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李永栓回李子沟,他娘菊大娘却早他一步赶到了宁县城里,她说是看到天气转凉了,是在担心李永栓没有添加秋衣,竟然亲自送了过来。
云芳听说干娘菊大娘来城里的消息之后,小跑着就去了李家的铺子,亲自把李永栓母子接回了蓝家的杂事铺子,吩咐小伙计们赶紧整治酒席,她要陪干娘好好的喝上一盅。
菊大娘看着去掉了瘤子的云芳,欢喜的直念佛,“真是老天爷长眼啊,让你们遇上了老神医,你瞅瞅着小模样,真是水灵啊。可着咱们整个宁县,都找不出比你更好看的小姑娘了。”
“干娘,……”还带着面具的云芳不好意思的笑了,谦虚的说道,“瞧您说的,我都没脸见人了。虽然没有了瘤子,脸上还带着疤呢,要是您这话让外人听了去啊,肯定要笑掉大牙的呢。”
“干娘说的可都是实话,当初啊,……”菊大娘说道这里,目光些复杂的扫向了自己那个呆头呆脑的儿子,轻轻的叹息一声。
是啊,当初她就看到了云芳的聪明、善良和瘤子下藏着的美丽,偏偏自家那个呆头鹅一般的儿子不识好歹,推三阻四的错过了两家接亲的好时机。
不过啊,现在回头再看看,当初没有结成亲反而不是什么坏事,蓝家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芳丫头一手撑起了蓝氏杂食铺子。可是,在看看自己的儿子呢?还是那么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根本就配不上聪明的芳丫头嘛。
而且啊,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但没有长进,还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毛’病。她这一次来城里其实不是向她对外说的那样是看到天气转凉了,要来给儿子送秋衣,而是她听说了一些关于自家儿子的风言风语,她是一探究竟来了。
如今,她不敢奢望再有云芳这个儿媳‘妇’了,她只是希望蓝家能看在他们的‘交’情上,能拉永栓一把,把他拉回正途,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女’热给勾的回不了头了。
菊大娘心情复杂,李永栓也在心‘潮’起伏,再一次和云芳面对面,仔细的看清了没有了瘤子的她,看清了那双清澈的眼睛,看清了那张灵动中透着英气的脸。,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跳的特别快,虽然他早已经领略了‘毛’翠柔的风情万种,但是面对着当初的那份悸动,他还是难以自以。
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彻底的没机会了。他和她之间隔着万丈鸿沟呢,不仅仅是现如今蓝家的兴旺,也不仅仅是自己当初的嫌弃,还隔着‘毛’翠柔,以及‘毛’翠柔肚子里的孩子呢。
李永栓也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在她娘责怪的目光中垂下了头去,在云芳的面前低下了头去,他知道这一辈子,他在她面前都没有再抬起来的那一天了。
看着这样的儿子,满腹埋怨的菊大娘禁不住又有些心疼,略微一沉,菊大娘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芳丫头啊,干娘这次来呢,除了来看看你们,还是有事想要求你啊。”
“什么事?”云芳扫了一眼低着头的李永栓,问道,“干娘您说吧。”
“这事,哎!”菊大娘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这事我实在是难以启齿啊。可是,我,我,……”
“干娘,没关系的,”云芳抬手拍了拍菊大娘的脊背,缓缓的说道,“我是您的干闺‘女’,您跟我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呢,不管什么事情,您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就是了。”
“哎,”菊大娘再次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还不是因为永栓那个不争气的,他,他在城里不学好,跟着不三不四的‘女’人学坏了,我,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哎,他,他怎么就学坏了呢。”
菊大娘此话一出,云芳和李永栓都是呆住了。
云芳很意外,她虽然和李永栓接触不多,但是也知道他算是一个老实的,不像是去那种风‘花’雪月的地方的人啊?而且就凭他那些薪俸,也不是能跑的起那些地方的啊?
再说了,蓝家的铺子和李家的铺子都在武侯祠街上,云芳平时也留心打听着,也没听到有什么风言风语的说李永栓去那些地方的传闻哪。干娘这么着急上火的,到低是为了什么呢?
云芳有些不解,无意中一抬头,却看到一旁的小泉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心头一转,及时收住了到了嘴边的疑问,而是把带着审视的目光投在了李永栓的身上。
李永栓也被他娘的话惊呆了,他自认为和‘毛’翠柔的事情很隐秘,而且他和她同工也没见过几面,连同一间铺子里的伙计都没怎么起疑心,可是远在李子沟的娘是怎么知道的呢?
而且,娘一张嘴就说‘毛’翠柔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李永栓有些不大服气,虽然外界把柔儿传的很不堪,可是她是一个那么温柔如水的人儿,不但处处为他打算,现在又为他怀了孩子,娘怎么能那么说她呢?
李永栓皱起了眉头,刚想为‘毛’翠柔辩解上两句,可是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云芳审视的目光,李永栓突然就泄了气。是啊,柔儿在温柔如水,他们之间无媒苟合在先,现在又有了孩子,就这一点他就无法替她辩白。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一直沉默着的小泉子突然笑着打起了圆场,“大山哥本来就和永栓兄弟是好兄弟,前几天还念叨着要把他请过来帮忙呢。因为碍于李家铺子的面子,一直在发愁怎么去说这事呢。”
说到这里,小泉子用手轻轻一推大山,冲着他眨了眨眼,问道,“是不是,大山哥?”
“呃,啊,”大山一愣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赶紧接着说道,“是啊,是啊,我正发愁呢,正好菊大娘您来了,这事还是得您老做主啊。”
看着哥哥和小泉子的默契,云芳也随着点了点头,“是啊,干娘,现在咱们自己开了铺子,还是永栓哥过来帮忙吧,最起码他回家看望你也方便些。”
“哎,我是想他来你们铺子做事,”菊大娘恨铁不成钢的剜了李永栓一眼,“不过,可不是让你们给他自由的,是想请你们替我看住了他,不许他他随便离开铺子一步,不许他出‘门’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的。”
“这,……”云芳有些犯难,李永栓是个大活人,自己长的‘腿’呢,别人就是有心看也看不住啊?难道还把他绑在院子里不成?
小泉子却抢着说道,“菊大娘你放心吧,永栓兄弟是大山哥的好兄弟,也就是我小泉子的好兄弟,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保准不会让您老人家再‘操’心的。”
“是啊,”大山这一次不用再提醒,马上帮腔说,“菊大娘,您就放心吧,就让永栓兄弟给我帮帮忙,我们兄弟在一块,我会劝着他的。”
云芳一阵气馁,哥哥都这么承诺了,她怎么好再跳出来驳了哥哥和干娘的面子呢?都是那个小泉子,跟着瞎捣‘乱’,回头再找他算账。
云芳横了小泉子一眼,却也只好跟着说道,“干娘,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让永栓哥和我哥哥他们一起吧,他们投脾气,什么事情都会有个照应的。”
“你们肯帮忙就太好了,”菊大娘高兴了起来,“不过,有件事我的说到明处,永栓是个木讷的,做做伙计、做做粗活还成,你们可不要因为我的关系让他去管什么事。你们要是不肯答应我这一点,我宁可今天就把他带回家,不会再让他留在城里闯祸了。”
“菊大娘放心吧,”小泉子再次大包大揽,“有大山哥在呢,他们兄弟会协商好的,不会让您老‘操’心的。”
不知道怎么的,有了小泉子的保证,菊大娘竟然真的放下了心来,“只要不给你们添‘乱’就好。现在水萝卜都开始收了,我知道你们又要开始忙了,我老婆子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就不耽搁你们了,我回去了。”
菊大娘就像一阵风,风风火火的来了,又雷厉风行的走了,唯一的改变就是把李永栓从李家铺子要出来送进了蓝家的铺子。
李永栓也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没有像‘毛’翠柔说的那样在蓝家铺子里‘混’上一个名正言顺的管事,但是有了大山的和小泉子的关照,他也不在是最底层的,谁也可以呼来喝去的小伙计了,在‘毛’翠柔面前总算能‘交’代的过去了。
‘毛’翠柔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高兴,对李永栓更加的小意温存,温言软语的劝他要多和大山一起,跟着他学习,看看蓝家铺子什么时候再开始腌好吃的萝卜条,她说她现在最想吃的就是蓝家那种萝卜条呢。
李永栓很听话,几乎天天都跟在大山的屁股后面,时不时的就会问一问蓝家萝卜条的事情,大山记得云芳的嘱咐,每每都搪塞了过去。
李永栓有些气馁,小泉子就安慰他们说,蓝家的萝卜条呢就在老家用特定的秘方腌制的,这事是蓝家老东家说了算的,大山也不知道,只是不好意思和他直说罢了,让他安心的等着,蓝家总会再做萝卜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