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骆知行出了秦媛的营帐,便径直向着人群聚集的方向奔了过去。
他几个起落便到了那出事的营帐,见地上躺着几名锦衣卫,随意问了两句,便顺着贼匪逃窜的位置追了出去。
那群贼匪看来确实早有准备,骆知行追了片刻,便追上了前面的锦衣卫。
那几名锦衣卫身上都带着些伤,正缓慢的往会走。他们见到骆知行追来,纷纷向他拱手行礼。骆知行落到他们面前,又看了看前面,这才开口问道:“那些贼匪跑了?”
几人闻言皆是神色一暗,好一会儿,其中一人才缓缓开口说道:“大人恕罪,那些匪贼似是早有万全的准备,竟是在这里备了车马,我等实在是”
骆知行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又向前两步,俯身去查看那车辙的痕迹。好一会儿,他才再次站起身来,看向那延伸至远方的痕迹,长叹一声,说道:“也罢,你们回吧。”
那锦衣卫一惊,忙问道:“大人您不回去么?”
骆知行冷哼了一声:“我倒是要亲自去看看,这群匪贼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竟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官府难堪。”说罢,他便一个纵身,不见了身影。
那几个锦衣卫见骆知行说话间便没了身影,皆是面面相觑,最终只得摇了摇头,继续往大营的方向走去。
骆知行一路追着那车辙的痕迹向前,眼见得这痕迹竟是渐渐偏离了主路,向着一旁的树林中行去。骆知行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脚下的动作也更轻了几分。
骆知行又向前了一段,远远的便看到林子里侧躺着一个人。他心中一惊,脚下动作微顿,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见那人毫无气息反应,心中暗骂了一句,冲了过去。
骆知行落到那人身后,抬手将人翻了过来。
那人脸色灰白,外衫只是胡乱的裹着身体,骆知行这么轻轻一翻,衣衫便顺势散了开来。
那散开的衣衫下面,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肌肤来。骆知行看到那层层叠叠的伤口,微微一愣,心中却是立时便想到了此人的身份。
他伸手探了探那人的脉搏,确定人已经死了,这才直起身来,再次看了看那略显凌乱的车辙印记。
那车辙的痕迹愈发的混乱起来,似是为了防止有人追踪,刻意掩盖一般。
骆知行没有办法,只得将地上那个死人抗了起来,往回走去。
秦媛这边正在清点着新兵的人数,听到有人来禀报说骆知行回来,她恼怒的将手中的花名册一扔,低声喝道:“他回来作甚,毫无纪律可言,让他自己去领罚!”
那人讷讷的应了两句,正要退下去,却听身后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我把那宋六都抢回来了,你居然还要我去领罚,这是个什么道理。”
几人便循着声音望去,却见骆知行身姿挺立,肩上正扛着个什么,正站在众人身后。见众人望过来,骆知行将肩膀上扛的那人,嘭的一声扔在地上,这才拍了拍手,大步向着秦媛走来。
秦媛微微皱了眉头,向那被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看了一眼,略带几分嫌恶的说道:“这么个死人,你捡他回来做什么。”
骆知行也不说话,径直走了过来。
秦媛见他面色不算好看,有心想要问一句,却见旁边一众将领眼巴巴的看着,也不好徇私,只得生硬的喝道:“你无令而出,怎能不罚?”
骆知行走到秦媛身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大人所言有理,属下知错。”
秦媛对于他如此轻易的低头认错倒是颇感意外,愣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罢了,念在你也是事出有因的份上,便饶你一次,若是再犯,我定不轻饶。”
骆知行低了头,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抽了抽,状似恭敬的回道:“属下谨记。”
秦媛这才挥了挥手,转头对着一旁等候的将领说道:“既然军中没有人员无故消失,那么还请诸位将领严加看守,莫要让藏在军中的细作寻了机会逃了。”
那几名将领齐齐应是,拱了手退了出去。
秦媛这才再次望向站在一旁的骆知行,略有些无奈的说道:“骆大哥,如今这是在军中,您不能再如以前一般肆意而为了。”她说罢,又看向那扔在一旁的尸首,皱着眉说道:“阿镇,你去将陆千户请来,就说宋六死了,被骆将军捡了回来。”
康镇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站在一旁的骆知行听她这话,却不由微微挑了眉,问道:“你如何知道我是捡的?”
秦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抬步向那尸首走了过去。
她走到那尸首旁边,伸手掀了那裹在外面的外袍,开始查看伤口。
有些伤口她倒是很熟悉,但是有些,她之前就没有见过了。
比如颈项之上那一道青紫的勒痕。
骆知行见到她走过去,忙快步跟了上去,又见她伸手掀了那男尸的衣服,口中更是哎哎的叫了起来:“我说秦媛,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好歹避讳一些罢。”
秦媛并未理会他,而是将宋六的头微微抬起,仔细察看着那道新添的伤痕。
骆知行见她不为所动,几步上前拉起她,皱着眉说道:“你离他这般近作甚,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若是有毒怎么办?”
秦媛微微摇了摇头,再次蹲下身,指着宋六的脖子,低声说道:“他是被勒死的。”
骆知行闻言也蹲了下来,看着宋六颈项上那一圈的青紫痕迹,不以为然的说道:“也许这伤痕是锦衣卫的人留下来的呢。”
“不是。”秦媛摇了摇头,“我之前也对他用过刑,当时并没有这伤痕。”
“你居然还学会用刑了!”骆知行显然抓错了秦媛话中的重点,他声音不自觉的太高,狐眸径直的盯着秦媛,“原先不过你也不过是杀个鱼,宰个野兔,我只当你比旁的女子胆子更大一些。竟想不到你居然胆大至此,还学会了刑讯逼供这一套了。”
秦媛听出他这话中的不赞同,却也只是微微撇了撇嘴,正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听一旁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秦百户的做法倒也没什么不妥,若不是她,只怕我们还问不出这府衙中的细作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