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福州出的茶叶吧?”宇文湘微抿了口便猜道。

阿朝:好厉害啊!

阿朝着实没想到越国夫人抿一口就能猜出产地,双眸中写满了“怎么尝出来的”?

宇文湘瞧阿朝这副模样,露出点笑意,然后又看向盏中漂浮的茶叶。

“昔年先帝在时,偏疼章怀太子,每年都会给太子留一罐。可太子是个不好茶的,又不忍心辜负先帝的爱子之心,往往的得便宜的都是我......。”

其实先帝那时候,倒不一定不知道......,最喜欢的傻儿子终于开窍,懂得和未来太子妃培养感情了,先帝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拆穿?

阿朝闻言,越发觉得自己和章怀太子果然有缘!

同样不好茶………还有上回学骑马时,乐华公主曾说过的,章怀太子是个不记路的。

真巧………她也是个“小路痴”。

只是越国夫人这句“爱子之心”就有些讽刺了。

阿朝不知先帝同章怀太子是如何相处的,单论阿朝听到的传言以及皇帝偶尔流露出的只言片语。

阿朝整合一番,得出结论。

先帝是个……混蛋,非常纯正的混蛋。

于先帝而言,没什么比自己舒坦更重要,妃嫔靠边,儿子靠边,大魏百姓靠边……

做了二十多年皇帝,虽然除了章怀太子外无儿女真正爱戴他,但生前却是将“快活”二字诠释到极致……

做皇帝的嘛………享受点也不是什么大错,但享受成先帝那般的,在大魏史上都找不到第二个,不是“昏君”却胜似昏君。

不过站在先帝个人的角度,也算不枉此生了......M..

"若夫人喜欢,待会儿便拿回去吧。可惜只有半罐了,不成敬意。"阿朝笑眯眯道。

“那就先谢过宸妃娘娘了......。”半盒茶叶而已,也不需要如何推辞。

就算皇帝知道了,也不会多想.......

瞧着宸妃娘娘笑眯眯的样子,宇文湘突然冒出个古怪的想法。

皇帝不会就喜欢这种憨憨的吧?

那样的话......只能说帝后二人不愧做了多年夫妻。连喜好都一模一样。

想起秦皇后,宇文湘心里又陡然升起一丝厌恶,只是如今面对宸妃,勉强压制住了。

......

这送礼送半份......阿朝还是头一回,略微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宇文湘好似看透了阿朝的心思,笑道:“这福州贡茶本就难得,昔年章怀太子那一罐,也不止给我一人。”

“那时候辽王还未就藩......太子他有什么好东西,都有他的一份儿。”宇文湘拂了拂茶碗,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辽王?

阿朝有些疑惑,辽王不是皇帝的心头刺之一吗?

阿朝其实对辽王所知不多,在苏家那一方宅院里,倒也听过关于先帝第二子,辽王齐越的一些传言。

都言说他曾是先帝诸子中性子最似先帝的......多少有些疯。

具体表现在昔日皇帝大位已定,连最年长,盘踞北疆多年的庆王都跪下行礼唤了声陛下。

辽王嘛......那膝盖连弯都没弯一下,还给了试图拉他下跪的吴王一脚......

吴王:?

尽管那时败局已定,辽王爷愣是坚持着和皇帝继续僵持......就算是兵力和形势拗不过,辽王爷也坚持着用眼神“杀死”自己六弟。

最后许是眼珠子瞪疼了,辽王当着宗室诸王的面拔出佩剑,径直走到龙案前,庆王“想拦”都拦不住......

"咔嚓"一声,手起刀落,将历经几朝的龙椅,硬生生劈出一道裂缝,劈完也不管众人反应,将剑一扔,大摇大摆地就走出了议政殿。

颇有种,这个龙椅本王坐不成,那谁也别想坐。

就算要坐......也得换一把椅子的意思......

这件事还是苏家的“内部消息”,从......二叔那听来的。

自然不是苏二老爷有闲心和小侄女分享八卦,那日也是巧得很,苏二老爷和一友人在家中清谈。

那人精通医术......苏二老爷想起自家小侄女自那场病后,便一直呆呆的,还整日嗜睡......一写字就小哈欠连天。

尽管苏国公请的医师说小侄女脑子没事儿,但他大哥一直心有疑虑。

如今既然有机会,还是多瞧瞧地好......

二叔突然的“关爱”很沉重,阿朝那日算是深刻领教了。

大夫不是皆是把脉开药吗?为什么要在她脑门上扎针?

显然是阿朝单纯了,苏二老爷的友人最擅长的便是银针刺穴之术......

阿朝:“.......。”

容不得阿朝反抗,就被“名医”又快又准地扎了一脑门的银针......

边扎还不忘和苏二老爷闲谈,好似在炫耀自己“手艺”高超。

阿朝:呜呜。

待扎完了,阿朝就被放在一张竹榻上,半个时辰后还得请这“名医”拔针。

苏二老爷捻着胡须,对友人的杰作非常满意,随即令人上了酒菜,与友人便聊边等。

以往说起朝中事儿,苏二老爷大多都是避着家中小辈,可大哥家的小侄女嘛......那就完全没必要了,听不懂也记不住......

阿朝的确对朝政不敢兴趣,可看着给自己扎针的大夫,和自家二叔一杯接一杯酒下肚......就算是傻子也会害怕!

救命!能不能帮她把针拔了再喝酒啊......

阿朝企图用眼神向大夫求救......

那人已然喝得微醺,瞧见阿朝的小表情,和苏二老爷邀功道:“你家三姑娘不呆了......。”

阿朝:?

看着盯着他们的小侄女,苏二老爷突然想起这孩子最贪吃不过,要不是因为贪吃,也不会误食那碗有毒的银耳羹。

该不会是看他们在吃喝嘴馋吧?在瞧见自家小侄女咽了咽口水后,苏二老爷心道果然,然后非常慈爱地喂了阿朝一口炙羊肉。

被吓到咽口水的阿朝:“.......。”

呸......假大夫,手艺一点也不好!

呸......没有医德,治病的时候还喝酒!

苏二老爷也不知道心里认不认同,但面上还是感谢将小侄女扎成“小刺猬”的友人。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

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往往记忆力最好,就算是多年后,阿朝也还记得那几根针扎下去的疼,以及......二叔说起的关于辽王的丰功伟绩。

......

听越国夫人夫人所言,难不成辽王和章怀太子关系很好?

可是......不应该呀,民间不乏有人将章怀太子的薨逝阴谋论,其中最大的“嫌疑犯”非辽王与庆王莫属。

皇帝嘛......那时候势力还不显。

可阿朝不能问,只能赞了章怀太子一句。

“章怀太子可真是好弟弟......。”

宇文湘听着这略带濡慕的一句赞叹,微微沉默了会儿。

“太子殿下他啊......的确是个好人......。”

是这世上最最好的人,好儿子,好哥哥,好弟弟......唯独算不得好丈夫......

可就算如此,这个人也好到让人无法怨他。不光是她......皇帝也好,辽王也罢,谁又能怨他半句呢?

阿朝见越国夫人一副要回忆往事的模样,马上正了正小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宇文湘今日倒真想说一说......尤其是对着宸妃,这个曾被她和章怀太子抱过的姑娘。

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宇文氏最骄傲尊贵的世家贵女,看着章怀太子齐献抱着“小豆丁”轻哄的模样,甚至幻想过他们的以后......

等他们大婚,等他们有了孩子,有章怀太子这样的父亲,该是何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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