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是万没有想到卫雍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敢光明正大的等在此处。她盯着眼前长身而立的青年,一时间竟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卫雍却并没有看向秦媛,向秦母行了一礼之后,又拱手向着一旁的秦渊行了一个平辈礼,这才笑着说道:“媛儿与我说要接了您过来住,我怕下人哪里怠慢了您,这才过来看一看的。晚辈想着若是不亲自拜会您一番实在是失了礼数,所以还请太太不要觉得晚辈唐突才是。”
秦母原本就被这一院子的人闹得有些慌张,此刻见了卫雍就更是不知所措起来。她颤抖着嘴唇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双腿一软便就想要跪在地上,辛亏身边的秦媛及时察觉到,一把将秦母扶住,这才扭头对着一旁的卫雍责备道:“我娘自来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你搞这么大的阵仗是诚心要她难堪吗?”
一旁的卫雍却是一脸的委屈,低声辩驳道:“我这也不是为了让老太太回来的风光一些么。”
“镇日里只会瞎胡闹,让开,我要扶我娘进去休息休息。”秦媛没好气的白了卫雍一眼,伸手将他挥到一边,这才扶了秦母进了正房。
短短一日之内,正房的布局已经彻底的改变了,西次间的书房已经被清理了出来,摆了软榻与桌椅当做了宴席室。东次间的内室里东西倒是没有变动,不过幔帐承尘都换成了更加适合老年人的素雅的颜色。
秦媛扶着秦母在西次间的软榻上坐了,面上的神色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她低声在秦母耳边说了句“您好生休息。”便退了出来。
秦媛扶了秦母进屋,一众丫头婆子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皆是傻愣愣的站在院中盯着卫雍。卫雍被秦媛那两句话说得心里正烦,这会看到众人都盯着他看,心里更是无名火起,冷声喝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丫头婆子听了,连连躬身应是,很快便都散了开来。
秦媛走到厅堂,恰好听到卫雍这一声冷喝,待到众人都散了,她才缓缓走了出来,冷笑道:“怎的,卫将军火气不小啊,是属下惹了将军不快了?”
卫雍听到秦媛的声音,脸上的怒意瞬间便化成了委屈。他垮着脸走到秦媛面前,声音压得很低:“我原本也是想要这老太太觉得我是十分珍视你的,所以就没想这么多……”
秦媛被卫雍这满脸委屈的表情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她白了卫雍一眼,这才伸手拉了卫雍的袖子,径直往东厢房走去。
东厢房如今已经改成了秦媛的卧房。
厢房用落地的雕花落地罩隔成里外两间,里间放了一张十分舒适的雕花跋步床,作为内室使用。而外间则是摆了书桌案几,做了简单的书房。
秦媛拉了卫雍在外间的圈椅中坐了,这才无奈的说道:“我自是知晓你的心意,可是那秦氏母子一向生活贫苦,哪里见过这等的阵仗,你莫要说是你国公府了,怕是普通乡绅的宅邸他们都没有见识过。”
卫雍听了,脸上的委屈倒是收敛了几分,可仍旧是垮着一张脸,低低的应了一声:“哦,我知晓了。”
秦媛还欲再说些什么,卫雍却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略带几分兴奋的说道:“我今日与母亲说了与你定亲的事情,母亲怕请了地位太高的夫人来提亲反倒不好,所以今儿去寻了官媒,明日便来上门提亲。”
对于国公夫人的这个安排,秦媛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她缓缓点了点头,这才若有所思的低声说道:“今日,那位冯妈妈往秦家小院去了,我正想着夫人应道知晓秦母搬家的事情,怎会在这个时候派人过去?”
“冯妈妈?”卫雍听了,脸上的喜色缓缓收敛,他蹙眉沉思了片刻,这才继续问道:“可是那个死了丈夫又回到母亲身边伺候的冯妈妈?”
“正是她。”秦媛缓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今日她来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边还带了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看那打扮应当是个有等级的丫头。”
卫雍听了眉头皱得更深了些:“那丫头你可识得?”
秦媛垂头想了片刻,这才缓缓摇了摇头:“若是国公夫人身侧的大丫头,二等丫头我倒是都有印象,世子夫人身侧的大丫头我也识得,可是这个丫头我却是没有见过的。”秦媛说着,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过这个丫头与这位冯氏颇为的亲近,这冯氏可有什么亲眷在府中伺候的?”
卫雍闻言,沉吟了片刻,最终却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连母亲身侧的那几个丫头都还认不全了,又哪里记得一个老妈妈的亲眷是哪个。”他挠了挠头,“不过这事儿倒也简单,我回去问了母亲便是。”
秦媛低头思索了片刻,似是也觉得问一问也没有什么不妥的,便点头应了。
卫雍又与秦媛说了一会子话,这才依依不舍的离了秦府。
说这边卫雍出了秦府,便将那冯妈妈拜访秦母的事情记在了心上。他回了定国公府便径直往卫康与林氏的院子去了。
林氏这会正与卫康商议卫雍的婚事。她手中拿着礼单,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抬头望向卫康,低声询问道:“这绥华的身份太过特殊,我怕礼太重,伤了她的自尊,好似我们国公府仗势压人,”她说着,又抖了抖那礼单,“可是太少,又怕旁人觉得我们不重视绥华,实在叫我难以决定啊。”
卫康闻言倒是一笑,将手中的书册扔到了榻几上,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到小丫头隔着帘子低声禀道:“国公爷,夫人,二公子过来了。”
卫康闻言倒是乐了,转头对林氏说道:“他来了正好,你有什么想不通直接与他说便是了。”
林氏没好气的瞥了卫康一眼,嗔道:“他一个糙汉子,哪里懂得这些,我看也就是绥华能够忍了他那憨傻的性子,换个女子怕是早就被他气死了。”
“母亲,哪有这般诋毁自己儿子的。”林氏的话音未落,卫雍便掀帘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盯着林氏,“我这性子与父亲相似,这几十年了,您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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