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某个宅院,从外面看这院子朴实无华,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了,可内里却另有乾坤。

暮色降临的时候,宅院里亮起了灯,只有入了内,才能隐隐听到丝竹与笑闹声。

最里头的阁楼,顺着楼梯而上,豁然开朗,屋内布置得美轮美奂,纸迷金醉,有穿了轻薄纱衣的女子巧笑倩兮,以美貌和笑容侍奉,矮桌上摆着各式珍馐美味,美酒佳酿。

裘岚宣坐在矮桌后,看着面前的淫靡,手里拿了一杯酒浅啜,一旁的美人在人的示意下几次想要上前服侍,都被云秀适时地挡住。

酒盏放回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裘岚宣如玉石般的声音击碎了屋子里奢靡粘稠的气氛,“几位请我来这里,若只是喝酒作乐,就恕我不奉陪了,家里还有些事等着我回去处理。”

他说着就要起身,离得最近的一个男子,喝得双颊泛红,踉跄着脚步走过来,一把按在他肩上,“裘少主别急呀,人生苦短,才更应该寻欢作乐,你若不喜欢,我这就让她们都撤了。”

他说完挥了挥手,那些个娇花一样的美人鱼贯离开,他眼睛落到云秀身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几番,“这位美人是裘少主的人?看起来就不一样,怪不得裘少主看不上那些个庸脂俗粉。”

云秀心里不适地抿了抿嘴,垂着头避开他的目光。

裘岚宣屈指敲了两下桌面,“周掌柜攒这么个局,就是教我要如何寻欢作乐的?”

“当然不是!”

周掌柜的注意力从云秀身上移开,云秀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暗暗地往裘岚宣背后挪了挪。

“今日请各位来,是有件事要跟各位商量,好事,大好事!”

他回到自己的桌前,“啪”的一声将酒盏重重地放在桌上,杯里的残酒飞溅出来,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出精光,手在空中猛地一挥:“我们如此辛辛苦苦为的是什么?财富,地位,美人!如今财富有了,地位可遇不可求便也罢了,能逍遥快活一场也算不枉此生,可是竟连这点如今都做不到!”

“看看我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还要关起门来才能寻欢作乐,憋屈不憋屈?手里握着大把的银钱还要看人脸色,你们就咽的下这口气?”

屋子里好些人都有了醉意,极易被煽动,闻言当即就有几人拍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嘶吼,“可不是!老子赚钱就是要玩女人,又不是值钱的东西玩玩怎么了?想当年玩死多少个也没人敢说什么,如今却要偷偷摸摸,去他娘的!”

“憋屈!太憋屈了!先前我那几个好友,莫名就被赶出城去,他们手里可是捏着不少好渠道,现下都没了,着实可惜!”

还有人一把将矮桌上的酒水美食统统扫落,自个儿颤颤巍巍地爬上去后,振臂高呼,“都是那个淮西王妃搞出来的,区区一个妇道人家不守本分,自己就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蛊惑得淮西王昏庸无道,将有功之人驱逐,就为了几个命如草芥的女人,简直糊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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