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些时日的休养,以及魏若萧的精心照料下,孙梦的眼睛恢复的似乎甚为不错,虽然失明,倒也没有恶化下去。
可孙梦却自此郁郁寡欢了。她的世界是黑暗的,白天和黑夜对她来说没有分别,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就是魏若萧的累赘,是他的负担。
常常想到了死亡,死,对于她来说,总是那么的迫于解脱。
她独自静坐在门前的小院,想出门迎迎外出寻活快要回家的魏若萧。摸索着推开木门,感受着风吹拂脸而过的温柔,这是她“看”世界的唯一触感,听风低鸣于耳际,风带过的花香于鼻尖飘过,她的心情顿开阔了起来,心想,天空一定很蓝吧,吸了吸入鼻翼的芬芳,于脸上发自内心的灿烂一笑。
“花一定开了。”她对自己说,却陡然忘记了自己看不见,起身向前走去,但转瞬,她便脚下一绊,摔倒在了地上。
她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原来是失明的。绝望在心里生起,伤心一身,轻泣了起来。
方才还欢喜着的面容暗淡了,死这个字,却突然坚定在了心间,她自知自己的当下和往后余生,都是一片黑暗的未来,除了拖累魏若萧,活着,对自己来说,便也显得多余了。
站起身,心里揣摸着门前湖水的位置,她知道只要向前走,走向那湖身,就可终结她无奈绝望的日子了。
这样想着,她便凭着记忆和感觉向湖边走去。
“我走了,若萧,若有来生,我们再见吧,今生,爱不起了,我累了,真的累了。”她喃喃自语。
“喂,你干嘛?别再向前了”。陈嫂田间劳作,忽地远远瞧见了孙梦,慌忙丢下手中的锄头,一路向她狂奔过来:“危险,危险着呢,别再向前走了,再走下去,你就要掉入湖里了。”
陈嫂急的很,脚步匆忙。她以为告诉她,她就会停步不前。却不知,她寻死的心决绝的很。
无视陈嫂的话,她却加快了步伐,径直向前。随着陈嫂一声刺耳的“天哪”,她脚下一陈软绵,重心前跌,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耳畔水声哗然,呼吸短促,她内心唯盼死神于她面前快些到来,伸展开身体,以沉睡一般的姿容,向着深深的湖底沉去。
魏若萧焦急的瞅着头顶西沉的太阳,脚下生风般,正疾步在回家的路上,自从孙梦失明,他就总是早早收了工,急盼回到她的身旁。
猛的听到了陈嫂的尖叫声,他情知不妙,来不及细想,连忙丢掉了手中的东西,发狂般的向湖边冲了去。
她是那样的柔软,缥缈如一缕风,潜意识告诉她,原来死亡并不可怕,没有痛苦,只有解脱。
她,太渴望解脱了,一生的凄苦,她自认为自己在苦难面前,早已炼得了一副铜墙铁臂,百毒不侵了。可是失明面前,她自感自己俨然活成了一个累赘,一个废人。
突然地,漫无边际的冷,沁入了身体,仿佛骨头里,都冷的彻底了,朦胧中有人将她托起,她感觉自己应该死亡了吧,那托起她的人,是来接她走的吗?
剧烈的咳嗽了一下,嘴里喷浆似的吐出了一滩水来,耳旁竟有魏若萧的声音:“你这个笨蛋,你以为死有那么容易吗?我告诉你,我不让你死,就连那老天爷,他也不敢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快,快让她吐出水来,水吐出来就好了。”陈嫂着急的声音响起。胸口不停被人挤压,紧接着,她吐出了一口又一口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