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雍闻言一惊,几步便走到那人身前。那人因为身份不明,此刻正被一众将士拦着,他看到卫雍过来,连忙挣脱了众人的阻拦,笔直的向着卫雍跪了下来,悲声道:“将军,京都出大事了!”
卫雍仔细看了这人两眼,这才认出此人乃是燕王陈怀衍身旁的贴身护卫。他示意逐海将人扶起,急声问道:“你将话说清楚一些,这京城究竟是怎么了?”
那人有些犹豫,左右看了看围住他的将士,欲言又止。
卫雍了然的点了点头,对着围在一处的将士们招呼了一声,便命逐海将人扶回了院子里。
此时的院中垂丝海棠正开的好,秦媛闲来无事便会在院中读书。这会卫雍回来的时候,她正如同往日一般随意披了件轻薄的春衫靠在竹椅上看书。
卫雍绕过回廊便看到美人慵懒而坐的场景,他猛地收住脚步,立刻回转过身,将跟在自己身后的逐海吓了一跳。
卫雍寒着脸对身后的两人低声吩咐道:“你们二人现在这里等我片刻,莫要再往里闯。”
逐海与卫雍同进同出时候久了,自然对于秦媛的习惯也有了几分的了解。思及此,他连忙垂了头,眼睛也不敢抬,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身旁燕王的护卫虽是不明所以,但看卫雍此刻脸色十分的难看,便也就不敢多问,只得也垂了头,恭敬的站在逐海身后。
卫雍这才放心的嗯了一声,转身独自一人进了院子。
听到卫雍的脚步声,秦媛这才懒懒的抬起头,唇角扯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来:“今儿你回来的倒早。”她说着,便从那竹椅上坐了起来,玉般的小脚从裙底探了出来。
卫雍看到她这般模样,方才那一点点的怒气瞬间化作了一丝无奈,他叹息一声,走上前去,拾起地上的绣鞋。他缓缓蹲下身来,一手握住秦媛的小脚,另一手将绣鞋轻轻的套了上去。
经过这一段时日的朝夕相对,秦媛对于卫雍这偶尔的亲昵动作早就已经习惯了。她任由卫雍替她套上鞋子,这才抬手捋了捋鬓边的乱发,笑道:“你今日怎的回来的这般早?”
卫雍却是不回她的话,而是略带几分责备的说道:“虽说如今暖了不少,可是哪里就到了赤脚的季节,你还要多爱惜自己才是。”
秦媛低笑着应了两声,正欲再问些什么,却听到回廊处传来一声低咳。
秦媛抬头望去,这才看见骆知行双手环胸靠在廊柱上,正半眯着一双狐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秦媛挑了挑眉,就见骆知行缓缓站直了身形,抬手指了指转角处,扬声笑道:“我说你们两个好歹注意一下,不是说燕王送来了急报么,不想听听这急报是什么吗?”
秦媛一愣,连忙回头向着卫雍望去,卫雍这才略微不自在的低咳了一声,站起身来。
“燕王近来行事稳妥,若是没有及时,定然不会如此慌张的送了急报来,我们还是先听听再说其他。”秦媛站起身来,随意的拉了拉衣襟便就要往外走。
“你先回去换件衣衫,”卫雍看着秦媛那一件暖黄色的缂丝罩衫内里若隐若现的对襟上衫,微沉了脸色,“这样的天气,你如此穿着还是有些单薄,还是去换件稍厚一些罢。”
秦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又看了看卫雍那满脸的不悦,不由得扑哧的低笑一声:“好好好,我去换了衣裳再过来。”她低唤了竹青一声,便转身进了正房,口中还在不停的喃喃道:“原来也不是这般古板的人啊。”
卫雍有些无奈的回过头来,却看到骆知行没有如往常一般的调笑自己,反而是收敛了笑意,一脸正色的盯着自己。
卫雍心下疑惑,几步走上前去,想要招呼了逐海将人带过来,却听到骆知行低声说道:“京都许是发生了大事,我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收到京都的消息了。”
卫雍闻言一怔,豁然转头看向骆知行,眼神中满是惊异。
骆知行缓缓地点了点头:“怕是不太好。”
他们几人来到西北已经三四个月了,骆知行的消息一向很快,几乎每隔一日便会京都的消息传到西北,也正是因为如此,卫雍与秦媛二人才会如此的放松。
如今这消息竟无缘无故断了半个月,京都不可能无事发生,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京都那边发生了大事,连知行门的人都无法传递消息出来的大事。
卫雍神色更加冰冷了几分,连忙高声招呼道:“逐海,将人带到书房来问话。”
还等在转角处的逐海猛地听到卫雍的喊声,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应了一声是,这才引着那护卫进了院子。
卫雍坐在书案之后,眼神凌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个护卫,却是一言不发。
那护卫被卫雍盯得冷汗连连,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将军,京城出了大事了。”
卫雍仍旧盯着那护卫,好一会儿才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记得燕王殿下半个月前便离了京城,在宣府巡查。”他说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语气中也带了些危险的意味,“京城出事了,他不回京,反倒派了你来我这里,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那护卫一个激灵,连忙从腰间掏了信笺出来,双手捧起,高举过头,扬声说道:“将军就算是信不过小人,殿下的字迹将军总是认得的罢。”他说着,抬起头来看了卫雍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殿下怕将军不信,特还命小人带了信物。”
他说完了,又伸手进怀间摸索,半晌这才摸了一块雪白的玉佩出来,与方才那信一同捧着。
卫雍向身侧的逐海递了个眼神,逐海会意,立刻上前两步,将那两件东西一同接过,送到了卫雍的面前。
卫雍看到那玉佩,面色一僵,又连忙伸手将那信笺抓过,一把扯开,将信纸抖开细细地看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骆知行虽然不识得那玉,但从卫雍的表情也能看出,此玉定然是燕王的随身之物了。
屋中众人陷入沉默,门外却响起了秦媛低低的询问:“止戈他们在里面?”
守在门外的护卫应了一声,便将门推开了,秦媛缓步进了房间,见众人皆是一脸的沉重,不由疑惑的问道:“京城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陛下,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