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只能大殿外候着,她盼望着出现奇迹,能见得君王出殿来,这样,她便可有了机会问个明白。
夜了,夜深雾重,她哆哆嗦嗦,浑身交织缠绕成蜷曲,牙齿不住地打着寒颤,手也因寒冷而发抖。她愣是不敢眨了眼,寒风瑟瑟,也要努力撑起一双困倦的眼,死死盯于那大殿处。
从天黑到天明,云肚子第一缕阳光微微钻出云层,在霜冻的地面上反射出一片清淡的白光,兰儿缩着脖子,冷风割着面庞,冷得直打哆嗦。
天的冷,似乎空气都要被冻僵,连鸟儿也早早地躲了起来,寂静的凸显荒凉。一众人马呼啸向着面前而来,那领头的一匹黑色马匹背上,驮行着一身材威武之人,他和马儿奔驰在冰雪未消融的路上,寒风如同一把把利剑,一丝不苟地往他衣袖里猛钻,他皱起一双眉头,眉毛上也覆盖了一层薄霜。
兰儿眼儿尖的很,方才还甚是疲惫的身体,这会儿突地就打起了精神,一路奔跑向前头,拦了起来。
“孙,孙将军,您还认的我吗?我是,我是曹盈英的丫头兰儿,我。”她生怕他不认识自己,话语紧张的结巴了起来。
他跳下马来,搓了搓手,又放在嘴角吹了吹暖气。
“认得,怎么?你们怎么来了?你家小姐呢?我这正要进殿去,姑娘若无了其他事,我要走了。”
她连忙双手打的直直,于他面前拦了起来。
“将军莫走,请将军帮帮我,我家小姐她,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他皱起一双眉头,又咧嘴一笑:“我怎么听的糊涂,不见了?那你要找去啊,拦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家小姐在哪呀,姑娘怎么会来了这大殿外来找?”
“可小姐她,她就是来了这里啊,前两天,她”她望望四周,想起云映的叮嘱,只得道:“她几天前就来了,她来,是来找君王。”
“找君王?”他一愣:“那你着什么急啊?里面看看去不就知道了,瞧你这紧张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可守卫的说,小姐并未来过,我这才担心的,小姐走时,明明说的就是来这里的。”
他一听,脸色一沉,揣测着事情怕是不简单,连忙叫起她:“那姑娘随我走,进大殿再说吧。”
二人匆匆向前殿走去。
“什么,小小来找我了?那人呢,在哪?我怎么不知道啊。”君王一听孙威的话,又一脸惊讶的向兰儿望去。
“是的,几日前,她告诉我,让我在家里好好等着,她第二天就回去,可这都第四天了,都不见了信儿,兰儿这才着急了,生怕她出个什么事儿,何况”她低低怯怯:“何况小姐还怀着身孕,她快要生了,可不要有什么岔子。”兰儿急的眼泪都淌了出来。
“她来找我?她大着肚子?”他苦笑了起来:“你怕是记错了吧,她怎么会来找我?她如今可是要做娘的人了,怕是,早忘了我吧。再说,她还来找我做什么?”
“王,她真的是找您来了,她,她几天前偶然听的,上我家豆腐坊的两个人的对话,这才急急地要来报信来了。小姐的意思是,那二人好像是要刺杀王,所以她一急,连大着肚子也不管了,就要跑了来,拦都拦不住,谁知道,谁知道都四天了,我家小姐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真是急死人了。”她低低哭泣。
他一听,心一惊,原来她的心底还是挂牵自己的,只是一想起她即将要做了娘亲,他便心隐隐作痛。
他当忍着痛,在那些锋利的棱角扎伤自己时,握紧一颗碎裂的心。再如何的凄凉难受,都不要不堪一击的倒下,他是王,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战场厮杀的勇士,他怎么可以让痛淹没自己,他应该用不屑吞噬一切苦痛。
可是于她面前,关乎她的事儿面前,他还是太难做到了。
“孙威,你看这人世间的情爱多可笑,为爱痴狂,为爱成殇,为爱哭,为爱笑,我以为自己在爱的伤害面前早已百炼成钢,嘴里说着祭奠过去埋葬记忆,但终究还是难释然。”他荡漾起一双泪雾,低低道:“可她,会在哪呢?”
他的心底,她俨然一个负情的女子,纵使她有千般不好,万般辜负,毕竟深爱过的人,总是会时刻牵起他的不安。爱的欲火足以让他焚身烈火中,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他垂下头沉默深思,脸庞一片忧郁颜色,他担心极了。
“王,如果兰儿姑娘说的是实话,小小姑娘确已四天前来过的话,那不可能无人见过,可兰儿姑娘方才告诉属下,并无人瞧见了小小姑娘。所以,属下疑惑的是,是不是小小姑娘去到了别处?”
“不,我家小姐哪也没有去,我们在这蜀国无亲无故的,她走时,真真切切说的就是来找王,而且急迫的很,怎么会去到别处?”待孙威一说完,兰儿便反驳了过来。
“姑娘别着急,我也只是一个推测,并无确切,若不然,为什么守卫会一口咬定,没有见过你家小姐呢?依我看,是不是中途有其他的什么事儿耽搁了?”
“将军,不会的,不会的,我了解我家小姐,他就是来这大殿了呀。”
孙威和王顿面面相觑,兰儿见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四天了,我害怕的很,怕就怕,半路有个什么不测,要不就是王后,王后她。”她突然生起一双恐惧的眼神。
“对,王后,定是王后。”她急急的说。
孙威听了,突转身向君王:“王,难不成真是她?可是守卫的个个都说没有见过小小姑娘啊。”
他怒起一双眼眸:“孙威,你也有糊涂的时候呀,没见过不代表她没做过,这些个狗奴才,定是被堵嘴儿了,她依仗着孕肚,气焰之火是越烧越旺了。你可千万别看那些个奴才,个个可都是会欺上瞒下,攀权贵而势利的小人,这其中,说不定就与她有关。你把四天前当值的守卫叫了来,不管用什么法子,你都要给我审问出来,我就不信,是她贺敏厉害,还是我这个做君王的厉害。”他咬牙切齿,说到气愤处,几乎吼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