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斯?!”安德烈亚脸色未变,但听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呵呵,当然也是来找那名教廷通缉的圣殿骑士了。”走进门里的是个小胡子男人,腰侧配着一把大剑和一把短剑。

在他身后,手持剑盾的轻甲战士鱼贯而入,和歌特剑士们隐隐对峙起来。

“想在这里过几招吗?”安德烈亚冷笑起来,“三局两胜,败者自动退出?”

“别开玩笑了。”马修斯团长回以讥讽的语气,“就算我们赢了,你们钢铁十字就真的会乖乖退出?”

“当然了。”安德烈亚义正言辞地道,“我们钢铁十字从来一言九鼎。倒是你们自由之风,前头谈判后头掀桌的事情可没少做。”

“这些人也是佣兵?”站在人群后方,诺菈小声地问道。

“自由之风(Ventlibre),西法兰克王国的知名佣兵团。”阿斯克回答说道,“和钢铁十字佣兵团是宿敌。”

“当然,凡是有足够规模的大佣兵团,彼此间几乎都免不了产生龃龉和仇怨。毕竟每年全世界大金额的单子也就那么几个,每次他们都得争个你死我活。”

“哦哦。”诺菈拿出纸笔记下,心里不由得对佣兵界的这些轶事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不参加比斗,那你们在城堡门口堵着我们干什么?”安德烈亚反问他道,“难道你们为了独吞冯克西姆的赏金,打算事先把我们都围杀在这里?”

这话一出,周围佣兵们立刻鼓噪起来。马修斯脸色变了一下,立刻冷笑说道:

“别挑拨离间了,我们自由之风还没下作到对这些闲散佣兵动手。”

“倒是你们钢铁十字,打得真是精细的算盘,教廷给冯克西姆开出的赏金是500磅,你这边提供线索只给5磅?真拿大家当苦力啊!”

“诸位!”马修斯转向众人,朗声说道,“谁能发现冯克西姆的线索,可以来找我们自由之风佣兵团。咱们一起去把冯克西姆围杀了,赏金分100磅出来作为报酬!”

人群顿时又轰动起来。这些闲散佣兵基本都是三五成群的,就算是5人小队,分100磅赏金每人也能拿到20磅,远远超过钢铁十字给出的价码。

至于要参加围杀冯克西姆的战斗,只要价钱开的足,在场的哪个会怕死?怕死的就不会来当佣兵了。

“哈哈哈。”安德烈亚冷笑起来,“又玩卖队友这招啊,你们自由之风不腻吗?上次在西法兰克的布尔格伊,你们也是开了100磅的赏金,结果提供线索的佣兵在战斗中全部死光了……后来这100磅赏金有没有寄给他们的家人啊?”

“你还有脸提布尔格伊那档事?”马修斯当即翻脸,怒斥说道,“要不是你们钢铁十字在外面埋伏我们,那几个佣兵能无辜死掉?人家闲散佣兵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居然也敢动手杀害!”

“在场已经领了2个第纳尔的佣兵兄弟们,真以为钢铁十字会做慈善给你们发钱?小心有命拿钱没命离开!”

这两人又是互相嘲讽贬损,又是义愤填膺怒斥对方,可谓是字字挑拨,句句诛心,听得周围佣兵们都迷茫起来。这……究竟该相信哪一边啊?

“真是精彩。”美狄亚抱着双臂,露出叹为观止的表情,“我还以为佣兵都是满脑子肌肉的臭汉子呢,想不到也会勾心斗角到这种程度。”

“这种已经算是比较和平的了。”阿斯克说,“真要下黑手的话,他们的脏活花样多到你难以想象。”

“比如埋伏在通道口,等做完任务的竞争对手出来再围杀;又比如假扮成雇主,故意将危险的任务隐瞒成简单难度,然后骗竞争对手去送死。”

“还有派间谍埋伏在竞争对手的团队里,然后不动声色地制造团队分裂内讧,最后搞掉老大自己上位……类似的案例可多了去了。”

“真的会这样吗?”诺菈几乎听得瑟瑟发抖。她感觉自己简直单纯得像朵小白花,阿斯克说的那些例子,光是描述就已经突破她的想象下限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组小型团队的原因。”阿斯克回答说道,“人数一多,各种奇奇怪怪的麻烦事就会接踵而来,还不如就维持在七八个人左右,彼此都知根知底。”

三个人在后面窃窃私语着,那边的争吵终于有了结果。

钢铁十字佣兵团的人站到右边,继续给佣兵们发佣金。

自由之风佣兵团的人则是站到左边,与钢铁十字的人明显保持距离。

不断有闲散佣兵靠近过来,打听赏金和具体分成的消息,马修斯都笑容满面地一一回应。

无论两个大佣兵团如何不对付,对闲散佣兵来说都算是好事。不少脑子灵活的甚至已经想好了两头通吃:

如果真的找到了冯克西姆的线索,先给钢铁十字拿5磅赏金,然后再加入自由之风的战斗团队,两边的赏金都能到手。

某个佣兵走出了城堡大门,取出刚拿到的两枚银币,就着正午的阳光端详起来,似乎是在分辨其做工真伪。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凭空地爆开了,仿佛被从内部安装了微型炸弹一般。

“敌袭!”最先示警的是自由之风这边的剑盾武士,包括马修斯在内,所有人都是就地一个翻滚,咕噜噜滚到了柱子和墙体后面。

对面的钢铁十字佣兵团也是反应极快,俯身就是一个马趴卧倒在地,然后迅速匍匐爬行寻找掩体。

剩余闲散佣兵们的战术素质就没有这么高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又一个站着的佣兵被爆了头,这下人群中才爆发出惊恐的尖叫,有人茫然无措地拔刀四顾,也有的慌不择路夺门而出,还有的下意识地张望周围,学着这些大佣兵团的人们也趴倒在地,一脸懵逼。

城堡外传来持续不断的爆头声,以每秒两下的速度规律响起。

远处的山峰上,趴在草丛里的冯克西姆握住狙击枪,稳定而有节奏地扣动扳机。

一枚枚子弹从他的枪口中喷出,在空中飞越过漫长的距离,准确地将逃出城堡的佣兵们一一击杀。

很快城堡外就没有能站立的人了。冯克西姆吐掉嘴里叼着的草茎,带着刀疤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砰”的一声,柱子后面的歌特剑士应声而倒。狙击枪的子弹击穿了混凝土柱层,射穿了他的脖颈。

这个强壮的法兰克汉子一半脖子都被打断,露出大片的血肉、脊椎和气管截面,倒在地上抽搐着没了声息。

在枪声响起的第一瞬间,阿斯克就延展开灵性,将美狄亚和诺菈都送回了炉火岛,自己则是就地一个翻滚接滑铲,躲到了楼梯下的狭小空间里。

“这是义眼记忆功能啊。”望着前方倒下的尸体,他心想道。

所谓的义眼记忆,是指冯克西姆的改造化义眼,可以记录下视野内敌人的踪迹。

凡是曾经暴露在义眼视野内的敌人,即便及时躲入到掩体后面,义眼内带的数据库也会“记住”对方躲入了哪个掩体,然后就是狙击枪从容盲射,子弹穿透掩体造成杀伤。

“砰!”“砰!”“砰!”来自遥远的枪声再次响起。第一声,某个躲在墙体后的佣兵惨叫起来,子弹打断了他的胳膊,只剩下一点肉皮连着;

第二声,却是打了个空,在石灰岩地板上打出一个凹洞;

第三声,石桌的边沿四分五裂,躲在后面的佣兵被爆了头,尸体软软地垂倒下来。

“他的义眼有记忆功能!”安德烈亚怒吼起来,“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我们这些人就算躲掩体后,也只是给他打靶!”

“你们倒是派出你们的狙击手啊!”马修斯也低吼起来。

“我们当然有狙击手!”安德烈亚怒目圆睁,“难道你们没有?各派一人出来,别废话!藏着掖着大家都要死!”

“里昂!”马修斯转头叫道。

“弗朗兹!”安德烈亚也吼道。

于是两个狙击手匍匐着爬出掩体,各自找了个窗口埋伏着,取下挂在背后的狙击枪。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自由之风的狙击手里昂咕哝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这简直是送死。”

“别说不吉利的话。”弗朗兹斥责他道,“我丢个帽子上去,吸引他的一发点射,然后我们同时探出掩体射击。”

“仅凭一发点射,你就能判断出他的位置?”里昂冷笑起来。

“他的狙击枪是杀戮者III,没法装枪口制退器,射击会有枪焰的。”弗朗兹沉默了下,问道,“你是视觉序列几?”

“视觉II。”里昂沉默了下,笑道,“你也是?”

“没错。”弗朗兹说道,“他射击帽子的瞬间,我们捕捉枪焰位置,一发击杀。这是狙击手的对决,谁更快,谁活下来。”

“虽然是不公平的对决,不过至少有赢的可能。”里昂的手握住了颈间的十字架,仿佛祈祷般低声自语几句,“就这样吧。”

“好。”弗朗兹摘下头顶的绿色贝雷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倒数计时。”

“3。”他说。又是几声枪响,大厅里有佣兵再次中弹。

“2。”马修斯和安德烈亚也脸色肃然,神情凝重。

“1。”楼梯后方的阿斯克原地消失不见,眨眼间又带着蜜儿重新出现。

绿色贝雷帽被高高抛起,两个狙击手猛然探出窗台。

一声枪响,贝雷帽瞬间被打飞出去,在空中越过了楼梯的扶手,落在阿斯克和蜜儿的面前。

找到了!弗朗兹和里昂的瞳孔骤然缩紧。透过狙击枪的瞄准目镜,他们看清了山顶上一闪而逝的微小枪焰。

两人同时扣动扳机开火!

下一秒,里昂的身躯倒飞出去。狙击枪的子弹击中了他的颅骨,仿佛磕开啤酒瓶盖般,他的整个天灵盖都被掀飞了。

没有击中!他闪躲了!

弗朗兹的精神绷紧到极致,心里清楚刚才两人的狙击没有任何失误,必然是冯克西姆在射击后翻滚,早有预料地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忽然,他看到山上有一点光亮,随即又消失无踪。

是狙击枪目镜的反光!他的目镜立刻套住了光亮的位置,再次扣下了扳机。

“砰!”弗朗兹的额头出现了一个血洞,狙击枪从他手里无力滑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远处的山顶,冯克西姆冷笑着继续装弹,松开了缠在手指上的丝线。

丝线的另一头延伸向头顶的树枝,被子弹击碎的玻璃镜碎片坠落下来,在草地上滚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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