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山谷,黑暗让空寂也变得浓郁起来,悲凉在眼眸,穿越着灵魂,冰凉在了整个心灵。孙梦立于院旁,望着一角魏若萧的荒凉坟尖儿,忍不住缓步而迈向前去,她渴望着仍可有的心灵感应,闭上眼,仿佛就听到了他的呼吸,共同聆听彼此的气息,依然美好里沉静。黑沉的天,淅淅沥沥不停的雨,小风瑟瑟,偶发出一声低鸣呼啸而过,吹动着风铃,清脆的响在了耳旁,和着风雨一起摇曳着心碎。她步伐艰难,任漫天雨花飞落一身,在她的脚下滴起着一个又一个花瓣雨,稍纵即逝去。她的心,如秋雨般凄凉,冷嗖嗖地布满身体。看着滴水而去,终随波远去的水花,原来,生命是一场场的别离,是生命的枯竭与消逝。
凄凉愁苦,不舍和无奈,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孩子,你瞧你,快进屋吧,这深更半夜的,你就别再难过了,他走了,你还得好好活着。”不知什么时候,田大娘站在了身后。
她点点头,泪随雨滴,这在发现,沾了雨的身体略微着了些凉意,冰冷着。
脚步向屋里迈动,头却不停回望,低声啜泣不止。
“娘,我,我心里难受,您瞧,这到处都是他的味道他的气息,他分明是还在的,他分明前一刻还在的。”她的手遍指院落,又突地哭道:“娘,娘,我这心,难受哇,可是我却寻不到他了,再也寻不到了,娘,我这心,我这心好痛啊。”
田大娘默默淌着泪。
“孩子,你要适应这样的日子,往日的日子还那么长,不然,你可怎么活?他不在了,他早不在了,活着的人,总是不易的,要学会忘记,学会坚强,你忘了他吧,咱们都要学会忘记,不然,这日子该有多难熬,该有多苦。”她叹息着近了坟堆:“魏公子,你安心的走吧,不要牵挂我们了,在那头早些和贵子相遇吧,他也去了,你们作个伴,如果有来生,你们就做个兄弟,我也老了,等哪一天我不行了,过些时候我也就找你们去了,我想贵子,我也想贵子啊。”
“娘,你,你说这些做什么?”孙梦连忙打断了田大娘的话,她便只顾着哭了。
“你们吵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回头一看,竟是胖墩揉着一双小眼站在了门口,他抬头眯着眼睛望了望天,说你们真烦,看,云肚子才刚刚发白,太阳都还在打着盹儿呢,还早的很呢。
孙梦随着胖墩的话往头顶一瞧,可不,她竟在魏若萧的坟前呆了一夜了。见雨停了,她忙拉过小胖墩。
“孩子,来,过来,给你爹磕个头。”看着一旁嘟囔着小嘴,生着闷气的小胖墩,孙梦脱口而出。
“我不磕,我才不磕头呢,他不是我爹,他不是我爹,他不是。”小胖墩哭着跑开了。
她才猛地惊醒,这孩子不是她和魏若萧的,她和魏若萧走过不长也不短的年岁里,竟没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儿。
生活,总是不经意的,刹那间悄然而逝,留下着一道道愧疚的伤疤,随着时光,再无论如何的久远里,却再也无法愈合了那份愧欠。
田大娘望着孩子倔犟的背影,叹息了起来。
“这孩子不小了,他开始记事了,这以后怕是不听话是常有的事,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孙梦点点头,说娘我知道,孩子的事慢慢来吧。
田大娘便起身,追赶着哄胖墩去了。
她望着眼前的老小,心里矛盾极了,可自魏若萧走后,她就时时将死念盘踞在了心头。她心里头的凄凉,就似面前的那座座高山,沉重难挨,面前那枯枝上,那扑腾着翅膀离开的鸟儿,抖落了一地黄叶,就这样离散在了岁月的风里。回过头去,她总是执着的在彼此的曾经里,一起时的痕迹里走不出。从前,无论如何的凄苦不易,他们都要用力的在一起。
那些年的风雨,境遇里坎坷,她以为生命的花朵,从此就要错过年华的斑斓,再也无处寻真爱,度日子,不过是荒芜了轮回里的春夏秋冬罢了。
她望向那风铃,在那叮叮当当的清脆声中,乱了一怀愁肠。
这次他离开她,于她,从此是风,是雨,是黑夜,是一条寂寞的路向两旁了。
相思碎,泪染冢,人儿杳杳。铃音脆,苦痴缠,笙歌落!难忘怎可忘?倾心入君心,君去怎堪思君苦,离愁牵绊乱心扉,一寸相思万念灰,不入相思门,怎知思念苦?
疼痛,在疯癫的记忆里,腐烂着皮肉,却埋葬不了过往里的点滴,寂灭着心,让她怎还有了心情活下去?空留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体,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那些痛的轨迹,不断穿行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让她时时要随了他去,放下一切,追随他的脚步,她要忘了整个世界,即便是那个幼小的孩儿,她也要舍下了。这痛已让她痛不欲生,活着已是苦苦挣扎,备受煎熬,她要义无返顾,和他一起,即使黄泉路上,也要天荒地老,相伴永远。
默默拿起随身携带的毒药,那是去裘府前准备的,想着如果杀不死裘正然,她要么毒死他,要么毒死自己。
当下,她决定喝下它,喝下去,她就能见到他了,再也无了相思苦,离情泪。
“离情泪?”她在心里流着泪问自己,又一双眼睛向旁边的孩儿望去,那孩儿正随着田大娘,炉灶旁扇着小火,待烟雾正一点点覆盖他的面前,他眨巴着小眼睛,一只手扇着,另一只手捂着小嘴,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好了,好了,胖墩,火旺了,旺了,别再扇了,胖墩力气大,这火太大了,火大了,奶奶这稀粥可就要烧干了,那样,可就不好吃了。你瞧你,满脸小灰儿,来,奶奶给你擦擦,真是的,哎哟,这小脸花的哟,不行,快随奶奶来,奶奶得给你洗洗去,咱洗洗这小脸蛋去,还有这小脏手,脏的哟。”
她含着泪,吟笑着扭转头,泪雾里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又一眼望向手中的药瓶子:“若萧,你等着,我这就找你去,我找你去。”,说着,药瓶子缓缓的往嘴里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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