多,包括我,还有你说的刘师傅,都是以工代干身份,跟你一样也有考察期,还有指标限制,就像我,一旦车间需要,让我再去干磨工老本行,也得去。”
“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有直接关系,但这几年大批学生分配到厂,以工代干指标越来越少了,他们认为是你们到来,挤压了他们希望的空间。”李大姐深有感触地说。
“好在我已经转正了,不再发愁了。”
听了李大姐的话,超华对这批人,有了认识、理解,但不值得同情,更不能迁就,他觉得他们应该顺应大趋势,通过自学等方式,提升自己知识水平,而不是一味靠等天上掉“烙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