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去,这……这是什么地方?大头?阿K?别逗我,快出来!”

寂静的昏暗中,一道亮光一闪而灭,耀眼的强光盖过了屋顶光线暗淡的射灯,一声大呼小叫传来。

嘭!

“握枣!这是什么玩意儿!我特么是被关起来了?各位大哥,别闹了,把灯打开吧!会死人的!”

声音越来越惊恐,四周依然一片昏暗,寂静无声。

“哎哟我去……我……我……我这什么玩意儿?我的身子……我的嘴……啊……这特么到底是哪儿?我到底怎么了……”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了一夜。

……

“博士,这几天,馆里有点怪事。”

“哦?怎么说?”

蔡奇元抬起头,手脏,用手背扶了扶眼镜。

“晚上总有一些动静,我到处找,没找到,但是声响不断,你说是不是……”

“哪些馆?什么声音?晚上几点开始,几点结束?”

蔡奇元从硕士研究生起,就在馆里驻场搞研究,上上下下的都关系很熟,比如和他正聊天的安保主管老秦没事就爱找他。

这不,遇到了稀奇古怪的事,首先想到的不是馆领导,而是找博文强识的他。

因痴迷考古,而且考古所涉及的专业、民俗等很多,因此,蔡奇元涉猎广泛,神话、奇门、传说无所不研究。

“集中在两宋馆以前,周、汉、唐最热闹,就跟赶集似的!一般从闭馆后一小时左右开始,一直得闹腾到清晨日出前,也就是四点来钟鸡鸣时分吧!”

“呵呵,倒挺像鬼市的嘛!”

“唉!要说也真不一定呀,咱现在这地界儿,远了不说,光从凤鸣岐山起,一直到盛唐,那也是一层一层的垒了不知道几个朝代几个墓了,闹点鬼市也是正常,指不定这帮老家伙们都是不同朝代在此相遇,喝个酒,狎个青楼,再做点交易买卖的,多合适!”

“嗯!秦爷不一般,凤鸣岐山都知道了,各朝各代的人物也都门儿清啊!”

“嗨,博士,您可别嘲笑我了,见天的和您搭话,多少也蹭了点油了,不敢多说了,找个三四线,给他们去讲讲课,我都敢应承,您信不?”

老秦哈哈一乐。

“再说了,墙根儿底下长起来的人,怎么能忘了祖宗们的大事小情呢!”

“信!不过,秦爷,记得交我点拜师费呀,啊?哈哈哈……”

蔡奇元不像个书呆子,反而精力旺盛,喜欢聊天社交,说实话,这搞考古,如果嘴皮子不行、身子骨不硬,那要下地下基层,跑码头找线索,哪成啊!

甭看戴着眼睛,爱踢球,爱跑步,思想不枯燥,嘴巴像糖豆。

“不过,秦爷怎么看这个事呢?”

“啧……您信老话吗?”

老秦嘬了嘬牙花子,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得看什么事了,甭管它多离奇,只是我们没琢磨明白,这是我认为的鬼怪神话。”

作为高级知识分子,蔡奇元的话实在有违知识分子的世界观,不语怪力乱神,孔老夫子的话忘了个干净。

不过,老秦喜欢,要不两人文化差异大,却总能聊一起去。

“我曾经悄悄的摸黑去看过那几个馆,可但凡我一脚踏进去,这声音就没了!里面乌黑糟糟的,我也看不见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在闹腾,搞得我都好几天没好好合眼了。”

“怎么,红外监控也没发现什么?”

老秦一拍大腿,“您可说着正点了!这红外监控就跟睡着了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和小赵仔细试验过,那画面……竟然都静止了!可等小赵的身影进入监控,那画面又动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觉得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博物馆、古遗址的安保,那也都是胆大之辈,什么鬼啊怪啊的,都是百无禁忌,这就跟古时候的义庄守夜一般。

可即便如此,还能把老秦吓成这样,可见这事的古怪了。

蔡奇元眉头一皱,感觉事态有点超出了预期。

“你们没有向馆里汇报?”

“那当然得第一时间汇报啊,可您也知道王副馆长,我这一顿挨训啊!差点保安主管的职务都被撸了,哎……这找谁说理去。”

“看来秦爷找我是准备喝点?”

蔡奇元挑了挑眉,明白了老秦的用意,是想让自己帮忙搞清楚此事,他倒也不推辞,自己对这类“怪力乱神”也很感兴趣。

“哈哈哈哈……还是博士了解我,刚好今天不当班,咱边喝边聊?”

“等我收拾收拾,马上就走。”

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两人出了西二门,扎进了个胡同,寻了家小酒馆,老板相熟,不用吩咐,老规矩,一会儿酒菜就上来了。

两人推杯换盏的撇下不谈。

深夜,十一点来钟,两人半醉半醒的回了馆,和守夜的安保打了招呼,安排好一切,在秦爷的带路下,悄然向着第一展馆的赫赫宗周而去。

从治安科到赫赫宗周距离不近,需要经过盛唐气象、国宝厅,两人为了减小动静,就着馆内微弱的灯光,拿着一只手电,一脚深一脚浅的在黑暗中穿行。

夜晚的灯光光线暗淡,所照范围也有限,那昏黄的光刺破黑暗,一条条模糊的通道,令人错觉不知前方通向何处,总仿佛有一个人影在牵着走一般。

渐渐的,空气中,除了两人略显粗重的喘气声,别无它音。

突然,耳畔传来阵阵的窃窃私语声,听不清晰,也听不明白,似乎不像现代的语言,又似乎不像这个世界人说的话。

蔡奇元和老秦停下脚步,张开嘴,替代了鼻子的呼吸,扭头相互看了看,但见两人眼中蒙着一股惊惧和好奇,酒也醒了大半。

蔡奇元向着老秦撇了撇嘴,甩了甩头,老秦微微的点了点头。

啪!

手电按钮传来极轻微的声响,在寂静中却传得甚远。

猛然之间,那私语声消失了。

极端的寂静,令人耳畔产生阵阵无声的耳鸣,连时间都被拉长了!

似乎过了很久,似乎仅仅一两分钟,那窃窃私语声又缓缓飘来。

渐渐的,似乎心里适应了这诡异,黑暗已经不再那么恐怖,两人再次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以资鼓励,随即,悄然的往前而去。

人影在灯光下一会儿前一会儿后,蔡奇元看着自己张牙舞爪的人影,好像它一会儿在后推自己,一会儿在前拉自己,伴随着耳边奇怪的私语,让他觉得被牛头马面牵着去往地狱的感觉。

而两旁那不同朝代的各色文物,却像地狱鬼卒,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俯视着自己!

可是,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也不敢开口,道路漫长,缓缓的接近了赫赫宗周,那私语声也越来越大,似乎有争吵,似乎有埋怨,似乎有不甘,应该是有数人同时在说话。

两人在门口停下,静静的听着。

老秦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蔡奇元,蔡奇元微微摇了摇头。

从听到那些声音起,他一直在疑惑,作为一名考古学博士,不说对于各地方言和国外语言有多熟,可至少能判断是属于哪个地方的。

而这馆内的话语,他越听脸上越是古怪。

作为南方八闽之地人士,他清楚的知道,这……这不就是古代中原语言吗?!

这些语言至今还散落在东南沿海的闽浙赣粤等广大地区。

馆内什么时候跑进了一堆南方人?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他们要干什么坏事?

看着蔡奇元脸上的古怪神色,老秦摸了摸脑袋,一脸好奇,可却不敢出声打搅他。

猛然之间,蔡奇元一声大喝,口中说着奇怪的语言,听得老秦一脸懵圈,怎么他的腔调和里面那些声音很相似呢?

他们是老乡?

而此时的蔡奇元,一声大喝之后,已经窜了出去,飞速的进了馆内,朝着预判的声音方向追去。

可令他失望的是,里面没有一个人影儿!

大半夜的,哪怕自己声音很大,仓促之间,几个人在馆内逃跑,动静肯定不小,怎么没有人影儿,也没有声响呢?

此时的他正停在一处文物前,不停的朝四周打量着。

突然!

透过玻璃,以深厚的专业敏感,他觉得哪儿有点什么不对,眼睛凑前,几乎贴在了玻璃隔罩上。

隔罩内,是一尊青铜器,名为日己觥。

觥是商周时众多酒器中造型特殊的一种盛酒兼饮酒器。

日己觥通体由盖和长方形器身组成,盖前端为双柱角夔龙头,后端作虎头形,中脊为一条小龙,两侧各饰长尾凤鸟纹……

啰里八嗦一大堆,简单直白了说这货就像一条趴在方形酒器上的夔龙,更奇葩的是,这货长着一张蛤蟆嘴,整天还咧着嘴笑,那笑容,跟蒙娜丽莎简直就是亲姐妹。

“咋了博士,有啥发现吗?”

老秦的大脸凑了过来,一脸好奇的看着日己觥。

“这日己觥似乎动过……”

“不可能啊!这玻璃罩都没动过,怎么可能被动过,再说了,玻璃罩要是动了,这警报也早就响了!”

“我没说玻璃罩被动过,也没说它‘被’动过,我的意思是……它自己动过……”

“它自己……博士,开什么玩笑,那更不可……你说什么?它它它它自己动过?你的意思是说……”

“嗯,它自己动了动自己的身子骨,明白了?”

“娘娘哎~这怎么可能!博士,你别逗我,一件文物,难不成它还能活过来?”

“……”

蔡奇元没有搭理老秦,而是继续拧着眉头观察着日己觥。

“你说这二货一天到晚咧着个蛤蟆嘴笑什么呢?在看母蛤蟆?”

老秦看着日己觥那粗犷豪放的身姿,就想笑,就想骂它。

“你说谁二货呢?你们家才是二货,你们家才是母蛤蟆!你们全家都是二货!你祖宗十八代都是二货!”

一道尖利愤怒的声音突然钻入两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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