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慈仁太后在外有贤名,生前有人为她筹谋,事情便好办多了。

皇帝可以封无数位太妃太嫔,给他们加以体面的尊号,甚至是苏太后,可自己的母妃,一个“慈仁”恐怕就到头了。

宸妃还年轻,如今在外面有个贤良之名,日积月累,日后无论是皇后还是........后继之君,都得忌惮三分。

如此,西南之事终于算是了了.......

这一局,他和苏家以及太后谁都不算赢,赢的是大魏百姓。

刘大总管给自家陛下奉上杯茶,不可避免瞧见皇帝脖颈间又冒出的小牙印。

得,某人又开始用自己的小虎牙作恶了......

“陛下,吃盏茶润润嗓子吧......。”刘全贴心道。

皇帝没有理会,自顾自看着手中案宗。

刘全心领神会,这是那个留县主簿灭门案的卷宗.......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主簿的身家性命,不过是苏家和陛下博弈的一环罢了。

皇帝面色微沉,沉默了会儿,才问道:“他叫个什么名?”

刘全微愣,他素来周全,倒是还记得。

“回陛下,此人姓李,名重。”

皇帝低声重复了一遍。

姓李名重.........可惜在这一局中,轻如鸿毛。M..

小书房内有刹那寂静,良久,皇帝才道:“留县县志合该有此人一趣÷阁。”

刘全骇然,心想除了陛下,恐怕无人还记得这么个人了吧。

...........

苏国公府,文修斋。

“父亲,西南那边赎买已接近尾声,虽有些怨言,但大多冲着太后那边,于家中无碍。”苏二老爷禀报着西南诸事。

“至于那个西南主簿一案,也已草草结案,判了个盗匪寻仇。”苏世子接着道。

苏国公坐在书案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本古籍。

闻言也只是轻嗯了声,只是后面那句之后,翻页的手指微顿。

盗匪寻仇?

倒是个好借口。

“太后那边如何?”苏国公随口问道。

苏世子皱皱眉道:“听说又和辽王那边联络了,也不怕玩火自焚。”

“本就是太后自己惹出的祸事,这几日太后母族那几个频频上门,竟还想着官复原职。”苏二老爷讽刺了句。

如今太后帮不了他们,倒是学得一手风吹两边倒。

想到什么,苏二老爷又补了句:“父亲不必忧心,大嫂与小周氏都将人挡了回去。”

苏国公轻嗯了声,并没有在意。

“婉姐儿的尸身还在庄子上?”苏国公淡淡开口。

隔了这么久,苏世子心中愤恨也少了些。

“回父亲,还在庄子里,世通他们几个打算找块吉地,过几日下葬。”

“还是送回西南吧,她在那边十多年,已然是故土了。”苏二老爷建议了一句。

苏国公倒是无所谓,只是想到探听来的苏婉一个在室女与那主簿有私,心情有些不虞。

苏二老爷也是见苏国公开口询问,猜度着父亲的意思,才插手大房的事。

“大哥,家中女眷未婚亡故,恐损福运,算了吧。”苏二老爷又劝了句。

苏世子看了眼苏国公的脸色,见父亲没有反对的意思,反正不过是个庶女,怎样都行。

聊到苏婉,气氛沉默了会儿,片刻后,苏国公才重新开口。

“那个留县主簿叫什么名字?”

苏国公问得突然,苏世子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显然谁也没有关注过。

“若父亲想知晓,儿子立刻遣人去查,不费什么功夫。”苏世子道。

“不必了......。”

苏国公却像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再追问下去。

只是等苏世子等人退下后,苏国公抚了抚书卷被折起的弯角,却发现怎么都抚不平........

...........

皇帝和苏家达成和解,秦家的风波也随之渐渐平息。

秦国公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惴惴不安地上朝后,也没吱一声。

直到下朝后,刘公公来寻,才勉强打起精神。

只是和预料的不一样,刘全压根没问秦玥一句,只说陛下见他面色苍白,似是病了,赏了好些滋补药材,让他保重身体。

秦国公心里滋味莫名,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不过这一篇算是揭过去了,皇帝也没疑他,也就可以了。

至于旁的,以后日子还长.........

秦国公府。

秦夫人见下朝归来,还带着一堆赏赐的夫君,心下稍安。

“国公爷,陛下可说了什么?”秦夫人一边帮秦国公脱朝服,一边问道。

两人夫妻多年,秦国公又不是诸如苏世子般计较权威之人,倒是愿意和家中夫人说上两句。

“此事陛下应该不会计较了,只是苦了阿瑶,我听说这些日子太后病了,她被折腾地不轻.......。”秦国公说起女儿,又忧心起来。

在外面,秦夫人乐意捧着秦皇后,但在家里,不免有些吃味。

但晓得秦国公爱女如命的脾性,也没说什么。

“近来诸事不顺,妾身过两日就去寺里一趟,给皇后娘娘和几个小的求个平安符。”秦夫人柔声道。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除了这个,家中那几件大事,还要夫人多操心。”

秦夫人心里有数,细细说来。

“国公爷放心,妾身省得。头一件便是七郎入禁军的事,这在陛下那边是挂了号的,这两个月便可以着手安排,妾身是想着是否要趁着这段日子,为七郎寻摸个亲事.......。”

秦国公一想到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不禁皱了皱眉。

“他如今才十六,倒不必这么急,在禁军中呆上两年,日后妻族门第也能高些。”

秦夫人点点头,想到从八郎处听来的有关秦七郎的情况,犹豫道:“妾身听八郎说,七郎这些日子总走神。”

秦国公端着茶盏的手微顿,显然听明白了自家夫人的暗示。

不消秦国公再说什么,秦夫人又继续开口道:“七郎也大了,定亲还能再等两年自己有了功业。不过妾身想着可否先寻个妥帖的丫头伺候着,日后也好打发。”

“你是当家主母,这些后宅事,你做主就是了.......。”秦国公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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