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皇城闹市。

“谢将军,那是什么?”扶摇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之人,一会儿指指这里,一会儿碰碰那里。

谢御澜阴沉着脸,好脾气到了极致。“回陛下,那是我奉天的特色,踩高跷,用来庆祝喜庆的日子。”

“每个人都踩这么高,不怕摔下来吗?”扶摇若有所思。“这站得高不一定稳,尤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一不小心……”

扶摇的话语透着深意的提醒。

谢御澜停下了脚步,当然知道扶摇是什么意思。

帝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入奉天,人手不足,这个时候如若在奉天的地盘上除掉他,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很显然,扶摇突然要她带着闲逛皇城,是因为……

想要利用她的手,对大虞皇帝下手。

深邃着眸子看了扶摇一眼,不愧是南疆的狐狸。

“陛下,雪天路滑,该回了。”谢御澜面无表情。

扶摇笑了一下,伸手从摊位上拿了只珠钗递给谢御澜。“很想知道将军穿女装,是什么样子。”

谢御澜看了眼手中的珠钗,蹙了蹙眉。“那陛下大概……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让她穿女装?真敢想。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穿女装,就是及笄那年被开山王逼着去相亲。

对方以为她是谢允南……

从此以后,她就对女装深恶痛绝。

……

皇宫,内殿。

萧君泽还在耍脾气,宫里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陛下……您的药。”

“滚!”

朝阳从外面回来,接过阿茶手里的药。“你们都先下去吧。”

所有人如释重负,终究是朝阳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陛下,该喝药了。”朝阳走进内殿,将药端到萧君泽身边。

“哼……”萧君泽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

扭头没看朝阳,萧君泽也不肯喝药。

“陛下这几日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朝阳笑了一下,将药放在一旁。“看来是不用喝药了,让伤好得慢一些,这样体力恢复起来也就慢一点。”

淡淡地说了一句,朝阳再次开口。“陛下最好光养伤就养个一年半载,这样奴婢就天天伺候您,您也就清心寡欲,念经当和尚吧。”

朝阳当然知道萧君泽故意不喝药,想让伤好得慢一些。

他大概是觉得,只有自己受伤,朝阳才会对他这么体贴。

萧君泽的身体僵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仰头就将那碗药干了下去,大有壮士喝酒摔碗的豪迈之气……

“朕突然觉得,这药温润爽口,还能再喝一碗。”萧君泽强忍着口腔里的苦味,眉头都快皱成了一团。

朝阳仰着头,忍笑地看着萧君泽。

萧君泽脸色更难看了,被人笑话自然会恼羞成怒。

于是,萧君泽抱着朝阳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草药的苦味夹杂着萧君泽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让呼吸都开始发烫。

“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苦。”见好就收,萧君泽一天的坏心情都消失了。

朝阳无奈,从小荷包里掏出一颗蜜饯放在萧君泽嘴里。

自己也吃了一颗。

因为最近萧君泽时常要喝药,所以她就随身准备了些。

“哼!”萧君泽傲娇地转身。“别以为这样朕就原谅你。”

朝阳很无辜,她怎么了?

“有人说,你要跟胤承离开。”萧君泽的话很没有底气。

其实他还是慌了。

在朝阳主动约胤承离开的时候,他就慌了。

他害怕……胤承说了什么,让朝阳改变了心意。

“在你眼里,我是这么没有主见的人吗?”朝阳抬手戳了戳萧君泽的胳膊。“你可以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萧君泽叹了口气,不敢继续傲娇了。

伸手将朝阳拉到怀里,萧君泽再次开口。“我只是不信任自己。”

他怕他做过的一切,让朝阳随时都有后悔的借口。

“萧君泽,你想不想要这天下?”朝阳转移了下话题,突然很想知道,萧君泽是如何看待这天下。

“以前不想,现在想。”萧君泽眼眸沉了一下,抱着朝阳的手收紧了些。

今日,星移来还说了些别的事情。

关于暗魅楼,关于朝阳和他体内的噬情蛊。

如若不一统天下,永远都无法真正除掉暗魅楼。

朝阳,也就永远无法自由。

星移说,每一届圣女,暗魅楼出来的每一颗棋子,都是暗魅楼操控下的木偶。

暗魅楼不倒,谁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为什么?”朝阳心口一紧。

“因为想给你想要的自由。”萧君泽压低声音。

“胤承也是这么说的……”朝阳叹了口气。

“我和他不一样。”萧君泽蹙眉。

“哪里不一样?”朝阳心口有些收紧。

“我会用行动告诉你……”萧君泽无法解释,自己和胤承的目的到底哪里不同,但……他会让朝阳知道的。

总有一天。

……

京都,城外。

“陛下!快走!”手下拼死拦住身后的杀手,让胤承先走。

胤承双手握紧缰绳,萧君泽!

很显然,有人不想让他活着离开奉天。

不过,就凭这些人,还拦不住他。

“朝儿去了哪?”胤承有些不放心朝阳。

“朝阳郡主已经离开皇城,但我们的人跟丢了。”手下策马跟在胤承身后。

胤承蹙眉,他一定会找到朝阳。

白狸说得对,这天下和朝阳,同等重要。

……

皇城,醉仙楼。

长孙无邪站在高处,看着奉天的繁华,眼底透着讽刺。“西勾栏打起来了?”

活动了下手指,长孙无邪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纹路清晰的肌底若隐若现,身上的疤痕也在寒风中格外暗红。

“有人……冲着白狸来的,此人很聪明。”

长孙无邪眯了眯眼睛。“确实,自从萧君泽去了一趟西域……越来越棘手了呢。”

嘴角微微上扬,长孙无邪转身回到房间。

看来,遇上对手了。

“陛下身边多了一个国师,叫星移,此人是巫族人,眉心一抹红。”

“星移?”乾坤变动,斗转星移。

好有野心的名字。“棋逢对手,我倒想看看,百年前传呼为神使的巫族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他长孙无邪偏不信这个邪。

“主人,白狸若是被困,咱们……”

“嘘!”长孙无邪冷眸冲门外的手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且眼神警告。

不要跟进房间,否则……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眼珠子可就保不住了。

手下惊慌作揖,快速退了下去。

关上房门,长孙无邪走到床榻边。

薛京华怕冷,长孙无邪让人在房间放了很多火盆。

嘴唇早已干裂出血,乌黑的长发与惨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长孙无邪坐在床边,撩起一缕黑发嗅了嗅。“义父,木景炎大婚礼毕,你也该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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