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梦摸了摸自己的脸,传递手掌的,是凹凸起伏蚯蚓状,粗糙的一如不平的石子路般咯人的皮肤,虽然早知道这样的结局,但孙梦的脸色还是大变了起来,电击般的倒退了几步。她跌跌撞撞走向木门背后那一口水缸。
那张曾经明眸皓齿,红颜如画,发若墨染的容颜已不复存在。倒波点点,映出的是另一副模样:姿容褪尽,叶枯花残。
她颤颤巍巍将手伸于发际,取下花白发际上那枚红绿镶嵌的花朵发簪,抚摸着上面的花朵半晌,感觉此刻自己就如同手上的这朵小花,正渐渐的枯败、萎缩。只是未有过程,她却早已色衰年迈,定格许久,轻叹着将发簪轻轻的搁置在了一旁。
第二天的阳光将她早早唤醒,她就这样趴在床沿边了一宿。推开木门,远处云峰巍峨,满眼苍翠,缕缕阳光反射出的金光,闪烁的镶嵌在连绵起伏的山峦,连院内也顿霎时生辉,洗去了阴暗晦气般,炙热的照在了每一个角落。
她的心顿时莫名生起了欢喜,微风扶着泥土,带入鼻翼散发出来的芳香,在她的心里唤醒着沉睡的种子,心荡漾的起了连波。
魏若萧恢复的很好,他说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明明死去,结果一早醒来,却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他笑说这个梦真可怕。
“若真死了,风儿,我会舍不下你的,好在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
这一夜有点漫长,魏若萧感觉仿似一个世纪那么长,只是心里一想到整个余生有佳人的作伴,他的心就有如春暖花开,扬洒着希望。即便清茶淡饭,相爱的人总是仍可以莺歌燕舞般的过着日子,而这些将日日在前。这样一想,他苍白的面容缓缓蠕动,干裂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笑着笑着睁开眼来,他便想要抓住她的手不放开。但渐渐的,脸上的笑意收拢,最后凝固成惊恐:“风儿,我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你竟老了那么多?”垂下额头,他有些自责:“我知道,是我让你操心了,让你受累了,这段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见不到你,我真是焦急死了。那个曾经刺杀你的姑娘,总是在这里不走,为夫真是担心的很,好怕她对你要做些什么,老天保佑,你还好好的。”他哽咽了起来。
手抚向她的发际,又滑向面庞,反复揉搓、凝视,直至泪海朦胧成雾。
她强颜欢笑,却还是和他一起,泪儿奔涌,相湿了一脸,她没有告诉他,狐玖儿向她借寿的事情,虽然内心浪涛翻腾,撞击疼痛着心田,但在他的面前,她要升起无畏的力量,做他面前那盏温暖的灯。
“若萧,你能活着多好,你知道吗,只有你活着,才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否则,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活头?答应我,你好好的活着。”她捂了捂紧实了他的被子,抹了把眼泪,那触碰至粗糙面庞的手居然颤抖了一下。
魏若萧含泪点点头,轻抚摸着她的脸庞,细语低喃:“风儿,你瞧你,才三十远不到,怎么就长皱纹了呢,这一切,终究是我魏若萧对不住你,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连累着你一起担惊受怕,苦了你了,我的心真是痛的很。风儿,往后的日子,不管你是何副模样,都不会改变你在我心底的位置和模样,我要好好爱你,好好对你。”
她哽泣着,断断续续,向着他的身边轻柔的靠去,偎在他的衣怀,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